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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奔跑吧》第七章流浪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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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如一场没有痕迹的春梦,女孩就这样从陈军的生活里消失了。

但那件白色的薄丝巾,却总是让他在半夜里失眠,让他想起女孩的点点滴滴,想起她拉着自己奔跑时,洒下那银铃般的笑声。

女孩走了,陈军出来打工的两个目标先后破灭!

在制衣厂里上班的,大多是上了年纪成家立业的人。坐平车做下工序,赚不到钱,找女朋友,身边又没有合适的对象。

因此,陈军决定离开中山,离开这个让他伤心失望的地方。

深圳,是闯潮者理想中的天堂,陈军义无反顾,就来到了这个让很多人都憧憬的地方。

然而,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很残酷。

在以高科技发展为主的深圳,像陈军这样高中生,要想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谈何容易!

奔波了一些日子后,他的心便跌进了失望的深渊。

那一座座高楼大厦,让陈军觉得是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让他感到深深的惶恐和茫然。

要命的是,自己身上的钱越来越少了。

吃饭好解决,往往一个包子,一个馒头就行了。渴了,随便在一个水龙头下接点水喝。

麻烦的是过夜。住不起旅店,陈军就专找那些停工的楼房。即使是蚊子多,地方偏僻,还是乐此不疲。

出门在外,劳累奔波折腾了一整天,能闭上眼睛躺着睡,那就是一种享受!

深圳的治安比较好。但也经常会有流窜的人员,铤而走险半夜溜出来作案。

很多次,陈军都听到女孩子的尖叫声,听到那些巡逻者闻声赶来的匆匆脚步声。

惊醒后,望着灯火阑珊的街头,他便久久无法入睡。

陈军的眼前老是浮现母亲憔悴的面容,浮现自己读书时父亲为他挣学费,大年三十才风尘仆仆从外面归来的情景。

当然,陈军还会想起那个网上跟我聊天的辣妹。

想起她穿着白裙子走进自己的生活,陪自己散步,拉着自己一起放风筝,送自己白丝巾……

这样的日子,那种酸甜苦辣的滋味,是那样地刻骨铭心,让人无法忘记。

陈军没想到,自己还会在路上遇到汪勇和徐荣飞。

这两个骚包拖着行李箱,坐在马路边喝矿泉水。一个抗着把吉它,一个背着个画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是出来旅游的大学生。

“军哥,”他俩看到陈军当时那个激动呀,声音带着哭腔,走起路来都差一点摔倒。

“兄弟呀,有话慢慢说,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先坐下来再聊。”

把他俩带到附近的一家小商店,陈军买了点花生和饮料,三个人慢慢地吃了起来。

“你俩不是在学校复读吗?怎么也跑出来混了?”

“一言难尽啊,那天你把我俩灌醉离开后,我俩原本是准备复读的。可后来,教育局组织落榜的学生去中山进厂,我俩一冲动,就跟着一块去了。”

“那你俩怎么又跑到深圳来了呢?”

“中山那边制衣厂多。我们进厂后,临时安排做杂工。每天就是从车上搬布放仓库里,然后把装好箱的衣服再装车。”

他俩这样一说,陈军就明白了。制衣厂的杂工,那一般都是卖苦力的大叔,才会去做。工资低不说,关键还是又累又脏,在厂里没人看得起。

出了厂,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

跟自己一样,认定深圳是闯潮者的天堂,便头脑发热跑了过来。

“现在有什么打算?是打道回府,还是继续在这里流浪?”

点燃一支烟抽着,陈军看着钱包里可怜的一点钞票,心情有点沧桑地问他俩。

“都到这种地步了,还好意思回去吗?军哥,你就说怎么办吧,我俩都跟着你。”

“行,那我们就把命运赌在深圳!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大家分开去找工作。”

就这样,陈军一锤定音,把他俩悄悄带到了自己临时栖身的破楼里。

深圳这地方找工作,主要是去人才市场。可说起人才市场,靠,那也是一把辛酸泪啊。

熙熙攘攘的人才市场里,进进出出的人,你随便抓一个人问问,都是大学生。

本科生,硕士生,就连博士都有啊!陈军一个高中生站在里面,连简历都不敢填。

计算机你懂吗?程序设计你会吗?阿里巴巴网上运营你有经验吗?等等……

就这些还要你回去等电话,接到通知后,再去公司企业面试。

所以找工作,说得好听些,也就是在大街小巷碰运气逛逛。看有没有小厂要人的,先混碗饭填饱肚子再说,好坏有个地方可以落脚呀。

很多日子都是无功而回。三个人饥肠漉漉,像饿死鬼一样在快餐店狼吞虎咽。

最困难的时候,是三个人端着汤,围着盘子吃一份快餐。

如此狼狈,就连捡垃圾拾荒的大爷看着都心痛。

自己把别人盘里的剩饭拿来吃,却掏钱给我们买了饭送过来说:“娃啊,你们还在长身体,不能这样节约啊!”

“军哥,你不是会武术吗?要不我们去街头卖艺好不好?”

这样拮据的日子过了几天后,汪勇实在受不了,跟徐荣飞商量着向陈军建议。

卖艺,深圳的大街小巷也有。但人家是开着大卡车,挂着某某歌唱团的标语,喊着大喇叭,然后几个漂亮的女孩跑出来献艺。

最不济的,也有牵着猴子,赶着大蟒蛇的在表演。

可自己三个男的,一没有车子,二没有设备,就连装钱的破碗都没有一个。

“要去,你俩去啊。”陈军就知道这两个家伙没安好心。

在学校传武术的时候,就有这个意思。反正抛头露面,丢人现眼的人是自己,不是他俩。

早知道,就不传他俩功夫了!

“军哥,你不去,我俩拿着盘子向谁收钱啊?”

“滚!”陈军是真的受不了这两个二货了。

真要卖艺,也应该是三个人一起去呀。徐荣飞不是喜欢抱着吉它唱歌吗?汪勇的歌声再差,在一旁跟着哼哼总行吧。

也算运气好,接下来竟然找到了一个建筑工地,说是需要几个小工。

“你俩在工地做事不要偷懒啊,手脚勤快些。人家叫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在路上,陈军悄悄嘱咐他俩。他怕这两个家伙耍性子,到时候别做了事,连工钱都拿不到。

“你们来得正好,先帮我下水泥,然后再搬钢筋。”

还没走进工地,工头就以命令的语气,指着车子这样安排他们。

于是,三个人便把水泥一包包搬下来,然后放在斗车里,再拖着放到指定的地方。

搬完这些水泥,又马不停蹄地去搬钢筋。

等到做完这些事,三个人累得坐在地上,浑身散了架似的直喘粗气。

因为是小工地,地基都是用人挖的。

他们挥舞着铁锹,挥汗如雨地挖着深几米的大坑,然后用铁铲把土从里面抛出来,双手上全是血泡。

到了筑地基拌沙桨的时候,又要去铲河沙、石子放到纠拌机里。最后再用斗车拖着,倒入扎好钢筋架子的地基里。

工地上到处都是钉子,稍不留神,就会踩上去把脚刺穿。

汪勇和徐荣飞两人的脚,都被钉子刺穿了好几次,肿得连鞋子都穿不进。

这样的日子,真的不是刚出校园的人能够承受的。

但他们三个人,硬是咬着牙齿一声都没有吭,抗了过来。

走到这一步,他们除了努力拼搏向前,没有任何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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