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国庆节，学校已经放假了，蔡杰原打算睡醒后就直接回家去，结果早上六点多钟就被几个连续的传呼滴滴声吵醒了。

蔡杰一看是村口老周头的号码，蔡杰咯噔一下，以为家里有什么急事，这么早老妈给自己打传呼。便飞身下床，跑去校外敲开了公用电话的小店门。

“喂，杰娃，”电话刚接通，那边响起了老妈急吼吼的声音。

“妈，啥事啊，这么慌，”

“杰娃，你建叔出事了，现在建婶和成爷爷正往镇上赶，你现在放假了，赶紧收拾下跟建婶他们一起去一趟粤省……”老妈在电话里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蔡方建是蔡杰的堂叔，今年33岁，一直在粤省莞州市的一个建筑工地上搭现浇预制板支架，因为最近赶工期，昨天晚上加班到1点多时，在脚手架上一脚踏空，直接从9楼摔到3楼的水泥平台上，人送到医院就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虽然在医院抢救2个多小时，最终还是回天无力，在医院咽了气。

本村一起在工地上干活的侄子蔡江一直守在抢救室旁边，到4点多，人已经没了，才想起给建婶打电话，建婶接到电话后，差点哭晕过去。蔡大成听到儿子的噩耗更是悲痛欲绝，连站都站不住了。

但悲痛归悲痛，现在还得马上赶过去处理这个事情，建婶是连小学都没毕业，省城都没去过的农村妇女，成爷爷更是一辈子没出过远门的庄稼汉，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当时就完全抓了瞎。还是村里的一个婶子提醒，这才想起蔡杰，便跟杰娃妈商量让蔡杰跟他们一起去，一个是路上有照应，最关键的是，两个人连普通话都不会讲，去了跟人沟通都成问题，更不要说其他的了。蔡杰好呆也算个文化人，跟着一起去，也能帮着出出主意，跑跑腿啥的。

挂掉老妈的电话，蔡杰胸口跟堵了一坨棉花似的，难受得不行；建叔人不错，敦厚老实，干活也是一把好手，去年春节的时候，还坐在一桌喝酒呢，怎么好好的一个人，现在说没就没了呢。

蔡杰也没有犹豫，转身回宿舍收拾了几件衣服塞在包里便出了门，兜里钱倒是还有将近2000块，上次老爸给他留着送礼的，也没送出去。一直放在宿舍里了。

蔡杰看看时间，现在已经6点30几分了，去省城的第一趟早班车是6:30开的，现在建婶他们都还没到，肯定赶不及了，便转身往回家的路上去迎建婶和成爷爷。

刚走出镇口就看到一辆摩托载着两人朝镇子方向来了。建婶眼睛肿的跟水蜜*桃似的，成爷爷也是面色苍白。

“成爷爷，建婶，”摩托车停在了蔡杰旁边，蔡杰赶紧伸手去扶成爷爷。

“唉，杰娃，”成爷爷还带着哭腔。

“杰娃，这次要麻烦你咯……”建婶话还没说完，又捂嘴哭了起来

“建婶，建婶，你别这样，现在事情出都出了，身体要紧哈，你别把身体哭坏了，后面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等你拿主意呢”蔡杰也赶紧劝导。

要等第二班去省城的车还得到10点半的样子，为了赶时间，三人直接坐上去县城的车，打算去县城转车。三人坐在车上成爷爷是一言不发，两眼呆呆的看着窗外，建婶则拿手绢不停的摸着眼泪，蔡杰本来想安慰几句，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嘴张了张，也没说出话来。

三人一路赶到莞城已经是3号下午了，到车站来接他们的是蔡江，建筑公司的人一个都没来。

“这一段时间赶工期，加上天气很热，所以一般都是白天睡觉，到下午5点钟开始上班赶工……建叔现在还在医院冷藏室里，这两天村里的几个在附近打工的人也过来了一下，但你们没过来，大家什么也做不了，等你们过来处理这个事情；要不先找个地方先住下来，明天去公司吧？”蔡江尽量简单讲了一下情况。最后也刻意没说“太平间”这三个字，怕刺激建婶和成爷爷。经过这两天车上的冷静，建婶和成爷爷的情绪波动也没那么大了。起码在蔡江讲起建叔这个事的时候，没掉眼泪。

“现在还早，我们还是先去医院吧，”成爷爷哪有心思先找地方住下。

“那也行，我先去医院吧，然后我打电话给郭经理”，蔡江说的郭经理叫郭令强是这个项目的一个分包公司经理；他和建叔都是在他手上干活的。

蔡江给郭经理打了个电话后，几人就坐了个出租车直奔医院，到医院之后，郭经理也没到，医院也不让见人。等了差不多二十来分钟一个40来岁黑铁大高个和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来自才到了医院。

“你们好，”郭经理面无表情的跟几人打了个招呼。

当建叔被医院的工作人员从冷藏室里拉出来的时候，建婶和成爷爷再也止不住了，建婶更是哭晕了过去，蔡杰和蔡江分别扶着建婶和成爷爷的肩膀，一边掉眼泪，一边不停的劝着，……”

在医院的一再催促下，蔡杰和蔡江把两人连扶带拖带出太平间。扶到楼外的一个长椅上坐下。

“成爷爷，建婶，你们看，现在这个事情不发生也发生了，你们也不要太伤心了，把你们的身体再熬垮了，家里辉娃两姊妹怎么办哟”蔡杰收拾了一下情绪，轻声劝着两位长辈，其实这话他在车上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

“现在首要问题还是先把这个事情处理好，公司的人也在这里，要你你们也稳定一下情绪，先跟他们公司的人聊一下这个事情，好不好”蔡杰继续道。

“江娃子，现在你们工地上是怎么说的呢？”成爷爷也稳了稳情绪，问蔡江。

“现在公司具体的没说，只是说那天听合模班的工头肖卫东说：公司认为是建叔自己违反公司规定爬到户外脚手架上去，这个事情建叔自己要负主要责任”

“他命都丢在这里了……”建婶听江娃这么一说，一下就激动了起来，尖声叫了起来。

“建婶，你先莫激动，听江哥把话说完哈，”蔡杰赶紧把话接住，他知道在这里吵根本不起作用，先把详细情况了解一下再说“江哥，你把具体的经过说再详细一点，”

“我和建叔是在一个班组的，都是负责搭现浇模的；因为我们主要是楼面作业，这边天又太热，所以从7月月开始，就改成白天休息，晚上上班了；出事那天晚上，建叔和同一组的另外一个人把靠西边一个角落的模具搭完之后，准备到东头去，结果在脚手架上刚走了几步，一脚踩空就掉下去了。”事情过程听起来确实简单。

“按说，我们搭模子的，是不需走外面的脚手架上的，但如果走楼面的话，西头到东边还要七拐八绕的，东西堆得又多；我们在楼面上，脚手架上也是走习惯了的，所以一般都会抄近路走，那知道建叔就这么倒霉，脚下踩滑了……”蔡江又补充说了一下。

三个人都默默的听完蔡江的讲述，都没有吱声，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事。

“要不听听公司现在是什么意见吧”蔡杰也没有具体的主意，沉默了一下，说了一句。

“江哥，要不你把那个郭经理叫过来吧，问问他们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