第七章

随主送革，魂舍街道

在皮革厂里宋岩受尽了屈辱和磨难，每天除了要干的粗重的活还要挨不下一百鞭子的策打以及场主的呵斥，晚上睡觉的地方便是生满了驱虫飘散着恶臭的地方，渐渐的他知道在皮革厂里，常人是活不过五年的，但是他却不一样，他的生命就像细菌一样顽强。.wenxueMiM

他的性格永远是那么的孤僻，旁人根本无法琢磨，也没有自己的朋友，他学会了孤独，学会了在新的环境下如何生存，温顺而又勤劳，成了厂内的模范，赢得了场主对他的好感，鞭打和呵斥变得少了。

严寒酷暑，没日没夜，每天工作十多个小时，这似乎成了他惯有的习性，刚开始在皮革厂里闻见的恶臭，随着时间的消磨，慢慢的已经忘却。渐渐的，他开始意识到皮革厂外的世界，在他认为，那里有自己未经探索的气味和和自己所谓狭小的自由，他认为那里自己可自由翱翔，甚至是无拘无束的，一切的一切，正待他去探索，寻求。

时至冬天，江南的天气是阴冷阴冷的。一大早，宋岩照常是第一个起床的，对于他们这些连奴隶都不如的厂工是没有衣服穿的，习惯了赤身**的他，挑起木桶来到洗刷各种皮革的河道旁，虽然是冬天，但那种臭气依然熊天，闻者令人发吐。

当他挑满一桶水时，突然觉得浑身发软，于是便全身无力的摊趴在河岸上歇息。不经意间，他朝着河岸对面望去，只见岸那边灯红酒绿，人声鼎沸，随即飘来一阵香气，弥漫在他的周围，宋岩闭上眼睛，尽情的享受着带给他精神上的满足，直到太阳出来，皮革厂中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忙。

“宋岩，跟我去镇上送货去。”

听到喊声，他将头扭向发声处，原来是场主在喊他，还是那副模样，在肃冷的空气中露着大肚皮，瞎掉的那只眼不知是何原因，这会正像鸡**一样在抖动，全身上下看起来依旧是那么的凶悍吓人，并且纵使天气有多么的冷都掩盖不住身上发出的那种臭。

“去镇上”这对于宋岩来说是一种莫大的惊喜，这是他成功了，从根本上说他存活了下来，且如鱼得水。

走在大街上，而中听到的是那些无休止的叫卖声和宣和声，街上行人接踵，拥拥嚷嚷，远比他想象的要热闹、繁华的多，眼睛甚至是应接不暇。那些达官显贵身上佩戴的荷包，发出的阵阵香气涌入他的鼻孔，还有街上各种零食小吃、**们脸上摸得胭脂水粉、阔家少爷摇扇留下的余香、鱼贩身上的腥臭、散落在路上的马粪味、杂货小贩叫喊时发出的口臭味、、、、、、都进入他的鼻孔，他便狮子大张口，贪婪的吸收着所有物种发出的气味，一直沉迷，魂不守舍的跟着气味一步步的脱离自己的主人。

对于气味他并不加以选择，也不挑拣世俗眼光中所认同的香臭，因他现在还不曾懂得香与臭的分别，他很贪婪，想把这个世界所有的气味占为己有，他所认为的标准是这些气味是以前不曾有过的、未知的。千千万万种气味随着空气慢慢融合成无形的稀粥，正待他吞噬殆尽，又在无形中，他一遍遍的将其分解成最细微的分子与最原始的状态。

螺壳、黄豆、煤炭、馒头、西洋人穿的皮靴、国人戴的瓜皮帽、路边地毯贱卖发黄的书本、、、、都在无形中凝结，聚集成一股强烈的气体，好似大江大河，滔滔不绝的涌入他的嗅觉，他的精神瞬间升华，那些气味就像一个恶魔一样，慢慢的侵入他的身体，使他再也无法挣脱，任凭驱使。

“宋岩，过来。”

这一声喊叫，打断了宋岩对千万中气味的沉迷，彷如大梦初醒，他睁开眼时，已和主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你个砸碎，是不是不想活了，快他妈的给我过来。”

宋岩直呆呆的望着主人，但鼻尖街道的那种万千气味还在盘旋，凝聚，但无奈，还是朝着厂主的方向奔去。

“一张皮子多少钱？下周我可能还要两张，到时候直接给我送过来，你看怎么样？”

“呵呵，，，，，当然可以啊，不管你要多少张我都拿得出，只要你肯卖，价钱嘛，，，，，这个不是问题。”

“嗯，那就好，那就请屋里详谈吧！”

场主在和皮革商津津乐道的谈着皮革生意，根本没时间顾及宋岩的存在，这无疑给他一个很好的机会，让他能够再一次满足对气味的需求。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