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相的纳戒突然传出一股动静，一个声音进入他的脑海。

这声音是嘶哑的，很难听，就像金属摩挲的刺耳尖锐声音。

“桀桀！你再不醒过来，就要永远沉沦下去了。”

龙相记不起这声音是谁的，总觉得陌生而熟悉。

“快醒过来！”这声音已经有点急切了。

仿佛龙虾再不醒过来，这声音的主人也会有危险。

渐渐的，这声音变成呢喃的低语，正在逃离他的脑子。

龙相想要抓住这声音，这声音却像是滑滑的泥鳅，怎么也抓不住。

他的视线落在纳戒上，想要从中看出一些什么。

这时候，一只纤细的手伸上来，盖住龙相的纳戒。

龙相抬起头来，琉璃正在对着自己微笑。

心烦意乱！

他站起来向着大海走去，手掌覆盖上戒指。

里面有一团黑雾在翻腾，却再也没有声音传出来。

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抓不住什么，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自己。

突然，那黑雾钻进龙相的手掌，向着他的头脑冲去。

一瞬间，他头疼欲裂，仿佛有人拿着小钢锤一锤一锤砸他脑袋。

“咳咳！”紧接着，全身针刺一般地疼痛。

他再看向琉璃时，已经记起她是谁，就是那个黑刀城的女刺客。

小女孩也不见了，化为一团白色雾气重归大海。

“我醒了！”龙相淡淡说道。

他不知道面前的琉璃到底是不是真的琉璃，两者的气息完全一致。

琉璃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我们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龙相喟叹一声，说道：“我也想一直这样下去，可是有一个阴阳怪气的人硬要将我从这美好中拉出来，我也是很无奈。”

琉璃忽然伸出手来，斜一下头俏皮道：“跟我来！”

在她的身后忽然出现一扇大门，在门的后面有一片深蓝色的海洋。

龙相摇了摇头，说道：“不了！我不会随你进去……我要走出玄水涧，能告诉我门在哪里吗？”

琉璃轻叹一声，说：“在你的身后。”

龙相转过头，身后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一扇大门，门外的世界的就是海上城的街道。

刚想迈步出去，身后传来琉璃的声音，“等一等。”

一具柔软的身体撞到龙相背上，双手抱住龙相。

“不要离开！跟我待在这里好不好？”女人的声音有点颤抖。

龙相低着头，声音很轻：“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琉璃，司水的神灵。”

“不！你既是神灵，就不可能是琉璃。”

“琉璃为什么不能是神灵，白人屠不也是神灵吗？”

龙相的身体一僵，缓缓转过来，认真凝视她的眼睛。

良久，他再次摇摇头，“不……你不是……虽然很像，但是有着本质的区别。”

“哪里有区别？”琉璃眨着眼睛。

“她很复杂，复杂地就像是一堆打翻的五色豆子，而你就像是一种单纯的颜色，不搀染其他的色彩。你更像是一个向人转化的神灵，有可能被其他任何颜色侵染，但现在却只有一种颜色。”龙相这样说道，他越加肯定面前的人不是琉璃。

这个琉璃的眼神很灵动，即便是龙相戳穿她，依旧没有恢复到神灵那种冷冰冰的眼神。

“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龙相说。

“我说了，你会留下来吗？”琉璃说。

“不会……那你还会说吗？”

琉璃低下头沉思一会儿，说道：“我有两段记忆，其中一段可以追溯到远古。那时候，人类还没有穿上铁质的盔甲，他们用石头和绳子捕杀猎物。起初，我只是一团迷蒙的意识，到后来开始出现人类的情感。也正是在那个时候，天空降下来一道黑色的光柱将我抹杀。但我的意思化为一颗种子留下来，直到后来觉醒的时候。”

“那一段记忆呢？”龙相问道。

琉璃看他一样，说：“你说过，琉璃是个复杂的女人。我只是她无数复杂组成部分中的一份，当她的开始出现保护自己的人格的时候，我就开始苏醒了。”

“就像白人屠一样？”龙相一挑眉头。

“就像白人屠一样！”琉璃如实回答，“却有一些不同。”

“什么不同？”

“一团水可以分为两团，但分开的水从本质上将与原来的水没有什么区别。”

龙相像是突然明白了些什么，连忙问道：“那另外一团水去哪了？”

“在黑刀城，从你上回在天之国突然对我出手，我就开始分裂了。”

“她知道这件事情吗？”

“要说完全不知道是不可能的，但那时候我才是主控的意识。”

龙相已经懂了，折夜曾在荒域对他说过一句话，“神灵总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注视着人间。”

他现在对这句话深有体会，这方式的确让人想不到。

“那么……我们现在要开始战斗吗？”龙相这样问道，即便这个琉璃并不是那个琉璃，他也下不去手。在天之国的时候已经伤害过她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

琉璃的脸色突然冷下来，气氛一下子变得冰冷。

是不是精通水属性的琉璃可以调低了这里的温度，龙相暗自想道。

不过，他却开始戒备起来，裂空剑在手，随时准备一战。

“哈哈！看你紧张的样子，就像硬邦邦的木头！”琉璃忽然笑起来。

这笑容就像冬日里的阳光，驱散一切阴寒。

开玩笑？龙相楞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了。

琉璃转过身，向着大海走去，像是猫儿一样踱步，脚尖在水面上踩出波纹。

她走到远处，拉来一朵云彩，来到浅滩上。

然后拉着龙相的手，坐在云朵上，云朵向着远方飘去。

“我之前也在云洲，圣人陆续出世，神灵们的力量也在逐渐恢复。”她盯着龙相的眼睛，“你应该知道这些出世的圣人和神灵将要对付谁，我不希望那个人被他们杀死。”

“你已经沾染太多人性。”龙相说道。

“不！”琉璃忽然钻进龙相怀里，“请不要用看待神灵的眼光看待我，我是琉璃，不是神。”

龙相楞了一下，深处僵硬的手抱住琉璃的肩膀，“你是琉璃，不是神。”

琉璃开心地笑了，竟然在龙相的怀里沉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