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微是又气又笑，毫不客气的顶回去：“你是怎么想的来着？儿女是缘份，我强求不来，就算我真生那么多，也没你的份。”

程珊意兴阑珊的道：“我当然知道没有我的份，这不是过过嘴瘾吗？你说当年姐妹几个在闺中不懂事，虽说没怎么欺负过你，可也没对你多好过，如今想想真是后悔，但凡对你好点儿，现在也能沾你的光不是？就算不沾你光，起码我娘还活着。”

苗微道：“世事无常，人谁也没有前后眼。”

这会儿后悔也晚了。

程珊啧了一声，道：“算了，我也不是想跟你算帐，活着又如何？她配不上我爹，那就只能给后来人让路。二婶娘倒是活着，可还不如死了呢。”

想到齐氏，苗微问：“二舅舅最近怎么样？”

“有我爹照拂，生意如今是做得越来越大，可惜二姐姐命也不好，她虽生了两个儿子，但二姐夫那人不着调，眼高手低，本事不大，好色贪酒，家里左纳一个右纳一个，简直快成窑子了……”

她一边摇头，一边道：“二叔在外头大抵又成了家，那女人一连生了三个儿子，他也不说扶正，也不说续娶，不过我瞧他那意思大概也是等着二婶娘让位置呢，你说女人的命怎么都这么苦呢？”

说到最后，她也没说那人是不是齐氏。

苗微也不知道该对齐氏报什么感情，同情么？她毕竟是程良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进程家的，跟程二老爷是板上钉钉的公媳，哪怕是在商家，这种扒灰的事也是把柄。

可痛恨？鄙薄？不齿？她也不过是个可怜人，女人在这世道就是弱者，除非真能以死相抗，否则只能身不由己的随波逐流。

程大太太生了个男孩儿，苗微送了份厚礼，本来想亲自过去一趟着，可早起就头晕，也没什么胃口，喝了半碗粥还都吐了。

顾尘安自然不许她再出去应酬，忙命人去请太医。

粟米这些日子忙乱，也没顾得上苗微的小日子，急得团团转。反倒是苗微自己心里稍稍有点儿谱，本来想着不必兴师动众，但又想请了太医好好诊个明白也行。

太医诊过脉，向顾尘安拱手道喜：“夫人有喜了，只是日子尚浅，好好养着，不要劳累，等半个月之后下官再来复诊。”

顾尘安喜不自禁，忙命人重赏，亲自送太医出去。

很快这消息便传到了顾老太太那里，顾老太太高兴得差点儿晕过去，立即起身要来看苗微。

顾家孙辈虽说也还多，可哪有嫌孙子少的？如今能指望的只有苗微的肚子，顾老太太虽不说，可心里头焦虑，但以前顾尘安不在京中，他们夫妻二人一年也见不上几面，她也不可能不通情达理的非逼着苗微生。

现如今好了，不管生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好。

顾嬷嬷劝道：“老太太高兴是高兴，可这到底九太太还不到三个月，合该谨慎低调些才好。”

顾老太太道：“你说得对，维摩这会儿还没走吧？他一定更高兴，人家小夫妻和和美美的，我这时候去凑什么热闹？来人，去库房里把我积年存下来的好东西多挑些出来，都给苗氏送过去。”

顾元蓁拉着安哥儿去给苗微请安，见父亲居然还没走，不由好奇的道：“爹，你今天不上朝吗？”

安哥儿行了礼，先朝着苗微跑过去：“娘——抱抱。”

顾尘安不及回答顾元蓁，率先一步抱起安哥儿，道：“你娘不舒服，不许扰她。”他这才同顾元蓁道：“爹告了假，今天不去了。”

顾元蓁走过去，拉着苗微的手，问：“娘，你哪儿不舒服？”

苗微笑着摸摸她的头，道：“娘就是有点儿头晕，没什么大事。”

顾元蓁不信，爹娘的眉眼间俱是笑意，且很少当着她们两个亲热的爹也一直拉着娘的手，眼神里满是温柔和情意，说没事谁信？

她本来想单独问爹的，可爹压根没有走的意思，眼睛里全是娘，根本没他俩，顾元蓁眨眨眼睛，拉着安哥儿的手道：“安哥儿，我们先去给祖母请安，等上完了课，练过了功，我们再来看娘。”

安哥儿不想走：“不嘛，我要娘抱。”

顾尘安脸一沉：“多大了还要你娘抱？你是男子汉，成天赖在女人怀里能有多大出息？远不如你姐姐懂事。”

安哥儿眨巴眨巴眼，委屈的涌出了泪花。

顾元蓁心中暗笑：傻小子，谁让你没眼色打扰爹娘的？

当下一把将他抱起来，道：“安哥儿，你不是说昨儿吃的玫瑰饼没吃够吗？咱们去祖母那里让厨房多做些，也好分给大哥他们尝尝。”

到了中午，顾元蓁撇了安哥儿自去寻苗微。

苗微也没瞒她，道：“你又要有小弟弟或是小妹妹了。”她盯着顾元蓁，试探的问：“你可喜欢？”

顾元蓁点点头：“喜欢，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都会像安哥儿一样乖巧、可爱，到时候我带他们玩，教他们识字，练功。”

苗微有些感慨的道：“小小是个乖孩子，你把安哥儿教得就很好。”她揽住小小，亲了亲她的光洁的小额头。

不管怎么样，她对小小总是心存歉疚。

顾元蓁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很好，娘，你不用总像是欠了我什么似的。安哥儿小，怕是不大愿意有弟弟或是妹妹，回头我跟他说。”

顾元蓁问：“现如今小弟弟、小妹妹在哪儿？”

苗微轻抚小腹，道：“在这里。”

“呀，那得多小，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吗？娘是怎么把我生出来的？难不成我以前也在娘的肚子里？”

苗微点头：“可不是。那是娘自己也小，傻乎乎的，有了小小也不知道，也幸好那时你爹对娘的生活多加照拂，并不曾亏待了我们小小。”

顾元蓁犹豫着道：“娘，我能摸摸吗？您放心，我一定很轻很轻的，不会伤着小弟弟或是小妹妹的。”

苗微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平坦的腹部，笑道：“这会儿什么也摸不到，等再过三个多月，你就能感觉到他在里头翻跟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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