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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落尽月归西》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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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清城主心思烦乱之际,一个家丁冒失的闯了进来,语无伦次的说道:“城主,大事不好了,曲大人派小人请您到前厅一趟,又要事相商。”羽清城主急忙从椅子上站起,火急火燎的随家丁走了。落梨莺噘着小嘴,这个年纪的她还不知道‘大事’是什么?但好奇心实在按捺不住,她便偷偷跟着来到前厅,找了个不易被发现的角落偷听着。曲忠尽心急如焚,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羽清城主到后,他便开门见山地说道:“城主,前面侦探的消息传来,盱阳城的十万大军正浩浩荡荡朝羽清城而来。”羽清城主大吃一惊,“什么,他们什么时候来的,为何我们今日才接到消息?”“城主,他们行军极为隐秘,若不是密探冒着生命危险送来消息,恐怕他们已兵临城下我们才会知晓。”羽清城主心急的问道:“依曲大人之见,我们该如何应对?”曲忠尽低下头想了想,镇定地说道:“当务之急是要把羽清城的士兵收拢一处,城主放心,我已让先头部队先抵挡一阵,以防不测。”“盱阳城师出无名,他们就不怕被天下人非议?”曲忠尽叹息一声,说道:“盱阳城依傍西国,这次出兵肯定是得到了西帝的默许支持。否则,就凭他们的实力如何敢贸然出动?”“这么说,羽清城危机重重,朝不保夕了?”曲忠尽看着他,重重的点头,两个大男人在此刻竟然一致的无可奈何。曲忠尽哽咽道:“城主还有何吩咐?”羽清城主笑道:“所有士兵集结完毕,在校兵场等等我,我要与他们并肩作战。”曲忠尽一听急忙制止道:“城主金贵之身,怎能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万一出个什么闪失、、、、、”曲忠尽还欲说下去,羽清城主却打断了他,笑着说道:“我是为羽清城而死,虽死犹荣,但心中有一要紧之事要拜托曲大人。”曲忠尽客气道:“城主但说无妨。”“若我战死沙场,你一定要辅佐梨莺登位,羽清城的未来就在她身上。”曲忠尽泪眼迷茫的看着他,谁都知道上战场是九死一生的事,况且这次羽清城被迫应战,寡难敌重,他心中升腾起一丝不详的预感。曲忠尽心情沉重的离开落府,他走后,羽清城主环顾四周,在心里哀叹道:“过儿今日,不知这里的一切还能否看到?”躲在暗处的落梨莺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这些年来,羽清城主给她说过许多各个城池和西国之间勾心斗角,你争我夺的事,随着年岁见长,她也渐渐明白在血腥冰冷的战乱之世生存,手上怎么可能不粘上别人的鲜血?羽清城主神色黯然的离开前厅,落梨莺很想冲上去叫住爹爹,叫他千万别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但她终归没有开口。默默擎着泪,一声不吭的看着爹爹逐渐远去。这场大战牵动所有羽清城百姓的心,在这生死存茫的时刻,无论男女老幼都做了同敌人拼死力搏的准备。虽说这样的危机并非头一次,但百姓们却异常紧张,就是睡觉时都备着一把刀防身。战役打得异常惨烈,尸骸遍地鲜血淋淋。羽清城虽说没占优势,但全体将士同仇敌忾上下一心,倒也没让盱阳城占了上风,几天下来,盱阳城的大军停滞不前。更令人吃惊的是羽清城趁机反败为胜,收复了不少被盱阳城强占的土地。正当大家都松了口气,以为危机即将解除之际,盱阳城的人不甘心一败涂地,便暗中使计将羽清城主团团围住,困在一个山谷里。还故意放人回羽清城报信,想方设法地让曲忠尽出兵救援,好来个里应外合将羽清城的军队全部歼灭。曲忠尽很快识破了这个恶毒的计谋,可自己手头的兵力有限,羽清城主当然是要救的,可如何救?真是难倒他了。曲忠尽一筹莫展之际,管家在门外禀告道:“大人,落府的梨莺小姐来了,您是否要见见她?“曲忠尽心情烦躁,毫不客气地回道:”让她赶紧走,告诉她城主我肯定会去救的。“管家领命离去,对着落梨莺说道:”梨莺小姐,你还是回吧,大人说他一定会去救城主。“落梨莺一把推开管家,怒气冲冲地朝曲忠尽的卧房走去。管家见状急忙跟着跑上去,一边跑一边喊道:”梨莺小姐,梨莺小姐,你等等啊、、、、“落梨莺用力推开房门,正对着曲忠尽满面愁容。他不悦地瞟了几眼梨莺,苛责道:”梨莺,你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到我这来横冲直撞的,管家,管家呢?“管家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外,一脸委屈的说道:”大人,梨莺小姐非要闯进来,我,我实在拦不住啊!“曲忠尽叹了叹气,无奈道:”行了行了,你先下去吧。“管家檫着冷汗,三步并作两步地赶紧离开。落梨莺向前走了走,怒问道:”曲伯父,您怎么还不派兵去救?爹爹他命在旦夕,若我们再不去,爹爹可能、、、、“曲忠尽看了看她,将一团纸丢在桌上,朝她说道:”你自己看看吧。“落梨莺打开纸团一看,眉头紧皱,嘴里念道:”好毒辣的计谋,想让羽清城全军覆没。“曲忠尽这时才认真端详起眼前的小小女子,真没想到她年纪轻轻竟然能拆穿敌人的阴谋诡计,他似乎也明白了为何城主要传位于她。这个女子,绝非一般。曲忠尽心里想着,反正自己一时也没什么主意,不如趁此机会试一试她,看她能想出什么办法解决此事?“梨莺,你打算怎么办?”落梨莺低头沉思一番,缓缓道:“曲伯父,我们不如将计就计。盱阳城早就算准了我们一定派兵援救,他们定会把大部分的兵力都埋伏在山谷四周。但大营肯定空虚,我们正好派出一支小队佯攻盱阳城大营,迫使埋伏的士兵回师援救,等他们走了大半路,我们再撤回来汇合一起攻打山谷四周的伏兵便会容易许多。更何况伏兵走了不少,又隔着这远的距离,我们就有了充分的时间营救爹爹,曲伯父,这主意您看如何?“曲忠尽暗自叹道:“妙啊!这女子竟能将调虎离山之计应用得如此灵活。”这真是让他颇为惊讶。按落梨莺的部署,他们这支救援部队很快便见到了羽清城主。落梨莺见到爹爹后,一把扑到他怀里,一边哭一边说道:“爹爹,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好怕,我好怕。”羽清城主十分心疼地给女儿檫掉眼泪,忍着剧痛笑道:“梨莺,记住你答应爹爹的话,守住羽清城。”落梨莺笨重的点头还欲说些什么,却被耳边越来越近的喊杀声打断了思绪。果不其然,敌人的追兵到了。羽清城主催促女儿赶紧离开,可落梨莺却铁了心不肯走。她拔出剑指着领头的士兵喝斥道:“谁敢伤害我爹爹,我就要谁的狗命。”领头的士兵颇为不屑的回道:“你个小丫头不知深浅,兄弟们,怎可被这个黄毛丫头唬住,既然她想死,那好啊,咱们成全她。”或许是她年纪太小,亦或是剑术不精,终究还是敌不过这个士兵,眼看就有性命之忧。羽清城主连忙冲上去救起女儿,与敌军奋力斯杀。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曲忠尽骑马赶来,朝这边大声喊道:“城主,城主、、、、”羽清城主大声回道:“曲大人,快带梨莺离开,赶紧走。”曲忠尽手疾眼快的抱着落梨莺上马,挥鞭离去。落梨莺不停地挣扎着,哭喊道:“爹爹,爹爹、、、”她眼睁睁地看着爹爹的身躯插录无数的钢刀利剑,看着他慢慢倒在血泊之中,直到视线变得模糊,她才慢慢收起眼泪。她不能哭了,一定不能再哭,一个即将挑起重担的人又如何能哭呢?羽清城这次举全城之力抵抗,盱阳城损兵折将不说,还没捞到任何便宜。若继续打下去,即便有西国做依仗,可战争就是拼消耗,天长日久下去,西国也会吃不消,到时肯定会将盱阳城弃之不顾,而盱阳城倘若没了西国做靠山,那随便一个城池便可灭了它。盱阳城的苏城主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撤兵了。战争终于结束,羽清城的百姓们如释重负,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历经这场恶战,羽清城元气大伤,大家翘首以盼曲忠尽会如何收拾残局?盱阳城撤兵几日后,曲忠尽领着一群士兵去山谷里找寻羽清城主的尸身。山谷里豺狼虎豹出没频繁,尤其喜欢啃食人的尸体,就这么几天的时间,这里就只剩下森森白骨,仿佛在告诉世人这场战役有多残酷血腥?曲忠尽领着士兵们跪下,重重的磕头,把酒浇到地上,轻轻低吟道:“城主,将士们,一路走好。”士兵们面面相视,眼中热泪盈眶。他们的亲人,兄弟,都惨死于此。连话也来不及交代就倒在了这片山谷中,不过还好,这里好歹是羽清城的地界,他们也算是魂归故里。曲忠尽步履沉重的迈录落府,看着公孙氏正和两个女儿嬉闹,想来她还不知道羽清城主已经亡故。望着眼前的孤儿寡母曲忠尽实在难以开口。公孙氏临盆在即。万万受不得打击。可是,羽清城主之位悬而未决对现在的羽清城来说是十分危险的,思考再三,曲忠尽还是决定要说。公孙氏一脸欣喜的望着两个女儿,脸上挂满了满足的神情。曲忠尽走上前去,恭敬地行礼问道:“夫人近来可好?”公孙氏笑着回道:“有劳曲大人挂心,我一切安好。对了,城主如何?盱阳城都退兵了,为何还不见城主回来啊?”曲忠尽神色哀伤,颤抖着说道:“夫人,您千万节哀,城主,城主他已战死沙场。”公孙氏大叫道:“什么”,她颤巍巍地站起来,难以置信地说道:“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身子无力地瘫软倒地,落梨莺急忙上前扶着娘亲,一边拉着一边劝道:“娘亲,您千万得挺住,您还怀着身孕呢。”公孙氏哪里还听得进这些,亲耳听到夫君的死讯,连欺骗自己的机会都没了。公孙氏痛苦的哀嚎着,无论谁见了都难免动容。曲忠尽后悔极了,若是她再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在九泉之下该如何向羽清城主交代?一旁的侍女哄的哄,劝的劝,全都陪着大哭起来。忽然,公孙氏一阵喊痛,侍女们连忙扶着她进屋。产婆们忙作一团,虽说有过两次生育的经历,可现在的她心如死灰,再加上哀伤过度,力气已损伤大半。侍女产婆们急得直跺脚,落梨莺和落梨霜守在一旁劝道:“娘亲,再使把劲,很快就好了,娘亲。”公孙氏听到女儿的呼唤,总算恢复了一些神智。她拼尽全力,终于将孩子生了下来。产婆们连忙恭贺道:“恭喜夫人,是个男孩。”公孙氏笑了笑,满眼不舍的望着儿子。夫君死了,她的心也死了,苟活人世又有何意义?她拉着落梨莺的手,有气无力地说道:“梨莺,照顾好弟弟妹妹,娘亲要去找你爹爹了。”落梨莺摇摇头,哭着说道:“不,娘亲不要走,我还要娘亲教我唱歌呢。”公孙氏笑了笑,看着她说道:“梨莺,等你长大了,有了心爱的男子,不用娘亲教你,你就会唱的。”两姐妹拼命摇晃着娘亲,可她不会再有任何知觉。落府的人满怀悲伤的安葬羽清城主和公孙氏,曲忠尽愧疚不已,尤其是面对那三个可怜的孩子。在曲忠尽的极力推荐之下,落梨莺顺利登位,成为羽清城首位女城主。消息传遍街巷,世人皆知,大家对这位城主议论纷纷。此时的落梨莺只是个八岁大的孩子,她会知道什么?世人对此颇为不解,都在猜测着曲忠尽此举有何深意?有的人认为曲忠尽想独揽大权,所以扶植一个孩子,有的人甚至以为曲忠尽失心疯了,才会辅佐一个八岁大的女娃娃。落梨莺继位,有人欣喜,有人对羽清城的前途堪忧,也有人付之一笑。渠灵城无论何时都被香火之气围绕着,这里的寺庙里庵琳琅满目,香客信众数不胜数热闹非凡。巫城主刚刚接到羽清城主战死的消息,兴奋得不能自已。他在心里默念道:“月儿,我早就说过,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还没高兴多久,随后接到的消息却让他如坠冰窟,“公孙月哀伤成疾,前几日早产身忙。”巫城主恨恨地握紧双拳,仰天咆哮道:“不,、、、”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落梨莺,你爹爹欠我的,便只好由你来替他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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