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偏偏是他？这个时候，她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他。

驾驶座上的连圣泽目光沉静，专注地看着前方，声音冰冷透骨：

“你倒还记得我。”

他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她一眼，宫芃却眼也不眨地看着他。

他的侧脸依然是比艺术品更加完美的轮廓，皮肤干净细致，看不出一丝胡茬，只有摸上去才能感觉到那种硬硬刺刺的质感。

这个人，一点都没变。

她终于看够了似的轻轻一笑：“怎么可能忘记？”

连圣泽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

她笑了。

她竟然笑得出来？

连圣泽曾无数次想过两个人的重逢，她会惊慌、愤怒，甚至不想再看到他，唯独没想到她这样云淡风轻，好像只是遇到一个久未见面的熟人。

车子里沉默着，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直到宫芃怀里的小月亮奶声奶气地打破了沉默：“妈咪！”

宫芃这才意识到自己把小月亮抱的太紧了，连忙松开了一些，问：“小月亮，你没事吧？”

小月亮摇了摇头，好奇地看着连圣泽：“妈咪，他是谁？”

在小月亮看着连圣泽的同时，连圣泽也在看他。

小月亮被养得很好，脸上粉嫩嫩、肉呼呼的，五官看起来就像一个翻版的宫芃，只有笔挺的鼻子和宫芃的圆翘鼻不像。

这几年，连圣泽一直安排人注意宫芃，但却从来没有过问她身边的人。

他不想知道那些细节，所以，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小月亮，却有种莫明的亲近感。

也许因为是她生下的孩子吧。

“他是……”宫芃平静的外表出现了一丝裂缝，她顿了一下才跟小月亮说，“他是连圣泽。”

“连叔叔好！”小月亮乖乖地叫人。

连圣泽回过神来，自嘲似的一笑，他想从小月亮的脸上找到什么呢？他抿起唇，没有回应小月亮的称呼。

宫芃正要说什么，连圣泽忽然猛地转动方向盘，原地调头。

毫无防备的宫芃被甩得摔在车窗上，她搂紧了小月亮，将他牢牢地护在怀里。

外面，一辆黑色的汽车因为他突然的掉头而猛的刹车，一个狗仔降下车窗，拿着相机对宾利不停狂拍。

原来，还是有狗仔跟了上来。

“谢谢你。”小月亮回头跟连圣泽说，“你帮了我和我妈咪。”

“你叫小月亮？”连圣泽问，紧绷的声音听来十分严肃。

小月亮却一点都不害怕地说：“小月亮是小名，只有妈咪和爸比、干妈、爷爷、阿婆可以这么叫。你可以叫我的大名宫明越。”

连圣泽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开始泛白，声音越发暗哑：“你多大了？”

“下个月就满四岁了！”小月亮骄傲地挺胸。

“四岁？”连圣泽终于分出一丝注意力，看了宫芃一眼，目光中唯有一丝冷意，“所以，微博是假的？”

宫芃低头玩着小月亮的帽子，沉默着没有说话。

“你和郎冶并不是形婚，孩子也确实是他的孩子。”事实本来就是如此，连圣泽早就知道了。可是，宫芃一条微博就搅乱了他的心，竟然以为还有别的可能，为此，打乱了他全盘计划。

“真的假的又怎样？”宫芃叹气。

她想让全世界相信她的话，唯独连圣泽除外。

“那么，你发那条微博就只是为了救他？就算他跟你的闺蜜出轨，你也可以牺牲自己成全他们？”连圣泽咬了咬脸颊内侧，尽了全力去克制，语气还是无法避免地尖锐起来，“宫芃，你也不是不会原谅人。”

宫芃没有说话，像是默认。

连圣泽目光越发暗沉。

车窗外的城市不断倒退，宫芃一直看着，忽然说：“谢谢你，就在前面路口放我们下车吧！”

连圣泽恍若未闻，径直朝着出城的方向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