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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寒》章一 祠中寒生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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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

雕花木屐发出的幽幽脚步声。

少女身着绣有云纹的齐胸束腰襦裙,长袖微敛暗波浮动,白玉肌肤吹弹可破,墨发束环,鬓角碎发肆意蹁跹。她正一步步走在古石阶上,周身寂静无声,暗无天日,唯有她手中执的雕纹烛台闪着寥寥烛光,映出她侧脸的弧度。

少女名为夜寒生,自小三岁时就宿在神祠里,如今已有五年。

“神祠里竟然藏了这种地方。”寒生好奇地四下张望,喃喃自语道,“从来没有听人提过。”

手抚上白石栏杆,一道灰被抹了下来,尘土飞腾。“咳咳!”她被尘土呛得咳了起来,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眼前一片波光粼粼,寒生心想,“这种鬼都不愿意来的地方到底会通向哪里呢?”以袖拭泪,借着微微的烛光,她看见那栏杆上刻着花纹,有些模糊,抹了几抹,凑近才看清。

这图案看着有些眼熟?她皱着眉思索,“在哪里见过呢?”

石阶上一片死寂,静的只是能听到蜡烛滴蜡的声响,风一吹,烛火的光忽闪忽闪,似是要灭了,寒生来不及思索侧身遮风,幸而挽救及时,“好险好险。”松了口气,暗自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隐隐有阵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夜寒生皱眉疑惑,将烛台上扬,凝神一看,一只布满皱纹的手隐约出现在眼前。

这个地方还会有人在吗?看样子还是个老人,不会是那个人吧。

寒生心想着心里一紧开口问道:“姥姥?”说着心虚似的避开了视线。

“咯咯——”一阵刺耳的关节弹响声,那哈手竟微微的动了!寒生没有听到回话,抬起头探究的窥了一眼,看着不对劲随后才大胆凑进去一看,只见那来人身着着一袭破布,一团黑发缠在垂下的脸上,“你不是姥姥!”寒生大吼道,阴寒和恶臭让她感到害怕恐惧乃至恶心,不好的预感就像毒蛇一样缠住了她的感官。

那黑发突然蠕动了起来,那人抬起头,一张赫然有着两个空洞眼眶的脸皮露了出来,那洞里还有藏一个个蛆虫,和着蛆壳蠕动。

这分明是个死尸!

伴随着皱起的脸皮不自然的扭着,暗红的血瘀间涌出血来,烂的嘴唇里淌出发着恶臭的尸油,紫黑色的尸斑遍布在脸上,令人头皮发麻。令人惊恐的是她张开了嘴,嘴里发出恶心的呕咽声,朝着寒生劲直的扑过来!

“啊!”第一次见到死尸的寒生吓得大叫一声,恐惧感冲击着她的神智,霎那间,也不顾前方还有何物,下意识的寒生就在第一时间逃了去。

那死尸竟也一把抬起了手,死死的抓着寒生的衣角,寒生只感到胃里一阵翻涌,一手捂着嘴,一手用力扯回自己的衣服。寒生额角冒出汗来,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她咬了下嘴唇让自己仅存的意识复苏。

死人力气大的像是能把她一把抓去,她死命地拽里一下却没成功,还险些跌倒在地。她感到那死人手掌的冰凉像是透过衣袖刺穿了她的皮肤,接着便看见那死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弯下颈部,空洞的双眼下是一只留着脓血的嘴,欲朝着她被攥住的手腕咬去。

“滚开啊!”身处绝望边缘的寒生爆发出了不一般的力量,那可怜的衣袖沾满了污垢被尖指甲划破。

只听青石台阶上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随着一声惊呼,烛灯灭了。

好痛!

夜寒生皱着眉,一身干净的衣服已尽数划破,其间肌肤擦伤淤青遍布,墨发遮面,脸上擦伤一片,尘土扑面,甚是可怜。她躺在石阶下的白石面儿上,白石面儿平滑润泽,微凉缓解了些痛意。待她回了神,眼前一片昏暗,只听什么东西骨碌碌的转了几圈,安静了。

“什么东西绊了我?”寒生手中摸索着烛灯,耳边突得微听到:“咯咯——”

它追上来了?!

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跑!快跑!寒生不顾痛楚,起身敛裙,在她的裙子下一颗骇人的人头滚了出来。

寒生跌跌撞撞跑了很远,眼前却只有一片莹莹的幽光,她的眼中尽是泪水,也看不清是什么,只是一味的寻光而去。

“啊!痛!”

寒生没能看清前方是有何物,迎面与一石墙直直相撞。

那石墙上,刻着一古老图腾,中间一线均分,两侧婉转绵延的线条,让人不禁想到初冬时的霜花与初春时的柳藤,其中朦朦胧胧勾勒出一双翅膀来,上刻有一双圆目,那眼线勾勒精细柔和,似是上天雕刻而具灵气一般。宝石般的幽光像清泉从源头流出般,从线条间倾泄,正是寒生见到的那缕幽光,其间古老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与其说这是一堵石墙,倒不如说这更像是一扇门。不过这门上除刻纹外,也没有其他牌匾之类,即便有,估计寒生此刻也无暇顾及。

她的额头撞在了墙上,稚嫩的皮肤破了,鲜血汩汩流出,脑袋一阵的剧痛,耳边一阵嗡鸣,刚聚集的神智一下散了,直接瘫倒在地。

寒冰的气息雪花的香气,混着清一血的气味,弥在布满蓝色冰晶的走廊上。在她的血涌出散落时,翼纹瞬间寒气升腾,百兽煞气冲出,游荡走廊。幽光下,寒冰瞬间凝聚,璀璨的冰凌开始蔓延,所及之处,冰封声,碎裂声,破灭声,如入地狱。白气一缕缕布满走廊,不久开始下了莹莹白雪。风云间,石门从中间开出一丝缝隙,巨大的石门后斜竖着一座冰墙,一座冰棺埋在冰墙的中间,而那冰棺中竟躺着一个女子,她被冰封在那冰棺中的,白皙的肌肤宛若寒玉与冰面融为一体,她的衣袂翩翩定格在空中,寒生倒在那石门口脑子里混沌,思绪更是理不清,眼睛似是千斤坠着,最后一眼她看见那女子口中含着一竹箫。

就在寒生昏去后不久,那寒玉般的女子长睫一颤,长袖一拂,一身蓝花白衣映现,白发三千倾流。

发间,先是涌现出一张白如银月的稚嫩面皮,面上再是显出白玉般的鼻梁,莲花色的嘴唇。最后才是那对白雪隐隐的长睫一颤,一双冰蓝色的虹膜镶在白瓷般的眼白上,其间瞳孔藏有冰雪般的极寒。敛了敛了衣襟,蹬一双白月光似的白靴,自雪中踏出,宛如雪中仙一般。

“是你,将我唤醒的?”她隔空推开石门,却被寒生挡住,女子蔑视地俯视着昏睡了过去的寒生。

“好。”意识尚存的寒生闭着双眼无意识的呢喃着,“救我。”她的神智几近溃散,肌肤因低温而煞白,冰凌蔓延上她的四肢与头发。

“蝼蚁。”女子敛过长袖,面不斜视地推开门,一脚踩在寒生的头发上,“不足挂齿。”

楚寒生脑袋里一片空白,耳边的声响像是耳朵里进了水,听得模糊。

那是谁?声音像隔着一片湖水般。

眼皮好重,睁不开。

“寒生,你醒了吗?”

她缓缓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眉头舒展、眼中带着惊喜之色的少年,他敛起那白布帘子,帘外缕缕白雾飘散,身上一股子沁人心脾的药香味,似是一江春水。

这是哪?夜寒生皱着眉头,眼中满是疑惑。

“是我,常云,这是药铺里,昨夜落了大雪,今日我在后山见你躺在那雪堆里,我爹说你并无大碍,就是受了冻,你是在雪地里迷了路吗?。”

寒生皱了皱眉,一句话也不回。

“你肯定冻坏了,来,喝点热姜汤。”说着,以常将手中的姜汤递了过去,面上是一个春水般的笑容。“刚煮的,正正好你醒了,你说巧不巧。”因为从小随父从医,以常的语起气冷静柔和,加之生得风度翩翩,礼仪有加,更是显得安心。

寒生下意识笑着摇了摇头。

用汗巾抹了抹手上的汗,看着眼前笑得熟悉而陌生的寒生,常云心里有好多话想问,张了张口,那疑问却像卡在喉咙里一样,只说了句,“我去给你拿些去风寒的药来。”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别走。”寒生拽着他的衣角不松手。

一双大眼忽闪忽闪的问道:“这玉佩,是你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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