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然也去了瑞士，打听了两天才知道陆歆宜在瑞士的施皮茨小镇养胎。

转动面前这扇木门的手柄，季夏然看到陆歆宜孤零零一个人卧在沙发上看电视。

宛如一滩死水，毫无生气。满心悲意，无处发泄，这就是陆歆宜的现状。

季夏然鼻子一酸，却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她面前落泪。

陆歆宜幽幽地转过头，看到是她眼里也没有一丝波澜，仿佛意料之中的事，只牵动着嘴角说道：“比我想的慢了一点。”

季夏然若无其事地走进去，“没办法，小桃夭的情报来得太慢。”

陆歆宜微微偏过头，“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活得很窝囊？只是他母亲几句刻薄话我就灰溜溜地收拾行李走人，你不用漂洋过海来嘲笑我，因为连我自己也瞧不起自己。”

季夏然坐在她身侧，随手拿起一颗葡萄丢进嘴里，“我一个无业游民有什么资格嘲笑你？你打算在这样的风水宝地养胎，我就不能来休假散心？”

陆歆宜摸着肚子，咬住红唇，丝毫没有工作时雷厉风行的女强人模样，“你至少也找个像样点的理由。”

季夏然双手一摊，“那怎么办？我来都来了，至少也要让我呆到孩子出世喊我一声干妈为止！”

瞧她那副无赖的样子，陆歆宜时隔多日终于露出一个笑容调笑她，“你这个干妈的名义来得莫名其妙，经过我的同意了吗？而且你和lisa解约了，没有经济来源怎么跟我相依为命？”

季夏然翻了个白眼，“五十步笑一百步，你也辞掉高薪工作，还是想想怎么赚奶粉钱吧！”

陆歆宜会赚钱，但花钱也是大手大脚。不仅被奢侈品绊住了脚，饭局约会她也争着付钱，季夏然估计她现在也没有多少存款。

看着她无话可说的憋屈模样，季夏然还是懂得不能惹火怀孕中的女人这个道理的，于是她大手一挥，“好歹我也顶着干妈的名号，你负责貌美如花，我就负责赚钱养家。跟着我这个干妈肯定吃香喝辣的，等你的小孩长大说不定能拿混房地产集团的继承人当当。”

陆歆宜冷幽幽地扫了她一眼，“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要是以后沈易来找我算账，我可不负责。”

季夏然仔细地剥着葡萄皮，递给她一颗葡萄，“他不会在乎这些。再说能不能走到最后还不一定，你说这些未免太早。”

“你……”陆歆宜犹豫半晌，还是咬牙道：“你是不是因为我和沈乔笙之间的矛盾才迁怒到沈易身上？如果是这样大可不必，沈乔笙抛弃我根本就不关他的事，我就算再不理智也不会怪罪到他身上。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姻……”

听说孕妇的情绪易起伏，季夏然看着越讲越激动的陆歆宜，出声制止了她，“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根本不是你说的那个问题。”

陆歆宜和顾沉当时秀恩爱秀得她差点为自己这只单身狗买保险，但不过短短数月就到了远走高飞的地步。有海誓山盟的爱情都经不起外界的考验，更何况是她和沈易这段走一步算一步的感情？

陆歆宜疑惑地盯着她。但这些类似于重磅□□的话对于一个孕妇她却是说不出口的。

小年夜。

沈家是官家大族，自然也是重视传统节日的。接近年尾了都会聚会一起吃一顿，这是传统。年味就是从小年夜开始的，但今年这顿饭吃得大家伙是味同嚼蜡。

沈易一言不吭地嚼着米饭，对沈夫人使的眼色视而不见。

沈少将瞧他这幅无所谓的样子，嘴角缓慢扬起的一个冷笑看得沈夫人心惊胆战。

怕两人的矛盾一旦爆发她的儿子就搬行李走人这种事再度发生，沈夫人立刻撤下手中的碗筷，按住自家丈夫的手背示意他不要出声。

沈少将脸上的怒气更甚，却也抿住唇不出声。

沈夫人转头问低头吃饭的沈乔笙，“筱瑜什么时候回来？是不是要在瑞士那边过年？”

沈乔笙摇头，“我不知道。”

沈夫人幽幽叹了口气，又问：“歆宜怀孕多久了？要一直在施皮茨养胎？”

沈乔笙顿了一下，再开口时语气无波澜，“应该是，可能会一直生活在那儿。”

“既然有了孩子，回来更是难上加难。”沈夫人来回抚弄着手腕上的绿翡翠，抬头直视着沈易，“你怎么打算？”

季夏然一言不语就飞去瑞士，至今也没有打过一个电话给他，陆歆宜养胎这件事他还是听沈乔笙说的，所以这会沈夫人问他有什么打算简直就是强人所难。走的人是她，不打电话的人也是她，他能有什么打算？于是他也只冷冷抛出两个字：“随她。”

闻言，沈少将大掌就落在桌上，震得碗筷叮当响，强压的怒火也在一瞬间爆发，“你们兄妹俩翅膀硬了是不是？！筱瑜和歆宜为什么飞去瑞士大过年也不回来，不就是你们俩干的好事！筱瑜十几天没有消息，你不去探究原因反在这放冷箭是什么意思？！要是真这么勉强，这桩婚事不要也罢。”

昨天季家夫妇上门拜访，言语之间就是暗示季夏然非沈易不可，如果日子真得勉强过他们季家也可以遂了沈易的愿。可事实哪是如此？他会不了解这个养了三十年的儿子？他的儿子分明就是季家女儿有意思！

沈易的眼睫垂下，在脸上投下阴影，“这事我会自己解决。”

沈少将眉尾微扬，怒极反笑，“自己解决？倒希望你能拎得清，别死要面子活受罪！”

沈易不应，抽了张纸巾，拉开椅子上了二楼。

沈少将气不打一处来，跨开步伐刚想追上去，沈夫人便拉住他的衣角向他摇头。

本来这件事沈乔笙是没什么立场掺和，但鉴于季夏然去瑞士多少和她脱不了干系，便站起身来劝道：“大伯父你放心，季夏然不久后就会回来的。”

记得上一世，季夏然便是大年三十回来的。

沈少将怀疑地盯着她，“只有沈易亲自去接她回来才算是给季家一个交代，你看他那个倔样子估计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沈乔笙只淡淡一笑，目光如炬，“他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