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走一步看一步

平淡无奇的双掌轻飘飘的似乎没有劲力，却恰当的出现在余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瞬间扼住了小弟的剑势。

小弟大骇，脚下飞速交错，转到了那人的身后。那人嘿嘿一笑，就像脑后长了眼睛一样，随手一掌拍出，仍着力在小弟收剑将刺之时，让他锐利的剑招无从施展。就像顺畅的呼吸，突然打了一个嗝，叫人说不出的难受。

小弟越打越惊，越打越拍，脚下不知道换了多少方位，手上的短剑始终无法刺出。十来个回合后，那人突然力道一松，小弟站立不稳，百忙中迈了个大步，终于刺出了一剑，眼前却不见了那人的身影。

“你他娘真要我的命呵？”

那人掀开斗篷，哈哈大笑，一脚飞出，正踢了小弟屁股上。小弟一个踉跄，随即转身，惊声叫道，“陈大哥？”

“陈大哥——”

“孙将军——”

随着小弟一叫，小院里顿时热闹起来，伊繁和秦丫飞快的从黑暗中跑了出来，满面喜色。

孙武微笑点头，目光越过两人看见了不远处婷婷而立的孟赢。她笑着，双手激动的交握在一起，眼泪无声滑落。

“妹子，辛苦你了。”

孟赢抬手拭去泪水，轻声说道，“妹子衣食不缺，天天有人相伴，大哥才是真的辛苦。”

众人喜不自胜，围案而坐，畅谈别后际遇。

“这么说，千寻他们已经出去几日了？”孙武皱了皱眉，看向孟赢。

孟赢点了点头，问道，“大哥，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我三日前就到了定陵，客栈酒肆都找不到你们，就到处乱窜，突然看见了门口的三个灯笼，就进来碰碰运气，结果你们还真的在这里。”孙武说道，“那三个灯笼若是挂在一边，就表示里面是有人的，这是鹰门的暗号，殷织曾经给我说过。”

“噢...”小弟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孙迟为什么那么费力要把三个灯笼挂在树上，那肯定又有另外一番含义。

“那...”孟赢沉吟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是走还是留？”

“走不了。”孙武摇摇头，沉声说道，“我来的那天就已经封城了，进出的人都要经过仔细盘查。现在的定陵实际是一座孤城，已经不在楚国的掌握中了。”

“那可如何是好？”众人一惊，纷纷问道。

“守在这里，静观其变。”孙武摆了摆手，宽慰道，“明日我出去找找千寻他们，然后再作打算。我想...墨庶如果一直等不到鹰门的消息，他也会有所行动的。”

“大哥千万小心。”孟赢忧心忡忡说道，“你那十方兄这次下了大力气，麦荒和吕抗都在城里，他们是认识你的，若是碰了面，怕是又要纠缠一番。”

“无妨。”孙武笑道，“十方兄和墨庶的事情我不搀和，等事情一了，我们就走。”

“噢...”孟赢双眸闪闪，迟疑片刻还是说道，“我知道夜十方待你如骨肉，墨家又对你信任有加，颇多恩义。大哥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但，这事终是要有个了结呵。”

孙武默然，半响后喟然说道，“我知道...走一步是一步吧。”

“那...也好。”孟赢秀眉微扬，嘴角动了动，不再说了。

伊繁一直揉着衣角，此刻实在忍不住开口了，“陈大哥，你见到过专诸吗？”

孙武摇摇头，说道，“我走得仓促，只到钟鸣铺转了一圈，并没见到专诸。但是，听卫诟说，他好像是和墨家弟子一起去了尸谷。你大可放心，专诸没事，过不了多久你就能见到他。”

伊繁失望的点点头，随即说道，“陈大哥，你知道专诸这个人没心没肺的，他若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呵。”

“怎么会？”孙武呵呵笑道，“都是自己兄弟，我怎么会生他的气，放心好了，我肯定能找到他。”

第二天，孟赢在睡梦中被厉声的呼喝之声惊醒，走出屋门，却见小弟正是孙武斗在一起。

“快些，快些。”孙武嘴上不停催促，手上却只有一招独劈华山。短剑风雷声声，却每一剑都劈在空处，绝不与小弟的短剑相撞。

小弟小脸涨得通红，脚下飞速的旋转着，忽左忽右，却始终逃不脱孙武那一劈。每每刚刚作势，剑锋便到了手腕，使他不得不慌忙避开。他日夜苦练的杀招，竟然完全没了用武之地。

“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击杀对手，时间拖得越久，你的机会便少了一分。”孙武始终压制着小弟的剑招，嘴里从容不迫，“所以，你这一次必须快，快，快。”

小弟大汗淋漓，咬牙坚持了几十招，最后无奈弃剑，气咻咻的说道，“不打了，陈大哥，你耍赖。”

孙武笑嘻嘻的将短剑插回长靴，说道，“你倒是说说，我怎么耍赖了？”

“你...”小弟瞪眼看着他，结巴道，“你根本不让我出招，我怎么打？”

“那你想想，我为什么能做到不让你出招？”孙武微笑道，“想想，想明白了再找我。”

小弟真的想了想，然后挠挠头，恳求道，“我想不出来，你告诉我。”

“蠢货。”孙武斥道，“自然是我知道你要怎么出招，抢在你的前面，你当然就出了不招。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我说吗？”

“你是说...”小弟恍然大悟，立马又跃跃欲试，“再来，这一次我肯定能刺到你。”

孙武摇摇头，揶揄道，“现在你还不行，再过两年吧。道理给你说了，别的你自己领悟吧。你只须记住一点，和对方交手前，必须要了解你的对手。”

小弟眨了眨眼，愕然问道，“怎么了解？”

“怎么了解？”孙武倒是一愣，随即笑道，“比如，你的对手是个壮汉，膀大腰圆，那多半力量就比你大，动作不如你灵活，那你要如何取胜？”

“那...就不能和他斗力，要比他快。”小弟臆想着眼前站着一个壮汉，手上一招一式做着动作。

“对咯...”孙武哈哈大笑，“那我身边要是象你一样的瘦小子，力量没有我大，速度却比我快，我又要如何取胜呢？”

小弟想了想，说道，“那就和他斗力，打掉他的武器。”

“你倒是滑头。”孙武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那我刚才没有打掉你的短剑，为什么还是赢了你呢？”

“这...”小弟短剑凝在半空，说不出原因了。

“四个字，料敌机先。”孙武说道，“我知道你要怎么出招，知道你要从什么位置出招，便抢先压制与你，想不胜都难。”

“噢...”小弟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始终刺不出完整的一剑，顿时喜不自胜。只觉得万千大道归于一途，眼前就像敞开了一道大门，只要走出去，便是大千世界。

“歇歇吧，欲速不达。”孙武说道，“你聪明机智，际遇不凡，难得的是还能举一反三。就这样练下去，总以一天，你也会成为大哥的。”

他看见了孟赢，微笑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你的剑法进展很快，是谁教过你？”

孟赢抢先说道，“正要问问大哥，可认识一个叫豫让的人？”

“豫让？”孙武想了想，说道，“没听说过。”

“你再想想，这人长发披肩，三十左右，脸上满是剑痕。”孟赢说道，“他不仅教了小弟剑法，对我们还有救命之恩。”

“是他？”孙武眉头紧皱，说道，“我在路上见过此人，他往钟鸣铺去了，当时我便觉得此人不凡，想不到还欠着人家这么大的人情。”

“你们动手了？”小弟急问。

“你他娘的觉得我是屠户？哪能随随便便就动手。”孙武啐道，“你这个大哥不简单，他的剑法很适合你，你要好好学。”

“噢...”小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随即问道，“陈大哥，你说，豫让大哥既然剑法这么厉害，那又是谁把他的脸伤成那副模样？”

孙武眯缝双眼，想了想和他相对而过的情景，缓缓说道，“此人落拓寡欢，神情郁郁，眉宇间似有悲苦之色...我倒想不出有谁能把他伤成那般模样。”

“陈大哥，你说他是不是没钱吃饭？”小弟脑洞大开，因为他实在想不出一个剑法这么高明的人还会有什么烦恼。

孙武噗呲一声笑出声来，啐道，“你他娘的觉得每个人都象你一样，天天为了几块肉着急？”

小弟呐呐说道，“是嘛...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吃不起饭，还被酒肆老板抬了出来。”

“人一辈子，哪是几块肉的那么简单呵！”孙武叹了口气，看向孟赢，说道，“小妹，你们就在此等着，我出去转转，很快便回。”

“大哥当心些。”孟赢妩媚一笑，轻轻握了握他的手，说道，“小妹做好饭菜等你回来。”

“好！”孙武微微一笑，飞身越过围墙。

定陵城一如往昔，生活在其中的百姓几乎看不出丝毫异样。十字几口的集市里的人反而多了起来，叫卖声，嬉笑声汇聚在一起，好不热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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