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大汉帝国边塞只剩下一天不到的路程了,这同样也进入了最泥泞的路段。哪怕再舒适的马车,同样是无法缓解这坑洼路段带来的颠簸感。
年轻的商人倒还好,至少有着青春本钱,再怎么颠簸,身体还忍受得住。
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商人就真的是一个叫苦不迭了,自从进入到这段又泥泞又坑坑洼洼的路段后,这些深谙商道的老手们就完全安静了下来,无一不是被颠得难以入睡,无一不是在马车中苦受煎熬,都希望赶紧过了这段路,早点儿进入要塞中好好休息。
然而第一次经历这段人称“魔鬼商道”的薛浩然,却没有像之前一样吐得连义父都不认识。
坐在马车里,薛浩然尽管身子随着马车的颠簸而有节奏的晃动着,但此时的他却是罕见的淡定,甚至可以说是冷静得不像一个十七岁的孩子。
此时的薛浩然只觉得自己毛骨悚然,只觉得,很多事情压根不像自己所想象的那般简单。
让薛浩然如此性情大变的原因无二,只因为储老所描述的那上百号埋伏者的特征,不正是自己所熟悉的大商军人特点吗?
按照储老较为之详细的说法,当时他发现那伙足有上百人的埋伏者时,埋伏者距离商队仅有不到500米的距离,这样的距离对于训练有素的军人来说,只需要一个冲锋,就可以在短短三四分钟内将虎门镖队全体解决。
虽说“虎爷”及其手下近百号镖师在江湖中打滚已久,功力不俗,经验老到,但在薛浩然看来,镖师这职业,也顶多比土匪流寇强一丝,相比职业军人,那跟纸糊的也差不多。
毕竟,连续几百年的对峙,无论是大汉帝国还是大商帝国的职业军人们都有过血与火的经历,几乎每个人都有过奈何桥上走过一遭的经历,可不像太平盛世的军队,在安逸的日子中甚至连武器都忘记该怎么耍了。
然而,这还不是关键。
这伙数量足足上百的埋伏者,他们的目标为何?难道,他们真的是来查所谓“违禁物”的吗?
如果真的这样的话,自己岂不是误事了?
当然,这并不是最可怕的。
自己就算误了事,那也已经动身前往大汉帝国执行卧底任务了,短时间内也不会惹上什么麻烦的说。就算事情再怎么大,有着一段时间做缓冲,再加上自己义父宋远星的暗中相助,总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嘛。
能够让薛浩然如此毛骨悚然的,是他想到了,这伙人的目标并不是所谓的“违禁物”,而是“违禁人”!
甚至乎,那个“违禁人”,很大可能性就是自己!
想到这里,薛浩然只觉得自己全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在十二月寒冬中,整个后背冷汗密布,就差将内衣完全给渗湿了的说。
毕竟,自己是当朝八大元帅,最受当今天子信任的儒帅宋远星的义子。而作为当朝如此德高望重的存在,宋远星难免在朝廷上有政敌的存在。就薛浩然所知,当朝八大元帅表面上同出一气,同仇敌忾,但实际上却是拉帮结派,互看不顺眼的说。
而因为自己义父一直未娶,也没有子嗣,自己虽为异姓,但对于宋远星来讲,就如同己出一般。反正就是比亲儿子还要亲的那种就对了。
从小到大,自己都在义父宋远星的庇护下长大,也没有离开过京都,就算“有心人”盯上了,也没办法对自己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
但这会儿,自己离开了义父宋远星的庇护,离开了大商帝国的疆域,进入到号称“三不管区域”的江淮平原,那“有心之人”想对自己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那简直易如反掌。
自己担当这次的卧底任务,虽说连密探部知道的人都少之又少,但“有心之人”并不需要知道自己是前往执行卧底任务的说,他们只需要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京都,离开了自己义父宋远星的庇护,即可开始琢磨该怎么对自己下手的说。
想到这里,薛浩然甚至脑门都开始冒汗了。
他依稀记得,自己义父宋远星在某个醉酒的夜晚曾经跟自己感慨过:“浩然呀,虽说义父身在京都,远离一线战场,但身在朝野,又何尝不是置身于战场中呢?这个战场没有硝烟,没有刀光剑影,但在觥筹交错中,随时都可能命丧黄泉,甚至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而那个时候自己还小,并不能理解自己义父宋远星此言意义为何。
这会儿,总算明白过来,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是有多么的可怕!
谈笑间,命丧黄泉。
看似如武侠小说中英雄与豪侠的巅峰对决,但这会儿,薛浩然对于这话的却有着另一层的理解,另一层更加深刻的理解。
越想头脑越是混乱,薛浩然猛的灌了一口清水,在十二月的天中,清水顺着自己的喉咙往胃部而去的过程那叫一个冷透心扉,一下子就将薛浩然那混乱的思绪,因过度思考的头脑给冷却了下来。
“啊……”
薛浩然大口的喘着气,总算的,将那些复杂的念头给驱赶一空后,薛浩然也是拼命的安慰自己:没事的,镖队里不是还有着储老这般深不可测的存在吗?毕竟,上百职业军人被其一己之力解决,这足以保证自己安全的进入大汉帝国了。
薛浩然相信,只要平安顺利的进入到大汉帝国,那么,那些“有心之人”就算手段再怎么毒辣,总没办法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对自己不利吧?
想着自己这一程幸运的遇上储老这么一张“护身符”,薛浩然逐渐的,也就安定了下来。
“呕……”
好吧,这一冷静下来,路上的颠簸感便直袭而来,这头脑才刚冷却,胃部又开始翻江倒海的翻转,薛浩然只想吐槽一句:那些该死的工匠们,怎么就不发明一种能够从天上飞过江淮平原的交通工具呢!!!
无独有偶,就在薛浩然有节奏的因晕车而呕吐不已时,在某个隐蔽的暗室里,也有两个人,就这个让薛浩然头疼不已的事情禀谈着。
……
阴暗的暗室里,没人看得清交谈者双方的面目,甚至乎,也不会有几个人知道这个暗室的存在吧?
一把恭敬的声音:“元帅,就探子来报,咱们派出去的人……”
“嗯?直说无妨!”
被对方称之为元帅者,其低沉的声音无一透露着霸气,虽说低沉,但足以震得听者耳内轰隆声不断,令人胆颤。但这把霸气的声音也足以分辨出,此人并非儒帅宋远星。
“报告元帅,咱们派出去的与绝命帮的人,全体阵亡,无一幸免。”
“嗯?!”听着手下的禀报,元帅不由站起身来,他的声音中充满着质疑,甚至是不敢置信:“上百好手,全部阵亡?”
“是!全部阵亡!”禀报者似乎被元帅的气场吓着,此时他的声音甚至都是颤抖着的:“探子检查过了,咱们的人应该是死在同一个人手下,出手者刀刀致命,功力深不可测。可见,并非如情报所描述的一般。”
“哼!”
元帅猛地往桌子一拍,桌子不由发出了咯吱声,仿佛是要被元帅这么一掌给拍散架。在顿了好一会儿,元帅这才缓缓说道:“夷人的情报不靠谱,后续的行动停止。”
“是的!元帅!”
“还有!”元帅的声音无一透着恶狠:“派人将绝命帮这群废物给全部解决了!亏我保了他们这么多年,这点事都做不好!哼!”
“遵命!”
……
乱世,风起云涌,一切一切,复杂得令人难以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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