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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之圣者》0008 无耻范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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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老子骑牛远去,两人心下凄然,相对无言。范蠡突然抱拳一礼,正色道:“楚人范蠡见过孙武将军。日前说将军是折了羽翼的丧国之辈,冒犯将军虎威,将军莫怪!”

老子生性豁达,聊的再高兴也是相逢足矣,从不问及人家姓氏。遇到不喜之人,就算是太子王公也是不假辞色。这般不通人情世故,也就难怪老头子学问齐天却只做了周朝的守藏室文吏。

而范蠡此时才提及孙武姓名,自然是避免彼此尴尬了。

“孙武本来也是丧国之辈,先生并未说错。”孙武笑笑说道:“老头子走了,先生有何打算?”

范蠡哈哈笑道:“圣人在时不敢放肆,现在老头子走了,我们自当开怀再饮。”一把拉着孙武的手走进棋室大呼酒来,棋室里的士子商贾无不哑然侧目。

那机灵伙计知道范蠡放纵不羁,常出惊人之语。加上还有那么多酒钱没给,这要是传了出去,三白坊还做不做生意了?连忙把二人让进了一间静室,招呼下人酒肉伺候。

“有酒无乐岂能尽兴?”范蠡瞅着伙计问道。

那伙计心里骂了一万声娘,面色却丝毫不改,对着门外拍了拍手,两个风情万种的酒姬翩翩而来。

伙计还待交代几句,被范蠡一把推出了门外。两位酒姬就像海蓝蓝洗浴城的技师一样,想做个自我介绍,范蠡摆手道:“老头子说了,相逢足矣,相逢足矣。”

范蠡是三白坊的常客,两名酒姬自然知道他的德行。急忙碎步走开,一人抚琴,一人击钟唱道:“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歌词本意倒是歌颂君子,此刻唱来自然是嘲讽范蠡是下作小人了。

范蠡不以为意,几爵酒下肚,脸上已是一片潮红,歪歪斜斜的站了起来,大笑道:“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我偏好两位珠圆玉润,丰盈可人。”

孙武见他醉态可掬,越说越不成样子,要是自己不在,这厮怕是要来个大保健,哪里像个古人,哪里像个读书人。

“两位稍歇,待我高歌一曲。”范蠡大步向前,两名歌姬连忙起身相让,脸上已是花容失色。

范蠡拔剑在手,反转剑柄打在编磬之上,当当声中放开了喉咙:“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歌声干瘪嘶哑,就像老子骑走那头水牛叫唤一般,两名歌姬纷纷掩嘴,笑而不语。

“美人,我唱得怎样?”范蠡把剑往地上一扔,伸手拉过笑得最欢实那名歌姬说:“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今日我便送你琼琚。”说着伸手入怀摸出一块玉佩塞在歌姬手里。竟然就是孙武转送那个三白坊vip玉佩。他连饭都吃不起了,送起东西来却是丝毫也不吝啬。

“身外之物,将军莫怪。”范蠡举起酒爵看向孙武,两眼已是通红:“满饮此爵。”

孙武端起酒爵,心想,这人和我一样,若是生在两千年后也是个夜场小王子。

范蠡把酒爵往案上一放,醉醺醺得说道:“今日尽兴矣,他日与将军阵前相遇再饮一爵。”

“孙武心灰意冷,已无领兵之念,先生只怕要失望了。”孙武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同道中人,眼看又要离开,不禁有些怅然:“先生意欲何往?”

“凡有热血,必有争心。将军岂是碌碌之辈?”范蠡正色说道:“那越王勾践接到楚国的盟约定然举棋不定,至多也就是坐收渔人之利,待我前去献上一策。”

孙武诧然道:“越国府空库尽,国力孱弱。先生为什么不随那太子建去楚国为官?”

孙武自然知道,越国被中原诸国视为断发纹身的蛮夷之国,地域狭小,车不到千乘,兵不到五万。说是一国,其实还不如一个街道办事处。

“太子建志大才疏,为人太过憨直,日后必有杀身之祸。楚王生性多疑,暴虐伪善。范蠡有用之身,岂能献于此等无用之君。”范蠡摇摇头:“越王勾践中直坚忍,也算是一时之主。”

“范蠡自小家贫,父亲死于战乱。似我这般年纪的楚人,大都从军。家母却养我十年寒窗,着实不易。此番入越并非在下贪图功名,实在是念及家母辛劳。一朝功成范蠡必然捕鱼晒盐,伺我母天年,不负我母苦心,不负范蠡此生足矣。”

范蠡豁然站起大声说道:“以我剑换匹马来,范蠡告辞。”

话音刚落,那机灵伙计已然推门而入,看着范蠡却说不出话来。你他妈还有二十多天酒钱没给,现在一把破剑还要换匹马骑?

孙武从怀中取出两锭金块,微笑道:“少了盘缠就算去了越国也是吃不起饭,些许心意,先生收下,剑还是留下吧!”

那时讲究“君子无剑不远游”,但凡是个男人都得有把佩剑,哪怕只是用来劈材。你连一把像样的剑都没有还想干一番事业?

“腰无长剑,胸有雄兵。”范蠡大笑着揽过孙武,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越国也有三白坊分号,我去了还住那里。”

孙武愕然之际不禁暗叹:我以为我就是不要脸的了,你才真是无耻啊!

说话之际,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美姬站在门口,莺声说道:“我家主人已经为范先生准备好了马匹盘缠。”

范蠡迈步出门,嘴里说道:“我在三白坊也住了些时日,难道澹台老板就不出面相送吗?”

孙武见他脸皮厚得没边了,连忙拉着他快步出门。要是澹台老板一不高兴这马不送了,再让你补上酒钱和台费,你怎么下台?

门外高头大马上挂着一个包袱,孙武见那包袱鼓鼓囊囊,看来澹台炎着实下了一番血本。范蠡翻身上马,双手一拱,打马前行,放开水牛嗓子唱道: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他和孙武相识不过数日,竟然视为知己,歌中尽是甘苦与共,同仇敌忾之意。

这嘶哑的声音夹在风雪之中,顷刻便没了声响,范蠡渐行渐远,很快就成了一个黑点。孙武回过头来,澹台炎站在屋檐下,面带凄色,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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