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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剑侠》3.情归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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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张无忌忧心武当安危,只觉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无奈起身披衣,踱步来到庭院。庭院条石铺路,石桌石椅也是齐备,院内翠竹萌芽,当空圆月高悬,繁星万点,院景趁着泼洒的月光,自有一番幽静之意。

张无忌拣了一处石凳坐下,仰望星空,国事、教事、私事如磅礴江水,袭入脑海。自十年前不辞而别,虽已决意不插手江湖之事,但对明教十年之发展、分裂以及江湖随之而来的变故也是有所耳闻,如今朱元璋继承大统,江湖对他的诋毁之声日起,明教分裂之势在所难免,近些年明教旧部多有探寻自己踪迹之人,于义他应出手助杨逍重夺明教大权,但多年来看的清了,朱元璋虽行事阴险,但运筹天下之能却远非杨逍可比,十年来一统南方乱局,势如破竹大破元朝,风头日盛,天下归心,亲信遍布各地,此消彼长之下,杨逍势力日微,多是往日故旧相随,这些人武功尚还过得去,只是统兵之上,尽是庸才,如自己一味因往日旧情帮护杨逍,总难免天下不服,以前教主之威能否震慑尚不必说,搞不好只会将明教弄得支离破碎,反而坏了天下一统的大局,所以面对故旧,多是避而不见,只寻得僻静之地独自躲避。

想过教中之事,又想到自己与赵敏、周芷若三角之恋,亦是往复十年,周芷若于二人临行之时,突然出现,道出要在张赵二人成亲之时要张无忌兑现誓愿,当时虽允许三妻四妾,但周芷若、赵敏二人对自已均是情谊深重,同娶二女定会伤及二人,且自己已认定今生最爱之人就是赵敏,但又怎舍得伤周芷若之心。张无忌终究在心中对赵敏有所亏欠,亦是暗自揪心。今日,又听闻有宵小之辈要为害武当,家事、国事于心中百转千回,只觉百爪抓心。

张无忌性格本是犹豫不定,遇大事愿乘人之美,而不思杀伐果断,多种念头纠结心头多年,却是心思不定,不愿伤人,这份苦恼便是无解了,无奈之情只能叹息了之。

“无忌,还在为今日之事忧愁?”原来是赵敏从屋中披衣走出,初春虽已转暖,但仍是微寒,赵敏紧了紧披在身上的外衣,寻得张无忌旁边坐下,安慰道:“无忌还是不要无谓烦恼了,所谓树大招风,武当立派已有数十年,威名不逊少林,江湖多有年少气盛之辈,妄要一战成名,立威于江湖,武当经历此等之事也是久了,不必过分在意,况且你我二人明日前去拜寿,也可暗中协助师叔御敌,总不会让他们奸计得逞。”

张无忌见赵敏随说得轻巧,但知她也深忧武当之事,归根结底还是爱己心切,爱屋及乌而已,想十余年来,赵敏不惜抛弃荣华,与自己浪迹天涯,不计名分,不由心里感动,伸手将赵敏揽在怀中。赵敏顺势枕着张无忌肩膀,双目微闭,感受温存。张无忌温言道:“敏儿,我今日一是忧心武当之祸,一是感于你知心之情,你我相爱十余年,我却畏于与周芷若的盟誓之约,不能与你正式结为夫妻,真是难为你了,我心里…”

未待张无忌说完,赵敏伸指轻点张无忌嘴唇,道:“休要再说,你我相知十余载,你的为人我是知道的,也知芷若姐姐爱你之心不下于我,你既不愿伤她之心,也觉愧对于我,说到底,还是你心地仁厚,不愿伤人,我也是爱你为人,方才愿与你终身厮守,你若如此不安,反而非是我本心了。”

张无忌听得赵敏此言,心中更是温暖,柔声道:“敏妹,你是我终生挚爱之人,纵然水里火里,你我二人永远也不分开。”赵敏俏脸微红,道:“我自然知道的,傻瓜。”环着张无忌的双臂更紧了。

二人正话柔情,忽听一声女子轻叹,张赵二人大惊,微一迟疑,便飞身跃上院墙,却哪里寻得来人,而那声音,分明便是周芷若的…

张赵二人与周芷若十年未见,虽已不见她踪影,也不由寻着声音方向一路追了下去。周芷若本是二人心结,今日突然出现,让他们二人颇为尴尬,一路追来,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均是默默无语,只能将双手紧紧相握。

追了几里路,眼看到了镇外,明月高悬,风气云动,微风吹着山林哗哗作响,四周遭只见山林,不见人踪。赵敏说道:“无忌,想来芷若姐姐还不愿与你我相见,怕是走的远了,我们还是先回客栈吧,他日有缘定会相见的。”张无忌微感失望,轻叹道:“如此也好,我们回去吧。”

正在此时,从武当山方向一前两后走来三人,张无忌内功浑厚、感官敏锐超于旁人,听得三人步伐稳健,脚步沉稳,知武功不弱,轻轻拉了拉赵敏袍袖,二人隐身树后。

那三人健步走来,当先那人身材高大健硕,面沉似水,正是今日酒楼上的华服公子,他背后跟着两人都身穿黑衣,黑布包头遮面,一人肩上扛着一人。

张赵二人定睛一看,扛着那人竟是去武当送信的小二。

张赵二人具是大惊,怎的去送信的小二竟被这三人拿获,看那小二四肢僵直,随着走路的动作前后摆动,胸口已无浮动,想是已经死了或是被点了穴道。

三人只是赶路,并未言语,行到密林深处,一转弯,朝上山的小路行去。张赵二人对视一眼,轻轻点头,携手尾随而去。张无忌本是内外兼修的大高手,赵敏十年间由他点播,修为也日臻精厚,远超江湖一流好手,故远远跟来,前面三人并未察觉。

三人在小路走了三五里路,翻过一道山坡,向上行到一处开阔山崖之上,只见山崖之上点的数十几只油亮火把,把天空照的白昼一般,山崖之上站着数十个人,张赵二人不敢再跟,寻得一处背阴之处,隐身站好,凝神看去,只见这数十人分列两侧,中间站有四人。

左首之人身穿僧袍,身高一丈有余,面色黝黑,虬髯连鬓,宛如一尊黑塔一般。旁边那人中等纤细身材,浑身素白,包巾束发,手摇折扇,姿态倨傲,一派文生公子样貌。中间一人,身高约有一丈,身着蓝色锦袍,面容如山峰般坚毅。身边站一长须男子,四十许人,双手负后,面带微笑,一副江湖名仕的气派。

四人中间摆一把气派的金丝木椅,上面端坐一位三十余岁的公子,低头把玩着手中一把匕首。

华服公子三人到得崖上,走到那公子面前单腿跪地,谄笑道:“殿...”,尚未说出话来,被那蓝色锦袍男子狠狠瞪视一眼,这华服公子便如堕冰窖一般,打了个寒颤,头上渗出冷汗,忙改口道:“主...主人,属下来迟,请主人责罚。”坐在中心那长脸男子摆摆手,笑道:“罢了,罢了,五大派的名帖都送到了么?”

华服公子忙道:“已按主人吩咐,于数月前已将名帖送至五大派。”

那长脸男子微微点头,摸了摸匕首的刀刃,道:“山下人马布置如何?”

华服公子忙回道:“已在武当东、西、南三侧山路要冲布置精兵,纵有千人也休想下山。”

那公子哈哈一笑,道:“好,泰嵘,你做的很好。”

那名叫泰嵘的华服公子顿时大喜,道:“实是主人安排得当,属下尽力行事而已。”说罢,朝后面二人一打眼色,抬着小二尸首那人肩头一抖,将尸体抛在地上。

公子身后的长须男子脸色一变,喝道:“放肆,如此污秽之物怎敢置于主人眼前。”

泰嵘忙解释道:“主人,我等手下今日在上山的要冲地段巡视,见有人手中拿着信件,鬼鬼祟祟要上山,遂暗中将其截获,查到密信一封,特来禀报。”

公子冲长须男子挥挥手,道:“无妨、无妨,都是行伍之人,死人倒也常见,没有什么。”

泰嵘忙将信递予旁边下人,转交到长须男子手中,他将信拆开,念道:“四面八方张罗网,上天入地难躲藏,江湖名门速离去,莫叫贼人逞猖狂。”

听了书信内容,张赵二人不由面面相觑,书信竟已不是他们当初手写的那封。

公子眉头一簇,道:“我们行事如此周密,竟还有人知晓此事?莫非有人走漏风声?”言罢,眼神一厉,众人心中惶恐,一齐跪倒,口道:“属下不敢!”

公子也未再说什么,山崖之上顿时鸦雀无声,只有那白衣公子双手附后,昂首观看风景,仿佛周遭之事与他无关一样。

见无人说话,那长须男子微一迟疑,道:“主人,属下听闻一事,不知当讲与否。”

那公子微一抬手,道:“都起来吧,秦庄主但说无妨。”众人听闻,方才敢站起。

秦庄主微微一笑,面向众人道:“今日崖上众人近几日一直跟随主人身边,不敢暂离一刻,绝无泄露之理,只是....”微微一顿,看看跪在地上的泰嵘,道:“只是这武当周围的安排,都是由泰公子负责的,今日又听闻泰公子在山下永康镇,与人大打出手,好像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莫不是言语间走漏了风声。”说罢,由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那蓝色锦袍的男子,可那人仍如木雕泥塑一般,没有一丝表情。

泰嵘惊出了一身冷汗,忙双膝跪地,连连叩首道:“公子饶命,属下不敢,近几月来,属下众人均是乔装改扮、晓行夜宿,不敢有丝毫逾越,不会漏出半点风声,今日实是有宵小之辈辱及当今圣上,属下实在听不过耳,方才出手教训,并未透露半分计划,公子英明,属下实是不敢啊。”

那公子并未说话,山崖之上复又平静,只有山风呼啸的声音。片刻,公子回头看看那蓝袍男子,道:“泰宗主,你以为如何?”,泰宗主面容依然冷峻,用冰冷的声音答道:“泰嵘疏于职守,理应严惩。”

话音一落,泰嵘望向泰宗主,失声道:“爹,孩儿没有,救救孩儿啊。”双膝跪行,爬到泰宗主脚下抱紧双腿,苦苦哀求,泰宗主便似没有看到一样,依然不带一丝表情。那秦庄主微微一笑,拱手道:“泰宗主果然大公无私,秦某佩服、佩服啊,哈哈。”泰宗主还是没有回答半句话。

公子微微颔首,手中又摆弄起了那把金柄匕首,轻轻站起身,来到泰嵘身前,蹲下身来,道:“泰嵘,我对你历来都很信任,未曾想,今日你竟要坏我大事,你知道后果么?”

泰嵘头上冷汗如雨点般落下,连连叩首道:“公子饶命。”公子微微摇摇头,站起身,朝泰宗主一丝未变的表情深深地看了一眼,转身背向泰嵘,轻叹一声,闭上双眼,旁边那黑塔般的和尚从旁人手中接过一把单刀,朝泰嵘走来。

泰嵘情知今日无幸,反而镇定,挺直腰身,向泰宗主深深磕了一个头,道:“孩儿不孝,不能再为主人尽忠、父亲尽孝,请父亲见谅。”

泰宗主面上仍没有表情,泰嵘微感失落,双目一闭,引颈就死。

颈边劲风已过,泰嵘心道:“此生了矣。”

忽听耳边两声惨叫,泰嵘惊得一睁眼,原来是一同带上山的两名手下被那和尚砍翻在地。

与此同时,忽听身后的密林中传出了轻轻地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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