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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菊记》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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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鸡鸣寺到了。鸡鸣寺依山势而建,山顶有佛塔一座。僧人见有客人到,但并不认识李煜,便一般的出门迎客。因为不是初一十五,所以门庭冷落。李煜带着大家在主寺里烧香,并为周娥皇祈福。毕,便要求到山顶佛塔参拜。知客僧不准,李煜便叫风管家捐银两。知客僧见客人出手阔绰就是一百两,便欣喜带着大家上山顶。

山顶佛塔可望见长江,李煜不禁吟了起来:“汉江回万里,派作九龙盘。横溃豁中国,崔嵬飞迅湍。六帝沦亡后,三吴不足观。我君混区宇,垂拱众流安。今日任公子,沧浪罢钓竿。”这诗黄文小时候学过,但当时难理解太白的心境。而此时再闻,顿时都明白了。长江之势,恰似这天下之势,涛浪无尽、湍流不息。黄文道:“王爷,你忍将这大好河山,送作他人?”李煜愤然道:“我心似长江,永系金陵城。”

周娥皇见了此时此景,似乎心情大好,道:“王爷,你何不题词一首?”李煜苦笑道:“唉,小王今日哪有雅兴?”黄文歉意道:“请王爷莫怪在下,扫了你的雅兴。”李煜道:“见这大好河山,小王也该重新想想了。”

出了鸡鸣寺,李素芳就想到处去看看,黄文也想去。李煜等人便打道回府了。见李煜走后,黄文便驾驶马车。而李素芳却不愿意坐在车里,到前面来和黄文挨着坐。此处尚属山下,行人稀少,二人驾着马车轰轰跑起来,觉得心情非常放松,都开心的笑了起来。黄文见李素芳终于露出笑容,便道:“芳儿,看到你笑起来我也开心了。”说完,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李素芳道:“人生苦短,得意时便开心笑,这样哭的时候便没有遗憾。”黄文再加快速度,二人一路笑声盈盈。

二人跑了一阵,便进入繁华路段。黄文见到路人,便问知不知道任府在哪里?没想到路人告诉左转两个路口便到。黄文便驱车而去,果然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任府前。这时但见府门刚开,两个大夫模样的人走了出来,还摇着头。黄文心里乐道:“要是那死了,倒省事了。”

门卫看到有辆马车停下来,车上下来一对年轻男女,还上门来问:“请问这里是任罡任老英雄的府上吗?”门卫道:“不错,正是!请问你是?”黄文道:“在下乃吴王府的侍卫黄文,这是府上的丫鬟。王爷派我们登门拜访任老英雄。”门卫听说是吴王府的人,便恭恭敬敬的请了进去。黄文边走边问:“难道贵府有人生病了?”门卫回道:“老爷年事已高,近日身体欠恙,大家都很担心啊。”黄文心中暗喜,但却说道:“本来我还奇怪为什么王爷要我们来看望任老英雄,原来王爷早知道老英雄病了,才派我们来的。”门卫连声感谢。

管家立即来迎接黄文,直接带黄文来到了客厅。黄文和李素芳刚坐定,但听咳嗽声响了几次,一个老头在一个家丁的搀扶下,进了客厅。黄文知道那便是任罡,但见白发苍苍,面容憔悴,与黄文心中想象的相差甚远。

任罡过来鞠躬拜见了黄文和李素芳,便在搀扶下坐下了。任罡道:“未知吴王府来人,有失远迎,还望恕罪。”黄文见他之前狠不得一见面把一剑杀了他,但如今见了,却感叹岁月不饶人。黄文道:“任老英雄贵体欠佳,王爷知道后立即让我过来探望。因为来得匆匆,礼物王爷已派人专门去准备了,随后便到。”任罡感激带涕,请教了黄李二人的名字,便道:“老夫纵横江湖多年,幸得齐王信赖。没想到弥留之际,还获得吴王爱惜,此生足矣。”黄文不会打官腔,便话锋一转,道:“王爷这究竟是哪里欠安?”任罡道:“唉,老夫今年七十有八,也该去见祖宗了。”黄文道:“难道不去见师傅吗?”任罡愣了一下,道:“家师不足道也。”黄文道:“任老英雄武艺高强,更教导了如此儿子任正,那师傅一定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了。所以,晚辈倒想请教尊师是哪个门派的?”任罡淡淡道:“家师早已过世,官人就不必挂虑了。”

黄文喝了口茶,道:“任老英雄还记得隆中山的事么?”任罡一脸铁青,道:“王爷怎么会关心隆中?再说,老夫只知其山,却并未踏足。”黄文道:“据说隆中山里有个伏魔祖师,收了四个恶徒。他杀了两个,另外两个来了江南。”任罡突然啪的一声拍桌子,大怒道:“你究竟是谁?”黄文道:“师兄,我是师弟。”说着,拿出藏在身上的伏魔剑,任罡一看剑鞘,便颤抖起来,无比的恐惧,道:“不可能!不可能!”黄文道:“你还认得此剑?”任罡摇头,却道:“做梦也认得,化成灰也认得!你究竟是谁?伏魔剑怎么会在你的手上?”黄文哈哈大笑起来,道:“天理循环,因果报应,你以为你们做的事就不会有人知道吗?幸好师傅大难不死,他老人家要我灭了你们二鬼!”任罡突然手指黄文,却说不出话来,张开嘴,手伸直,刚好要站起来的样子,却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家丁大惊,急忙跑了出去,大叫:“老爷出事了!老爷出事了!”

黄文没想到会这样,急忙过去探鼻息,果然没有了呼吸。他又惊又喜,再去伸手摸颈部的脉动,突然,任罡一掌击过来,黄文情急之下立即起身,哗的一声拔出伏魔剑,哧的一声斩断了任罡击过来的手掌,只听任罡大声惨叫,就地打滚。黄文不再犹豫,一大步跨过去,哧的一声,刺过任罡的胸口,剑尖已没入地上三分。任罡惨叫一声,身体轻微抖动两下,便不动了。

黄文拉着李素芳就往外走,却见为首一人三十来岁的男子带着十几个拿着刀枪的家丁正赶到厅外。之前在厅里搀扶任罡的家丁指着拿着血淋淋的剑的黄文,道:“三少爷,就是他!就是他杀了老爷!”原来那男子是任罡的第三个儿子。黄文杀性大起,跃入人群中,挥舞宝剑,见刀断刀,遇人倒下,霎时间已刺倒了五六个人。三少爷挥着双锏上来,黄文见他使的和任正一样的兵器,心里暗喜:刚好可以拿你练练手!黄文一招“一剑穿心”直刺过去,三少爷不知对方底细,不敢硬接,便退后一步避开了。谁知黄文刚好遇到两个夹击上来的家丁,他手腕抖动,宝剑闪烁,两声惨叫声后,两个家丁倒地。黄文突然感觉经过白晓的再铸造伏魔剑果真更为锋利。

黄文运力于脚下,跃向三少爷,空中奋力砍出一剑,招式为“力劈华山”,乃学他人的刀法。三少爷避无可避,伸出双锏来挡。只听嚓的一声,双锏从中削断。三少爷的锏虽然无法与其大哥任正相比,但也是精钢铸成,没想到就此被削断,二人都吃惊不已。黄文豪不犹豫,一剑向前刺过去。三少爷闪身避开,他突然见到身边的李素芳,忙一把抓过来,以爪架在她的脖子上,威胁黄文道:“哪里来的死小子,赶快放下兵器投降!否则!”他接着做了个扭脖子的动作,意思是否则便杀了李素芳。

黄文杀红了眼,恨不得一步上前杀了三少爷。但见李素芳在敌手,却不敢轻举妄动。李素芳道:“公子,救我。”三少爷再次威胁:“快,放下兵器!”这时,便有两个家丁上来想押住黄文。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只听啊,一声,三少爷倒下了。黄文没想到会是这样,宝剑闪动,将上来的两个家丁刺倒,过去一把拉了李素芳过来。定睛看地上的三少爷,一动不动,背心插了一把飞刀,已没至刀柄。黄文抬眼看时,却不见有任何人。

其他人见状都纷纷逃窜,黄文过去抓住一个倒在地上的家丁,问道:“快说,任罡的其他家人在哪里?”那家丁被黄文刺倒,早已痛得死去活来,被这一问,哪敢撒谎,便道:“老爷有三个儿子,两个都跟齐王爷,另一个已经……已经……”说着,指着地上躺着的三少爷。黄文继续问:“他三个儿子,孙子呢?”家丁道:“都在府上,最大的孙子在外地做官。”黄文丢下家丁,提着剑便想去找任罡的孙子。李素芳急忙拉着黄文,道:“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杀了这么多人,流了这么多血,够了!”被这一劝,黄文才恍如刚醒过来一样,见眼前倒下的人,没想到自己一眨眼的功夫就杀了这么多人。他突然悔意满满:“虽然师傅叫灭其族,但未免也太过残忍。”于是,便拉着李素芳出了府。马车还在外面,二人上了马车便快速路了。

黄文一边驾着马车,侧头看李素芳时,却见她面无血色,神情恍惚,肯定是被刚才的情景吓的。黄文刚想安慰李素芳几句,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黄少侠,今天表现得不错!”二人大惊,因为这个声音是白晓的。黄文霎时间明白了三少爷中的飞刀是他的杰作。白晓在马车里继续道:“你杀了任正的爹和三弟,这下任正和他二弟任标必然找你报仇。你是不能回吴王府了。”黄文听他说得有理,便问:“那应该怎么办?”白晓道:“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你现在如果马上到齐王府偷袭任正,还有取胜的机会。如果任家两兄弟找上门,那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黄文想了想,道:“我要杀的是任罡,这任家两兄弟没必要也杀了。”白晓道:“没错,可你要杀了任正我才告诉你孟欣在哪里。”黄文奇怪道:“你究竟怎么知道欣妹的?你有何居心?”白晓哈哈大笑道:“我走也,你慢慢想想吧。”白晓说完,便从马车里跃出去消失在迷蒙的华灯初上夜里。

马车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吴王府前。立即有家丁把马车接去了,黄文和李素芳入了府内。黄文送李素芳到了客房里,便道:“素芳,我有要事去办,你在吴王府可保安全。”李素芳拉着黄文的衣袖不让他走,道:“公子,你不要走,我怕。”黄文安慰道:“不怕,这里是吴王府,没人敢来骚扰你的。”李素芳摇头,道:“不,我怕那白晓。你不要走!”黄文淡淡笑了笑,道:“别怕,白晓不敢做什么的,他不敢伤害你,因为他有求于我。”李素芳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找那个什么孟欣?不要找了行不行?我们远离白晓,远离金陵吧。”黄文望着窗外,道:“素芳,等我们找到了欣妹就离开。我一定要找到她,无论天涯海角,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要找到她。”李素芳便松开手,道:“公子,你快去吧,早去早回。你要记得,无论如何都要回来,我在这里等你。”黄文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就想留下来陪她,但想到还要找到孟欣,他便甩手离开了。

他先来到后花园里,果然李煜和周娥皇在抚琴作诗。黄文见到周娥敏也在,还是绿色的衣衫,显得比她姐姐更美丽动人。黄文先拜见了李煜,然后道:“王爷,我此去有要事处理,请你帮忙照顾素芳。她今天受了惊吓,有劳王爷了。”李煜爽快答应了,并叫丫鬟去叫李素芳到后花园里来散心。黄文想这样或有助于她缓减惊吓的情绪,便独自一人离开了。

出了吴王府,他直奔燕王府。他心中已经有了计划,想联合黄武一起对付任正。李景遂是皇太弟,李弘冀对帝位虎视眈眈。所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能让李景遂和李弘冀一直保持现在这样的平衡位置的,就是任正和黄武。如果自己站到黄武这一边,那天平就倾斜了。也许,这就是林仁肇的“锦囊妙计”。现在不仅仅是对付任正那么简单,因为如果不对付他,他就会找上吴王府,到时候就连累了李煜。

到了燕王府,黄文直接敲门,告知门卫吴王府来的,找黄武。立即有家丁领他到了黄武的后花园里。黄文见到他时,正在练武。见到黄文,便收起了宝刀。

他静静的道:“你就是那天晚上在屋顶偷看的人?”黄文大惊,但依旧淡定道:“你既然都知道了,何必问我?”黄武道:“晓梦山庄想必也是你烧的了?”黄文道:“你不觉得有件怪事吗?”黄武不解的看着他。黄文道:“我第一次见你,你连我是谁都不用问,难道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黄武大笑起来,道:“无名小卒,还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黄文道:“大哥,你还记得我的,是不是?”黄武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小弟!”黄文道:“你的名字和相貌都没变,唯一变了的,是你的功利心。大哥,你怎么到了这里?”黄武喝道:“不要乱叫大哥,我不会收你这样的小弟!”黄文也不想激怒他,只是想试探而已。黄文道:“好,那我告诉你,我叫黄文。我也有和你一样名字的大哥,甚至我觉得我们的相貌都有几分相似。”黄武冷笑道:“哼哼,你有什么事赶快说,我没有这个闲情陪你乱攀亲戚。”

黄文望着窗外冷冷的月光,道:“我想和你联手杀了任正。”黄武先愣了一下,随即平和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任正?我为什么要和你联手杀任正?”黄文道:“我为什么杀任正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我和你联手,就能打败你多年的宿敌。我相信,你知道你自己一个人杀不了他,我们两个才有机会。”黄武想了想,冷静道:“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黄文道:“我不会答应你任何条件的!”黄武道:“杀任正这么危险的事,没有条件,我是不会干的。我为什么要帮你?”黄文道:“因为你比我更想他死!”黄武似乎被人说中了心机,但依旧淡定道:“即使你说对了,但我还是有条件的。不然,我就杀了你。”黄文道:“你杀得了我吗?”黄武大怒,哗的一声拔出宝刀,便向黄文砍了过去。黄文也快速拔出伏魔剑,二人当当当的一下子就拆了十几招。黄武刀法甚快,但那天晚上黄文已见识过,心中早已有数。他学无忧以不变应万变,一招一式的使出伏魔剑法,居然和黄武打了个平手。

眨眼间三十余招过后,二人还是平手。这时,有人来敲门,问道:“黄总管,发生什么事?”黄武和黄文立即收刀剑跃开几步,黄武道:“没事,你们走开吧。”门外的人应了声便走开了。黄文道:“想好了没有,要不要和我联手对付任正?”黄武道:“哼,你和任正的功夫怎么有几分相似?”黄文道:“他爹是我的师兄,但他欺师灭祖害了师傅,师傅要我为他报仇。我下午杀了任罡,所以,要和你联手对付任正。”黄武一听,总算明白了,道:“杀了老子怕儿子来报仇,远走高飞就是了,何必一定要联手我呢?”黄文道:“第一,我知道你也想杀了任正。其次,我不能远走高飞。杀任正,还有另外的目的。”黄武道:“你还是必须得答应我的条件。不妨我先说出来,你看能不能做到。但如果答应了,就必须照办。”黄文无奈道:“好,你先说。”黄武道:“我要你在杀了任正后立即离开金陵城。”黄文道:“不瞒你说,我还要在金陵城找一个人。”黄文想了想,道:“好,可以,但你要给我时间在金陵找一个人,找到这个人后,我便立即离开金陵。”黄武问道:“多长时间?”黄文道:“最多一个月。”黄武道:“好,一言为定!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行动。”黄文点头应了。于是,黄武和黄文悄悄出了燕王府,径直往齐王府奔去。

快到齐王府时,却见一骑马快速奔了过去。黄武道:“任标的快马!”黄文道:“任标?他们知道我杀了任罡?”黄武道:“任正必然在后面!走,跟上任标!”于是,二人展开轻功,奋力追赶任标的快马。黄武一看黄文,没想到他的轻功也不错,居然能和自己并肩。再看他的步法,如此平平的轻功步法,能和自己平肩,可见功力肯定在自己之上。

追了一阵,在一处偏僻地追上了任标的快马。任标也发现后面有人在追,便快马加鞭。黄武喝一声:“中镖!”但见他手一扬,哧的一声,任标的马突然长啸一声扑倒,任标借势跃起,稳稳落在地上。黄武轻声对黄文道:“快刀斩乱麻!”黄文明白他的意思,因为担心任正很快也赶到,这样就二对二,胜负就难料了。

黄文不言语,跃在空中拔出伏魔剑,哧的一声刺向任标。任标没见过黄文,但他对黄武很熟,一边躲开一边道:“黄武,你想干嘛?”黄武一边和黄武进攻任标,一边道:“今天咱们比试比试,一较高下。”话说间,三人已过了几招。任标同样使双锏,他武功本在任正之下,此时双锏对一刀一剑,哪里应付得过来?才过十余招便一不小心被黄武的刀在背上划了一条口子,鲜血即时流了出来。黄文见状,运足十成功力斩了过去,背后又有黄文的刀横削过来,任标叹一声“休也”。他避无可避,临机一变上前一步,用双锏挡住黄文的剑。只听当的一声,伏魔剑直接斩断双锏并顺势而下从任标的胸前划过。一条长长的伤口挂在胸前,任标大声惨叫。就在此时,黄武一刀穿心而过,任标闷响一声,随着黄武抽刀而倒地不起。

黄文看着满地的血,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黄武道:“你我二人合力果然不同凡响。任标若与我比试,百招之内绝难取胜。”黄文问道:“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黄武略一思考,道:“任正不认得你,你就守在这里等他经过这里发现他二弟的尸体,你就好偷袭他。我现在去路上拦截他拦截不成你就守株待兔偷袭。然后,我赶回来再偷袭他。这样下来,我们再二人合力必能杀了他。”黄文一听,觉得有理,便找了旁边一棵大树,躲到了树上去。黄武给了他两把飞刀,然后沿路返回。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马蹄声急,一骑快速奔了过来。黄文在树上看不清楚是何人。那人见到地上躺了个人,立即勒马停下。下马俯身见到是任标,大惊:“标哥!标哥!”黄文知道此人不是任正了。但见他拔出腰间佩刀,鬼头刀,寒光闪闪,四处张望。黄文犹豫间,哒哒哒哒,第二匹快马已到。后来的人问道:“三弟,地上人是谁?”那个三弟道:“是标哥!”后来的人立即下马一看,道:“标哥武功如此之高,怎么会惨死于此?”三弟问道:“二哥,我们究竟遇到了什么敌人?”被三弟称二哥的道:“先是四弟被人杀死,接着是任伯父,现在又是标哥。是同一个人干的吗?他有这么大本事?”黄文一听他口气,叫任罡为“伯父”,便想到了是焦佩的后人。黄文正在犹豫是否要下去的时候,却听二哥道:“三弟,此事有蹊跷,你去任府,我回齐王府禀报正哥。”

黄文一听,哈哈大笑飘然落地,道:“不用分开,两兄弟一起去地府吧!”二人见到黄文大吃一惊,因为二人江湖阅历不浅,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杀死任标的人,他们居然不认识!黄文冷笑道:“你们就是笠泽山庄两小鬼!”那个二哥道:“任标是你杀的?”黄文道:“不错,我要杀光江南二鬼所有人!”二哥惊道:“你是谁?你与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恨?”黄文冷笑道:“你们没有,任罡和焦佩有!”三弟道:“原来任伯也是你杀的!”听他的声音颤抖,似乎有些许恐惧感。二哥道:“臭小子,就凭你?让你见识见识‘江南二鬼’的真功夫吧!”说完,举刀砍了过来,三弟紧接着也杀了过来。黄文划出伏魔剑,一招一式应付起来。黄文经过前面几次对敌,心中对自己的武功已有个大概了解。他见二小鬼不是他对手,但武功路数与自己又颇有相似,便不急于打败二小鬼,倒是拿他们练了起来。

瞬间就过了五六十招,二小鬼无论如何施展浑身解数,但始终与黄文打成平手。四只锏已缺口丫丫,但黄文应付自如。又斗了五十余招,黄文突然剑锋一转,知道那个二哥要回锏,便顺势划剑过去,二小鬼没想到黄文这么了解他们的武功路数,来不及施救,二小哥胸口中剑。他大叫一声,胸口鲜血狂喷,三弟想过去救,黄文却剑花指向了他。三弟大跃一步,勉强避开黄文紧跟的步伐。但黄文始终剑不离他的胸前。三弟情急之下双锏在胸前舞出了一团光圈。谁知黄文灌足十成功力于剑上,只刺而过,只听当当当几声,双锏落地的声音被三弟的惨叫声掩盖,伏魔剑已穿过三弟的胸口。黄文拔出伏魔剑,三弟在胸口喷血中倒下。

黄文回头看二哥气犹未绝,尚有奄奄一息,二哥慢慢问道:“你究竟是谁?”黄文道:“让你们死可瞑目,我是你们的师叔。任罡和焦佩欺师灭祖,害得师傅惨死深谷。我机缘巧合做了伏魔派传人,尊师傅临终遗愿,要灭了你们‘江南二鬼’两个家族。”二哥一听,“哦”了一声便断气了。黄文再看三弟,早已断气。黄文便又跃到树上等任正的到来。

过了一个时辰,仍不见任正的身影。黄文有点心急了,既不明任正为什么迟迟不来,也不明白为什么黄武也没有来。难道他们已斗在了一起?黄文越来越担心黄武,虽然黄武不认他,但他还是隐约觉得黄武就是他小时候就认识的大哥。又过了半个时辰还不见任何人踪影,黄文再也按耐不住,便下树迅速奔向齐王府。

怀着急切的心情奔到齐王前,却见大门紧闭。正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办时,却瞥见右边有个酒肆开着,而在二楼,黄武正坐在窗前,向他招手。黄文吊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急忙上楼,见黄武坐在窗前,桌上还摆了一盘牛肉,一碟花生,一壶酒。他正端着酒杯,招呼黄文坐下。这时,店小二又拿了一幅碗筷和一个酒杯过来。黄武慢慢给黄文倒酒,问道:“你把焦松和焦旭都处理了?”黄文不知道焦松和焦旭是不是那二小鬼,但想应该是他们,便点头应了。黄武继续道:“我知道你能处理,便在这里等你。”黄文“哦”了一声。

黄武淡淡的喝了一口酒,见黄文没喝,便叫他也喝。黄文拿杯浅浅喝了一口,但觉酒比较淡,但入口很香,不禁道:“好酒!”黄武道:“我本不擅长喝酒,特别是在关键时刻。所以,这便是燕王特意找人为我酿的酒。”黄文一听,不禁道:“想必燕王是多么器重你了。”黄武道:“燕王虽然诗词歌赋比不上吴王,但军事才能却是三人中最高的。”黄文不解道:“三人?”黄武一边望着窗外,就是看着齐王府的大门方向,一边慢慢的道:“燕王,齐王和吴王。”黄文点头道:“原来如此。”黄武继续道:“皇上封齐王为皇太弟,将来接皇上衣钵的就是齐王。但齐王文不得武不得,终难服万民啊。燕王南征北讨,建功无数,才是大唐未来的希望。可皇上偏偏最宠爱的,却是只会诗词歌赋的吴王。”黄文一听,终于明白了,他道:“当今乱世,弱肉强食。况且大唐又是肥沃之土,自然有人虎视眈眈了。以后齐王登基,那……那……”黄武道:“贤弟倒也明白其中道理。”黄文忽然问道:“大哥,你在这里做什么?”黄武道:“等蛇出洞!”马上又补充道:“我本不是你什么大哥,但你我同姓,现在又有相同的敌人,做一回大哥也无妨。”黄文低头不语。

黄武继续道:“我们就在这里喝酒等任正出来。我就不相信他能插翅飞出去。”黄文不解道:“任正既然都知道自己的老爹出事了,为什么还迟迟不回去看看呢?”黄武得意的笑道:“呵呵,小弟,这就是你不了解他了。任正老谋深算,知道我肯定在外面等着他,所以,才不敢贸然回去。”黄文道:“大哥,任正的武功应该和你在伯仲之间,怎么会这么怕你呢?”黄武道:“不是他怕我,是齐王。任正怕中了我的调虎离山之计。”黄文似乎明白了,不禁感概:“可见人心之凶险。”黄武道:“燕王在齐王府周围一共有八个酒楼,每天都有人在这八个酒楼里监视齐王府进进出出的每一个人。当然,齐王肯定也在监视燕王的一举一动。”黄文一听,大为震惊。黄武继续道:“任正之所以不敢离齐王半步,担心的就是我趁虚而入杀了齐王。”黄文突然全都明白了,道:“齐王和燕王之争,其实就是大哥你和任正之争。”黄武得意道:“不完全是。齐王身边绝顶高手就只有任正,焦松和焦旭不成大器。而燕王身边,我之所以能放心坐在这里喝酒,原因是还有人可以守。”黄文道:“你负责攻,还有人可以守,而任正基本就是守了。那这样燕王应该处于上风啊。”黄武道:“非也。齐王现在是皇太弟,只要我们不能杀了他,那燕王就永远是输。”黄文感叹道:“任正也看明白了这一点,所以,老爸死了都不出来。”黄武道:“因为他知道我在等着他。”

黄文喝了几口酒,觉得淡而无味,不禁皱起了眉头。黄武道:“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老哥我喝酒,只是时间难熬而已。”说完,二人哈哈大笑起来。这时,一个店小二过来加菜,上了碟热气腾腾的炖牛筋,还加满了酒。黄文问道:“我觉得你就是我大哥,而你说不是,那你说,你来自哪里?师承何人?”黄武淡淡一笑,道:“我乃江南人士,至于家师,不便相告。”黄文不知道说什么好,便一口把杯里的酒喝完了。黄武突然道:“你敢不敢去会会任正?”黄文不解的望着他,黄武继续道:“以你的武功,不在任正之下。你进去打探打探,只许败走,看任正敢不敢追出来。”黄文一听,虽然心里有点胆怯,但仔细一想,只许败走引任正出来又有何难?便满口答应了。于是,黄武取了一面蒙面黑布给他,蒙住了面,只露出两只眼睛,并交代了一下府里的地形,便让黄文一个人跃进了齐王府。

黄文轻轻落地,却不见有任何人影,便依照黄武的指引,穿过走廊,来到水池处。突然,空气中传来嗤嗤的声音,黄文听声辩物,知道这是弓箭。空中几个翻腾,避开了箭。在空中已看清箭射来的方向,落地时聚力一跃,便飞一般到了弓箭手埋伏的地方。果然见到有两个弓箭手正准备拉弓,黄文毫不犹豫唰唰两剑,两个弓箭手闷声倒下。

黄文再几个起落,已来到后花园里。突然听见酒杯相碰的声音,却听一个声音道:“终于还是黄武耐不住性子了。”黄文一看,果然是任正和另一男子。任正见到蒙面的黄文,愕然,问道:“你是谁?”黄文不出声,拔出伏魔剑就刺过去。任正跃过来,手舞双锏迎向了黄文。

灯火阑珊中,黄文和任正斗了五十回合仍不分胜负,二人不禁都吃惊起来。黄文吃惊的是:没想到几次实战后自己的武功进步如此神速!而任正吃惊的是:此人的武功怎么如此与家父相同却更高深莫测!又过了五十余招,黄文借一个顺势的机会假装脚下不稳,退了几步。任正跨上两步,继续攻击黄文。黄文且战且退,便到了墙边。突然猛攻两剑,然后跃上墙头,见任正跃起,便连忙跃过几道强,到了府外。回头看时,却不见任正追来。黄文愣在当场,走不是,回去也不是,不知道该如何。

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任正追出来,黄文便慢慢回到了酒楼。黄武见到黄文一个人慢慢的回来,已知道结果。他见黄文怏怏不乐,便道:“小弟,任正远比你想像得更沉得住气。”黄文点头道:“他爹死了还可以在那里喝酒,任正求的究竟是什么?”黄武道:“一旦齐王登基,他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功臣。”黄文不解,道:“我还是去休息吧。”黄武道:“楼上有卧房,你可去那里休息。一旦任正出府,我便叫你叫醒你。”黄文也没多想,便上楼了。

次日清早,黄文被楼下的吵杂声吵醒。他起床看时,却见群众围着两个官兵正在指指点点。黄文好奇,便下楼来看。原来官兵刚贴了告示,上面写的是发现城里有三个人死于非命,现在悬赏抓凶手。死的三个人的头像,画的朦朦胧胧,正是任标和焦松焦旭两兄弟。而凶手,正好画了黄文那晚夜袭齐王府的蒙面模样。黄文似乎明白了,这是齐王李景遂出的招。悬赏黄金一百两。

黄文回头看见黄武在酒楼门口站了一会儿便进去了。黄文也跟着进去,上了二楼,见黄武还是在昨晚那个靠窗的桌子那里,喝着一样的酒,摆着一样的菜。黄文过去坐下,道:“大哥,任正如此能忍,如何是好?”黄武道:“容老哥想想。”

二人喝了一个时辰的酒,黄文觉得无聊,便与黄武辞别去吴王府。不一阵来到吴王府,却见李素芳正与李煜、周娥皇正在抚琴吟诗。周娥皇在唱曲,似乎是乡音,黄文听不明白。李素芳抚琴,音乐优雅欢快,而李煜看着这一切甚是陶醉。黄文没想到他们相处得如此融洽,不好意思打破这个欢快的气氛,趁他们还没发现自己的时候便悄悄溜走了。

出吴王府的时候,黄文要了一匹马。骑马出府,便沿那天送赵光义走的路出城,然后,饶城缓行。来到那天的大树下,却不见有那个小女孩突然穿出来,心里无限失落。黄文不愿就此放弃,便跃到树巅,四处张望。见东面有一处房子,心里似乎一下子有了希望,立即跃下树,驾马快速到了房前。见是五间瓦房,看来这户人家还不错。门前还放了些农具。

房门紧闭,黄文下马,前去敲门,无人应答,稍微用力推门,却呀的一声开了。黄文心里突然怦怦跳了起来。缓缓进屋,却首先闻到了发臭的血腥味。黄文更是惊讶,接着,他发现门口的左边躺了一个人,早已死了。黄文有点不敢向前的感觉,他并不怕,而是,这一切太诡异了。黄文把五间屋都看了遍,发现了六具早已丧命的尸首,厨房里还有一条丧命的狗。尸体都已发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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