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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流年伤了我的心》第四章 莫道当时是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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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离,说说你,现在这么漂亮,肯定追你的男生不少吧”。这是我说的。

“呵,那又怎么样,本姑娘是男人,只喜欢女的”。洛离笑了笑,回道。

“那你就没被家里人催婚吗?”

“怎么不会呢?可我只想嫁给爱情”。

“爱情……。你信吗?”

“怎么不信?”

“恩”。

洛离的话我并未回答,只是干了一杯酒。她却赌气一般,跟着我想要一饮而尽,却被这酒呛的直咳嗽。

我连忙到饮料给她喝,可能是喝的有点急,脸上泛起了红晕,还对我说了句“谢谢”,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醉了。这么多年了,怎么突然说这个,难道真是我许久的不联系,让我们的关系已经生疏到如此。

人一喝酒总是话特别多,尤其是经历非凡的,生活坎坷的,他们压抑在内心久久不能释怀的东西,总是要在合适的时间倾吐的,这不是在抱怨,而是释放,以便更好的前行。洛离便是如此。

所有的成长都是痛苦的,可我们都得挺起腰来受着,不能推卸,更不能逃避,你经历的所有都会融进你未来的气质当中。

洛离说,有人觉得回忆通常是无济于事的自怨自艾,我却不那么认为。快乐的回忆如同小时候吃的大白兔奶糖,一说起,嘴里便会甜甜的。而痛苦的回忆,通常是成长的坐标,如果有一天迷茫了,回过头里就能找见自己。

在我的记忆中,认识莫离是在大一军训的时候,这个天生带着自来熟,又坚强的女汉子,当时得到了许多人的赞赏。

当时我们连队只有6个女生,其他都是男生,加之教官也是个女教官,女生也理所应当被照顾,然而却并没有。虽然是女教官,她依然很严厉,训练的时候,一视同仁。

同高中一般,军训先练站军姿,可我天生就没有运动细胞,每当我站不住,左手边的莫离都挺立着,这个比我矮一点的小女生都站的这么直,我也不好意思去偷懒了,往后的训练也是这般,身旁那坚定的身影从未消失。

后来,我们也逐渐熟络,不时在一起玩,还互相加了qq,留了手机号,除了舍友,她便是我第一个在大学的朋友。

还记得军训时连队的集体照,我蹲在最右边,莫离就在我旁边,好似她一直在我旁边,从来没有消失过,也未曾离开过。

印象最深的是,一天晚上,我回了宿舍,莫离给我发消息叫我去喝酒,这是我第一次见她和酒,而我却不知道以后还会有那么多次。她同她的另一个朋友,在学校门口等着我,只是有酒却没有太多的故事可以说,只是隐约中知道莫离失恋了。

那天喝着苦涩的9°啤酒,走在夜晚的校园,路灯昏黄,莫离左摇右晃的样子很可爱,本来去操场,但时间太晚,管理操场的大叔,把我们挡在了外边,我便送她回去了。她从不会向谁撒娇,也不会随意流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给别人,我是为数不多见过她难过时候样子的人。

其实每个外表坚强,只会微笑不会痛哭的人,他所遭受的,他所经历的,必定是远超他人的苦难。

没想到,我竟成了她的酒伴,在我过去18年的人生中,只遇见过一个同她一般执着的女孩。

我们喝着烈酒,交谈着那些曾经的天真和幼稚,不是后悔,只是怀念。

5年前吃散伙饭的时候,我问洛离想去哪里工作,她指着我不认得的方向说,“我要一直往南”。她还说她的梦就在那边,只是这5年间,还依旧停留在古城西安,我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她是否已经将当初的那些忘记,但我到是记得。

这是我记忆里的洛离,往后的事,随着我的远走,再未联系过当时周围的人,对于他们的事,也不甚了解。

“东延,其实你可以不走的,至少你该给他们看看,你过的很好”。洛离还是爱那样为我打抱不平,可是不论走,还是留都不会有太大意义,还不如去追寻自己想要的自由,即便我爱了她7年,即便兄弟4年。

“走,还是要走的,记得我告诉过你,我会浪迹天涯的,哪怕一人,哪怕用尽一世”。

“可你终究还是回来了,说明这里还有你牵挂的人”。

“…………”我并不能回答她,我究竟为什么回来,还是如此落魄的归来。

见我不言,洛离自顾自的说起了自己的往事:

“东延,其实我又能好到哪里去呢,当初说好了往南的,可我却在这北城呆了整整5年,从未离开过这里”。洛离有些哽咽。

“为什么,不离开呢?”

“母亲身体不好,我不想让她太过操劳”。

“可父母还是希望你可以去往更高的地方”。

“我知道,但是……”

洛离哭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项链,一颗一颗从脸庞滚落。

“洛离,洛离,你别哭了,不管发生什么,都会过去的,先别哭,在哭就不美了”。

洛离突然抱着我的胳膊,靠在我的肩膀上,有些突兀,但想了想,终究没有忍心将她推开,是什么能让坚强的她,这样泣不成声。

“其实我走了三次,但每次老天都跟我作对,我也终究不能离开这座城市了”。

本来,随着毕业的那阵风,跟着找工作的人潮,我可以出去的,然而母亲的腰伤再次发作,父亲常年在外工作,哥哥还在上学,家里的小饭馆也不能关门,我只得留下来照顾母亲。

这是第一次,我并不后悔,我们在长大的同时,父母也在老去,他们生病了,受伤了,我们得在他们需要人陪的时候留下。

在小饭馆里给妈妈帮忙的日子,虽然累,但却很开心,自从上学那天起,和父母一起的时间就被无限制的压缩再压缩,现在终于有机会陪伴他们,有种莫名的感觉,说不上来是什么,但是真的很享受。

三个月匆匆而过,哥哥到了大四,正在努力找工作,等他找到工作了,那么母亲也就不必再经营小饭馆来维持生计,或许那时候,我就可以离开了。

只是一通电话却将所有美好的全部摧毁,命运真是个奇特的东西,总是在给你无限希望的同时,灾厄却从人们所不能察觉的地方突然发生,让你措手不及。

繁忙的一天终于过去,我和母亲刚回到家,母亲的手机铃迫切的响起。

“你好!是洛诚的家属吗?”

“是的,你是哪位?”母亲有些疑惑

“我是洛诚所在工队的经理,因为突发性的倒塌,洛诚和几位工友不幸遇难,人已经救了出来,现在在郑州市人民医院”。

“怎么会?你不是在骗我吧”。

“嫂子,这种事怎么可骗你呢”。

“啪”的一声母亲的手机掉在了地上,接着她又重新从地上捡起,给那边回道:“麻烦您照顾好他,我马上就到”。

之后母亲又拨通了父亲的工友张叔的电话。

“老张,你在忙吗?”

“嫂子,没忙,洛诚出事了,你快来,他伤势严重,在手术室”。

“马上来,马上来,老张你可一定要照顾好他呀”。

“嫂子,请放心,平时就洛哥对我最照顾”。

母亲双眼直瞪着电视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然后她急急忙忙的穿起鞋,鞋带没系好,差点摔了一跤,又蹲下来胡乱的将两根鞋带绑起来,接着出了门,我紧跟着她。刚到楼底下,她又匆匆上楼,不一会下来了,然后让我拦车,她又匆匆跑回家,再次下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个包。

从未见她如此慌张过,一路上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她额上的眉头越来越紧。我有些怕了,心里不知何时也阴云密布。

当我们抵达郑州的时候,路上的经过没什么印象,只记得走进病房时,父亲苍白得脸上毫无生色,手上打着吊瓶,腿上打的石膏,医生说他的这条腿算是保了,但以后难免会腿脚不利索,不能做重的体力活,等麻醉药过去,就能醒。

这一夜,我和妈妈守在爸爸的床头,谁也不愿从他的身上将目光移走。平常的日子里,你不会发现你对亲人的感情有多深,但每当他们生病了受伤了,你总会比谁都焦急,比谁都担心,即使平日里经常吵架的人。

“孩子,你先在那边那个病床休息,没事,别担心,妈在呢”。

我躺在床上强迫自己尽快睡着,然后好起来换妈妈,可当我数绵羊数到一千只的时候,却依旧清醒,我以为我很坚强,但无声的泪水逐渐打湿了枕头,转过头,看母亲的时候,她一手护着腰,一手紧紧握着爸爸的手,她腰伤又犯了。

“妈,你去休息吧,我睡不着,我来照看爸,他一醒,我马上叫你”。

“孩子,不用管我,比起你爸爸当年为我做的,我这点又算什么呢”。母亲或许是累了声音有些啜泣。

我的性子本就随母亲,自知拗不过她,我又尽力去睡,只是这一晚还是被我和妈妈熬到了天亮。

第一缕阳光照进病房的时候,我走到爸爸病床前的窗台的时候,他先是眼皮跳了一下,我还以为我看错了,接着他睁开了眼。

“妈,爸醒了”。

然后我就看见她的眼角泛起了晶莹的泪花,紧接着母亲露出了比以往更灿烂的笑容,如二月的春风唤醒大地。

这次大难,我们终于是挺了过去,只是我更不能离开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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