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河蜿蜒，虞四的眼睛绽放着光芒。他全神贯注的划着桨，双眼如一头嗜血恶狼，时时警觉着四周。他说：“其实我们这样冒进，不仅太过于暴露，也将自身安全变成了一个任人点射的靶子。”于是他建议，三人乔装潜水而行。

席颖立刻同意了他的方案，可虞少新闭着眼舒服的躺在橡皮艇上，根本没有一点要伪装下水的意思。无奈，只得由虞四与席颖潜下水中，扶着皮艇前行。或是因为过于专业，一路前行竟然没有丝毫凶险。除了一些鸟虫蛙鸣，再也无它。期间席颖看着无所畏的虞少新，轻轻问虞四：“哎，他难道不怕死吗？咱们目标太明显了，‘藏花’的眼线应该早就发现咱们了，对吗？”

虞四‘嗯’了一声：“那些雇佣兵也并不都是作样子的，自然早就发现了。可奇怪了，他们为什么一动不动呢？我一直在想……”说到想时，又看了一眼虞少新。

他像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仍闭着眼睛说：“河里又腥又味，你们难道打算一直这么潜入‘藏花’内部？”席颖心中骂了句：不专业，对于你这种毫无特训的人员，说太多只是侮辱了自己的智商。再看一旁的虞四，想必他也是这种想法。于是，虞少新再不说话。顺着河水一直往密林深处行去，大约过了两个多小时的样子。河水前面出现了一个木井楼，楼上站满了人，所有人都全副武装着。

远远望去，这哪里是毒贩，简直就像一股训练有素的军队。如标杆一样站在那里，身上手上全是武器。可奇怪的是，没有一个枪品对准橡皮艇。他们难道没有看见？只不过离得有十几米，谁看不见呢？席颖越发的紧张了，在河面上只露出一对眼睛，其它身体全部隐匿在河水中。虞四则完全不见了，席颖知道他已经早潜入水下了。或者此刻，已经身在某一地。

希望，肯定是寄托在虞四身上的。这个人可以凭一已之力干掉整个野战军团，可想而知，那是一种怎样的能力？说它逆天，也不为过吧。他会怎么做呢？席颖这样想着。

橡皮艇渐渐靠近了井楼，楼上的武装者鸦雀无声。居然此刻，从楼上放下一絻软梯下来，上边有人大声说：“‘龙哥’有请虞师，请堂厅品茶。”

虞少新伸了伸懒腰，缓缓睁开眼睛。却冷漠的看着上面，并不想扶梯上去。只淡淡说：“你告诉李笑笑，今天我来拿回她的承诺。如果她害怕，或者对我……别有用心！”说这句话时，虞少新微微一笑，说：“那她至少应该出来亲自对我说！”

席颖像看一场事先排演好的电影，她此刻内心简直没法平静。虞少新在面对这群十恶不赦的毒贩，居然如此的淡定。并且，从他的口语里，听得出来，他似乎根本没将这群恶人放在眼里。至于说，那个神秘的‘李笑笑’，她就更憶恻了。

这时，楼上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声音。一个长得几近妖的女人，搔首弄姿的走了出来。一见到虞少新，立刻嗲声说：“哟，少新，人家都想死你了。多次派人寻你，可你就像神龙一样，这回让人传话说要来，你知道人家多高兴吗？”

虞少新开始慢慢上扶梯，嘴里淡然的问：“在我面前，你根本无需虚伪。因为你今天无论如何，也必死无疑！”这句话并不甚响亮，可却如雷贯耳一般，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恸。

一个声音如狂獅般的怒吼起来：“你这个杂碎，敢这么跟笑笑说话，我现在就一枪毙了你！”出头的人，正是何猛。他的枪口就对准了虞少新的脑袋，虞少新整个人静止在扶梯上，忽然静静的抬头。那眼神……就如一道刀锋的扫在了李笑笑脸上。李笑笑忽然一扬手，‘啪’的一声打了一记何猛。清脆的耳光，让所有人包括水下的席颖都傻眼了。

虞少新只不过看了一眼李笑笑，甚至都没有说一个字。

“少新，下人不懂事！那个，我，我听说你最喜欢吃闽南苏子糕。特意差人去弄了一些，还有，武夷山的清茶也采了一点。来，我扶你……”她粉嫩的手轻挽着虞少新上了楼，那神情简直像最爱的情人一样。生怕虞少新，受了一点点伤害。席颖就这样看着这一幕，她震惊的是这个‘藏花’的头目为什么见到虞少新这个人，对这个病态虚虚，手无缚鸡的人，如此忌惮。

虞少新甩开李笑笑的手，冷眼对她说：“今天，是你该兑现承诺的时候。你知道是什么，不用多说了吧。”

李笑笑向后退了一步，原先的笑脸已经立刻变得阴沉下来。抱着手说：“但是我打算讨价还价。”说完时，所有的枪对准了不同的方向。包括对准河水下的席颖，席颖没有动，此刻根本不用再隐藏。所以她干脆翻身上了皮艇上，直挺着胸面对着一切枪口。李笑笑继续说：“用四条命换一条命，可不可以？”

“四条？”虞少新皱眉。

李笑笑拍了拍手，从楼一角被拖出一人来。这人全身是血，如块烂泥巴一样。可他的脸还是能清楚看到，正是邹龙。“他就是‘孤鹰’对吗，放心他还没死。只不过，我也知道手下的人没轻没重，就是随便打断了他两条腿而已。”又指了指橡皮艇上的席颖说：“那个是‘苍狼’的女儿吧，再加上现在藏在某处的‘响尾蛇’，还有你，刚好四条命。少新呀，你不会愚蠢到以为我们不知道吧？”

虞少新面色不惊，只是静静的看着李笑笑。席颖却大声说：“虞少新，她骗你的。老四在哪里，她根本就不清楚的。”

李笑笑忽然反手掏出枪对着丛林某一处，开了几枪。枪响后，丛林中一阵骚动。显然有人，然后再慢慢露出头来。虞四有些尴尬，那里正好是他藏身的位置。其实从一开始进入河道起，他们一行的所有影踪都没有逃过李笑笑的眼线，若不是她有意放进来。他们根本就在来的途中，枪战终结了。

“我安全的送你们到边境线上，再给你们每人一大笔钱。然后你们离开，这就是咱们这次的交易。行不行？”李笑笑不仅说，甚至连钱都准备好了。四个箱子里装满了美刀，还有一些久违难见的金条。她没有说数字，但任何人都知道，这是足够逍遥很长时间的钱。

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舒服吗？而舒服的根本是什么？有钱！

席颖已经豁出去了，直接不管，爬上了楼。站在虞少新旁边，双眼要喷出火来。从李笑笑的身上，再看到那一箱箱钱。拉着虞少新说：“你绝不能答应她！”

谁知虞少新笑了笑说：“我答应你！”席颖怔住，虞少新继续说：“但我还有条件！”

李笑笑点头，此刻只要虞少新答应。无论什么条件，无论条件是什么，她已经不再乎了。虞少新从身边一个喽罗手中拿过枪来，放在席颖手中说：“你父亲是被何猛杀的，你现在就可以却杀了他！”这话一说，一边的何猛愣住了。他期盼的看着李笑笑，可李笑笑突然变成了呆子，聋子。

席颖简直不能相信，枪就她的手中。所有人看着她，何猛五味杂陈的看着席颖，看着李笑笑。他不相信，自己对李笑笑已经是忠心到了死的地步。可真的到这种程度了吗？

杀父之仇，一时涌上来。仇人就站在对面，任自己屠戮。这不就是席颖一直想要的结果吗？这个信念在她脑海里出现过多少次，现在，她可以报仇了。可这一刻，席颖居然犹豫了。

虞少新一直盯着她的变化，直到席颖将枪收回时。虞少新脸上居然露出一丝微笑，一闪而过的微笑。她说：“不，我如果杀了他，就和他没有任何区别。我是名警察，不是刽子手。”说这句话时，席颖的眼睛湿湿的。那种大决定后的勇气，面对仇人而选择了法律的态度，让她无比的委屈。

虞少新走过来紧紧的拍在她肩上，说：“带上‘孤鹰’和老四先走！”

“你呢？”席颖突然有点急。

“我要留下来！”虞少新放开声音对远处的虞四说：“带上她们离开这里，到安全的地方等我！”

“不，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大不了一起死！”席颖说。

李笑笑‘格格’的笑起来：“小妹妹，谁要你死了。给你们钱，让你们离开。这是根本不会吃亏的买卖，若非少新，我怎么可能做这种赔本生意？快走吧，我还要和少新好好聚聚。你在，太碍事了。”

“不行！我绝不会让他留下的，除非我死。”席颖的手紧紧拉住了虞少新，此刻他更坚定了自己对于战友的执念。她不想再放弃任何人，这个样子会痛，她不愿意再面对那种痛。经过这短短的时间，虞少新不知为何，竟然已经走进了自己的内心。无论是吸引，还是他的姿态，都让席颖有些给予。给予是一种相信，无理由的相信。

李笑笑看着虞少新，她笑得很甜。毒蛇的甜！

虞少新忽然重重的甩开了她的手，走到李笑笑身边一把搂住了她的小蛮腰。看着一脸懞圈的席颖，冷漠的嘲笑。“你知不知道，你的胸和屁股，就像一块烧烤的铁板。我实在对你提不起兴趣，反而……”他的手竟然肆意的在李笑笑屁股上捏了一把，李笑笑娇呓一声，那销魂的声音让席颖脸红。被人拒绝打击的瞬间，让她咬紧了下唇。自己的胸的确没有李笑笑那样诱人，想不到虞少新是这种人。席颖看着两人调笑的离开，她愤愤的扶起邹龙。眼泪就留了下来，不知为什么，居然会为这种人哭起来。

是委屈吗？

离开时，虞四一语不发，划着船。席颖还在回想着虞少新那种坚决的神情，和摸着李笑笑那种放荡的样子。用力的在脚上打了一下，然后抱头捂在怀里，抽泣起来。连她都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