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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途记》第七章 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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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小猎瞎眼之后,因为畏惧朱雀的凶残,遂逃离陈府,向着寿阳城西一路奔去,他心地善良,对于朱雀杀人一事始终无法释怀,一路上脑子里想的全是那些士兵和土匪被朱雀杀死时的凄惨情形,一边想一边跑,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脚下一绊,摔倒在地,脑袋重重的磕在了一块石头上。

这一磕让小猎清醒不少,他揉着脑袋起身一看,虽然双眼有伤,看不清楚,但是还是勉强能认出,这里应该是一片树林。

寿阳城被山林环绕,小猎一定是慌不择路跑到这的,他从小打猎,对于树林有一种特殊的亲切感,所以也不太觉得害怕,他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正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忽听身边传来“嘤咛”的一声痛叫,扭头一看,只见有一个模模糊糊的绿色身影正躺在自己身边,可不正是夜小西!

原来小猎逃跑的时候太过慌乱,居然都忘了自己还背着一个人……夜小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偶尔还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显然是中毒太深,已经晕过去了,否则的话,她又怎会任由小猎把自己从朱雀身边带走?

小猎看到夜小西在那痛叫,心里不由犯了难,他虽然很想帮她,但却万万不敢再回寿阳城——经过今晚这件事后,小猎心中着实有些害怕朱雀。退一万步讲,就算小猎敢回去,但他现在双眼半瞎,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之前又跑的十分慌乱,这种情况下,还能找到回去的路吗?

想来想去,无计可施,但眼见夜小西叫的痛苦,小猎心中不忍,便四处摸索着找了一些木柴,生了堆火,又把夜小西抱到火边,希望能为她驱除一些寒意,减轻一点痛苦。

身子暖了之后,夜小西果然就不再痛叫了,小猎其实也有重伤在身,经过这一番奔波折腾之后,也已经十分困倦了,眼见夜小西病情减缓,他心里一放松,歪头倒在地上,也睡了过去。

这一夜,小猎睡得很不安稳,他不停的做同一个梦:梦里有一个血红的人影,这个人身上生了许多条恐怖的长蛇,那些长蛇和那个血红人影一直在天上狂舞,诡异的场景把小猎吓得气都不敢出……但是,血红人影很快还是发现了小猎,那些长蛇一拥而上,把他卷到半空,开始撕扯他的身体……小猎拼命惨叫,双手在空中乱抓,但却什么也抓不到……

“啪!”

小猎正在做梦,脸上忽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感,他睁开双眼一看,发现天已经大亮,脸前模模糊糊的有一片绿色,好像是夜小西,但是奇怪的是,自己昨晚睡得挺远的啊,怎么突然来到她身边了?而且双手不知道捏住了什么,软软的、鼓鼓的,有点像包子……

“啪!”

夜小西用尽全身的力气,拼了命的又给小猎一个大耳刮子,嘴里骂道:“你个臭流氓!把手放开!!”

其实小猎直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捏住了什么,他眼睛看不清楚,但是耳朵还是好使的,听到夜小西发怒了,连忙松开双手,道:“对、对不起!我抓疼你了吗?疼在哪里?要不我给你揉揉?”

“你——!!”夜小西气的差点没再晕过去,但是看到小猎眼上还有血痂,那口气也只能憋在胸口,她冷哼一声,骂道:“揉你个大头鬼!给我离远点!”

小猎挠了挠头,心里还有些不满,心说我好歹救了你的命,怎么能这么对我?

夜小西才不会给他解释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凶。老鼠涂在小箭上的毒夜小西是认识的,叫做“出门三步倒”是江湖中那些下三滥的人常用的毒药,这种毒起效快,药效猛,但是并不致命,城里面随便找个郎中就能解,不过,中毒之后也不能拖太久,一旦毒素深入心脉,到时候就算是请神仙来也没救了。夜小西强撑着身子四下一打量,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林子当中,不由道:“这是什么地方?雀姨呢?她在哪里?”

小猎听她这么问,有些心虚,小声道:“你那雀姨那么凶,八成是又去哪杀人去了……”

夜小西摇头道:“就凭那些士兵的本事,根本花不了雀姨多少时间,她给我报了仇之后,肯定会来救我的。”

“我不知道,反正我没见她……”

“难道是又被宏远那个老和尚给缠上了?”夜小西想来想去,只想到了这一个可能,当然,她是一定不会想到她之所以在这儿,纯粹是因为被小猎一阵瞎跑带过来的。“算了,事到如今,再说这些也没用了,哎,笨蛋,我身上还中着毒,动弹不了,你带我去找大夫,等我的毒解了,自然会有好处赏你。”

小猎就道:“我都不知道我们现在在哪,怎么去找大夫?”

夜小西一听,几乎哭了出来:“你不知道我们在哪?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我死啊?”

小猎看不清小西的表情,但是听声音就知道她很害怕,他自觉有些对不起她,上前道:“你别紧张,你虽然动不了了,但是眼睛还好着,我虽然眼睛瞎了,但是两条腿还好着,我背着你往前走,总能遇到人的,只要能遇到人,就能找到大夫救你了。”

夜小西一听,也没有办法,只能点头答应,于是小猎背起夜小西,两人开始沿着树林往前走,小猎隐约记得,他当初离开寿阳城时,是往西跑的,于是就让夜小西领着他往东走,希望能回到寿阳城。但是走了差不多半日,别说什么寿阳城了,连个人影都没见到,而且两边的树木越来越高大,地上的落叶越来越厚,很明显,两人不但没有走出树林,还走得越来越深了。

两人虽然隐隐感觉到不对,但是他们完全不知道这个林子纵深有多长,就算转换方向,也不一定能保证走出去,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夜小西渐渐的不说话了,小猎喊了她两声,没有回应,忍不住把她放下来一看,好像已经晕过去了。小猎没办法,只能重新背着她,靠着自己那点模糊的视力,继续一点一点往前走,这树林里荆棘丛生,小猎看不清楚,有时候直接就走了进去,被挂的遍体鳞伤,但也只能咬牙坚持。

一直走到傍晚时分,四周还是漫无边际的森林,要是在以往,这样的环境对于小猎来说就像是家一样熟悉,但是现在他看着这些遮天蔽日的大树却觉得十分的心焦。夜小西体内的毒性开始加剧,她开始说胡话,脸色发白,身上出了一层一层的汗,小猎知道,要是再走不出去,找不到大夫,这女孩的命可能就保不住了。

走着走着,小猎忽然腿一软,跪倒在地,差点把夜小西直接甩出去,他咬牙稳住身子,放下夜小西,自己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算起来,小猎在将近三天的时间内就吃了一个馒头,真的是饿极了,而且还跟老鼠和城卫兵恶战了一场,体力消耗极大,又受了不少的外伤,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

小猎知道要再这样走下去,估计在夜小西毒性发作死去之前,两个人会得先饿死,他以前在山上打猎时,经常打野味来吃,虽然现在眼睛瞎了,但也难不住他。现在这个季节树林里多得是小动物,他竖起耳朵仔细一听,很快就听到在身后不远处有几只野狸子在“吱吱”乱叫,他拔出双刀,蹑手蹑脚的慢慢靠近,忽然一个虎跃,扑了上去。若是平时,以他的速度和灵敏度,那几只野狸子怕是一只都跑不了,但是现在他眼睛不好使,扑的方位不对,手忙脚乱的一通乱抓,好不容易才捉住一只。

小猎提着那只野狸子,心里还暗暗庆幸,一只就一只吧,好歹饿不死了。于是小猎捡了些木柴,生了堆篝火,把那只野狸子烤的外焦里嫩,喷香扑鼻。他闻着那香味,馋的直流口水,正想大吃特吃,忽然想起夜小西也一天没吃东西了,只能咽了咽口水,扶起迷迷糊糊的小西,撕下一小片肉凑到她嘴边,喊道:“姑娘,吃点东西吧。”

夜小西被烤狸子肉的香味吸引,意识居然清醒了一些,她张嘴吃了一片,只觉得是前所未有的美味,忍不住道:“好香……我还想吃……”小猎咬了咬牙,就一片一片的撕下来喂她,一只野狸就那么点肉,好不容易等夜小西吃饱了,就只剩一个骨架了,小猎没办法,只能抱着骨架添了两遍,把上面的残渣吃了个干净,权当充饥。

夜小西吃饱了,精神恢复了一点,她见小猎在吃骨架上的残渣,不由怔住,但也没有说话。片刻后,她转头四下张望,本想看看两个人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谁知这一看之下,却是忍不住“咦”了一声,指着一个方向道:“笨蛋,你看哪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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