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过去，曾经五岁的女孩已经长了挺大，除了胸部之外处处散发着成熟的美，曾经因营养不良而弱不禁风的身体现在充实了不少——至少得比骷髅胖上许多。

许多东西都变了——女孩变成了女子，旧房有了些新意，地精和鼠人们通过自己的努力在港区定居下来，西港区多建了两个码头……她找到了工作，并靠自己的努力在同行中获得了不小的名声，并有了不那么多也不那少的追求者。

当然，也有许多东西没变：中部城区的奴隶市场还是像往日一般繁忙，父母的下落依旧不明，家附近的人仍然看不起她。

该去上班了，趁着夜色，莱茵走到路上，家前面的胖马酒馆是她常去的地方，想来也在这里坐了十来年了。像往常一样，跟老板要一杯血红色的调酒，坐在一个光黯的角落。把斗篷套到头上，静静地等着今晚的。

“是血玫瑰女士吗？”一个男人走上来，拉出她对面的椅子。

“如假包换。”

“哦，那就好，”男人坐下，把酒拿来自己面前，“一个人多少钱？”

“不接穷人，一个中等家庭的一百格哈林，富人三百，显贵另算。”

“这么贵吗？”

莱茵抬眼看一下男人，“先生，这是行情——您该知道，我不是那些只要钱的下贱者，我……”

“好吧好吧，那就这样吧，”把一张纸从衣服里抽出来，在桌上展开，“一位富人，信息在上面。”

“十分之一的定金，先生。”莱茵把纸收到怀里。

付钱，喝酒，走人。

“多少钱，老马坎里？”

“五格哈林，小莱茵，”老板抬头看着莱茵，“又有了？唉，你都这么大了，就不考虑嫁个好人家吗？你说你长得这么漂亮，身材还好，要嫁的话根本不愁找不到好男人啊，我这里……”

“谢谢你，我的朋友，”把钱放在桌上，“不要再跟我说这些东西了，我不想跟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一样，我能养活我自己。”

看着她出门——这个小女孩从只会偷东西到现在有人认识有人委托，自己一直在教她。她的第一单，是自己帮她找的，价钱也由自己来为她谈，转眼十数年过去，身为人类的马坎里也老了。

我帮不了你太久了呀，小莱茵。想着身体每况日下，他想为莱茵找一个好男人——马坎里的妻儿很早就死了，他一个人来到奥斯特港开了这间胖马酒馆。第一次遇见莱茵，这个蓬头垢面的女孩正在酒馆里盗窃，被人抓住要打死她，马坎里不知道哪根筋错了走上前把她救下，请她吃了顿饱饭，又教她识字算数，给她书看……如果女儿到这个年纪，大概已经有三四个孩子围在自己身边叫爷爷了吧……

夜晚属于不属于很多人，也让很多人有了。

换了一身黑色礼服，靠在墙上，望着对面灯火通明的豪宅，摸摸腰间的东西，莱茵绕着房子走几圈——宴会这种东西，对自己而言当然是最好的机会，人们大多数时候不会在意某个人当时去了什么地方，可以很好地干活，然后悄悄地离开。富人们的宴会难少娼妓，对他们而言，美酒要配媚骨才有那么点意思，几个情欲高涨的有钱人出个百来格哈林就可以有一夜春宵，何乐不为？

对于莱茵而言，这样的时间也是自己赚钱的好机会——找到那个目标，带到房间，办事，出门，拿钱。

“您好，女士，请问您有邀请函吗；还是您是……”

“英俊的先生，是否需要我为您服务一下呢……如果您可以放我进去的话，这一晚我可以赚不少的钱呢。”在酒馆里长大的莱茵自然知道那些娼家女子会怎么跟人交流，把手指放到唇边，挑逗地看着门卫。

嫌弃地看看莱茵鲜有起伏的胸部，努努嘴：“进去吧进去吧，没有自知之明的家伙也赚不到什么钱。”

当然，我也不赚这样的钱。

寻找着一个绑小辫、蓄络腮胡的男人——他喜欢穿皮外套出席这样的场合，脚上一定是踏一双男士高跟鞋。他好色、富有，但吝啬，正跟面前的一位女士争得面红耳赤。莱茵走上前，看着他对面的女人，“姐妹，如果你不想接这位客人，不如让给我？”

女人如释重负一般地跑开，他马上迎上来，“美丽的小姐，您是否愿意与我共度良宵？”

“当然，先生，”莱茵把手放到男人手上，“我很早就注意到您了——您一看就是富裕且健康的人，若小女子有幸，今晚还请多多关照……”

“那……呼……我需要为您的事业资助多少呢……”有些喘不过气地盯着莱茵淡妆的脸。

“行情的话……一百零五格哈林。”

“哦，太贵了！太贵了！”男人马上皱起眉，“看看你贫瘠的身子！我才不愿意用一百多格哈林来跟你这样的女人睡一晚！”

“先生，如果我有特别的技巧，能让您今夜难眠呢？”莱茵把手往下挪。

“呃……如果的确这样的……话……我可以考虑……”

“那……我们可以开始了吗？就趁现在——您该知道，我对您，很感兴趣。”凑到男人耳边，轻呼一口气。

两人上到二楼，男人推开一扇门，带着莱茵走进去，把莱茵扔到床上，转身猴急地脱着衣服，“嘿，小妞，我可不会亏了这一……”

“我其实挺不喜欢用这样的方式来办事的，但奈何你偏偏好这口——先生，有人出三百格哈林来买你的命，我可以给你一点点时间写遗言。”匕首抵在男人的颈部，稍微陷入些许，几点血沁出来。

“你……嘿，臭婊子，这就是你说的……”

右膝踢起，击中男人的尾骨，“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说遗言吧。”

“唔……呵！你觉得你杀得了我吗！”

男人手臂发力，肘部往后击去，莱茵吃痛地哼一声，反手把匕首插在他的肩上，右手撤回成肘又马上送出，撞在男人鼻梁上，男人惨叫一声，弯腰捂住鼻子，马上就被莱茵的膝盖顶在脸上，仰着倒下，嘴里还叫着。

“我说了，你有说遗言的时间，”走到男人头边，把匕首拔出来，“现在，没有了，愿你有美好的一天。”

一点冷光触到男人喉部的凸出，莱茵用力扯开男人的气管，起身，擦去脸上的血，推门离开。

“嘿，这么早就走了？果然没什么吧？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的娼妓跟小丑有什么区别——滚吧！滚！”

“请记住您说的这些，来日我必将奉还。”

把灯挑亮，摔到床上，莱茵看着自己养的猫蹭上来，抱住她，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