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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谁的主宰》六、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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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苏雅婷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当她收到张子强的结婚请柬时,心里还是掠过了一丝难言的苦涩。她半开玩笑地对张子强说,我可以不去吗?张子强听了,用手指着苏雅婷说,公司里的员工,谁都可以不去,唯独你不行。什么事比我结婚还重要?苏雅婷不好意思地说,不是,那个什么……张子强看了她一眼,十分真诚地说,我想得到亲人和朋友的祝福,尤其是你这个老同学的祝福。张子强的话声刚落,李小燕凑过脸来说,原来你们是同学啊!我就说嘛,你们的关系不一般。你们两个还真能装,装得不认识似的。哎,我得替林副总问问,你们仅仅只是同学关系吗?还有没有沾点别的什么关系?张子强看了李小燕一眼,怎么哪都有你啊!你想知道吗?李小燕听了,点头如捣蒜。张子强说,那我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我们什么关系都沾了一点:同学关系、老乡关系、同事关系、朋友关系、这关系沾的多了,就等同于亲人了。你懂吗?李小燕听了,嗤之以鼻地说,算了吧,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还亲人哩,谁知道你们是亲人还是什么?那你什么时候把我也变成你的亲人呗?李小燕见张子强无动于衷的样子,又接着说:苏雅婷能做你的亲人,我就不能做你的亲人了?做不了你最亲的亲人,沾点亲带点故也行啊!至少咱俩的同事关系又递进了一层呗。张子强看着李小燕,有你这么胡扯的吗?李小燕说,你认为我这是胡扯吗?我的确想做你的亲人,简直是太想了。可你不能在我面前如此薄情寡义吧。你还有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啊?说着,李小燕皱紧眉头,你这人没事,这么早结婚干什么?你就那么焦急抱儿子吗?你瞧瞧我,多自由,多潇洒,想飞多高,就飞多高;想走多远就走多远;张子强撇了撇嘴,有几个人能同你比啊!你多疯啊!我就是一个安分守己的社会良民。所以,结婚生子也是我的宿命。再说了,我结婚,关你什么事?你跟着瞎操什么心?李小燕说,我怎么就是瞎操心了,因为你这一结婚,不知断了多少女孩的痴心!张子强说,我又不是刘德华,我也不是郭富城,我怎么……这么说也未免太抬举我了。李小燕听了,嘟囔了一句,反正我的痴心一时半会断不了……你最好是小心一点……张子强立马打断她的话说,瞎说什么呢?我结婚,你难道不高兴?李小燕摇了摇头说,不高兴。张子强故意岔开话题说,你昨天那个什么订单谈妥了没有?李小燕说,在你的心里,除了跟我聊订单,就没什么可聊的吗?哎,张经理,我真的就那么“无”聊吗?我真的就那么那么“无”趣吗?张子强说,也不是,我这不是在肯定你的工作能力吗?李小燕说,算了吧,我才不稀罕哩!张子强说,你这是怎么啦?李小燕没好气地说,我讨厌你!说完,李小燕跑开了。

张子强看着李小燕的背影,笑着对苏雅婷说,你看看,莫名其妙的。

苏雅婷说,看来你的魅力不减当年嘛!

张子强说,你有男朋友了吗?何时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苏雅婷说,前任男友都同别人牵手了,现任男朋友还未出现哩!一切都随缘吧!

张子强说,那你有空吗?一块去吃个饭呗。

苏雅婷有些挑衅,也有些揶揄地说,明天就要做新郎了,还有心情请别的女孩吃饭,你就不怕林凌人修理修理你。

你说谁?张子强睁大眼睛问

我说林副总。

你刚才叫她什么来着?

林凌人。你难道没看见她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仿佛整个世界都是她的……说完,苏雅婷仿佛意识到什么,赶紧住了嘴。

张子强听了,却笑了。我还是第一回听到别人这么叫她,有点意思。我请你吃饭,她就会修理我?她有你说的那么小气吗?

她有没有我说的那么小气,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女人的心眼再大也大不了哪去?若是面对自己心爱的男人。

你说的是你自己吧。

苏雅婷气的瞪了张子强一眼。

张子强看了,笑着说,我仿佛看到了以前的那个苏雅婷。

对,我就是以前的那个苏雅婷,从未变过——一直都未变过。苏雅婷加重语气说。

张子强试探性地问,听你的口气,你在责怪我?

苏雅婷说,我敢吗?更何况也犯不着啊!谁让我搭上了一班车,还未到终点站,又中途下车。再想上这班车时,到点了,人家都已经开走了。

张子强说,你能这么想就好。人不能总活在过去的世界里,你得抬起头来看看前方。没准前方有更美更好的风景。

苏雅婷转过头看着远方说,我抬起头了,可看不到风景,看到的却是满目的苍凉!

你说你这人……张子强还想说什么,手机响了。张子强看了看苏雅婷,笑着说,不好意思,接一个电话。电话是林欣妍打来的,苏雅婷能听到林欣妍撒娇的声音,张子强听了,赶紧捂住手机说,今晚就给彼此留一点时间和空间吧?林欣妍在电话里说,不行,我现在想见到你。张子强说,别闹了……

苏雅婷可没有心情听他们在电话里打情骂俏,她拦了一辆的士车直接回家了。

江诗人正在电脑前忙着赶稿哩!她见到苏雅婷高声大叫道,你可回来了,我忙得脚不沾地的,你快帮忙出去买点吃的回来。说着,江诗人从钱夹里取出一百块钱交到苏雅婷的手上。苏雅婷也不客气,跑到楼下一家小餐馆点了一个麻婆豆腐,一个水煮鱼,还有一个辣椒炒肉。然后再买了一打啤酒,打包抱回了家。苏雅婷一边给江诗人倒酒,一边问,想过自己的婚礼是什么样子吗?江诗人喝了一口酒说,怎么啦?想结婚啦?苏雅婷说,不是我想结婚,是别人结婚。江诗人问,谁啊?苏雅婷说,我的初恋情人呗。江诗人说,这不是抄你的后路断你的念想吗?不过,这样也好,以后你就可以把心思放在工作和找寻下一段恋情上了。苏雅婷喝了一口酒说,什么下一段恋情,我可没那个心思。江诗人低头看了苏雅婷一眼,莫非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苏雅婷听了,叹一口气说,你说,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烦恼呢?以前没工作的时候,整天想着就是找工作。现在哩,有了工作,就开始为感情而烦恼了。江诗人笑道,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就是在不断地寻找吗?没有什么寻找什么:没有工作找工作;没有爱情找爱情;没有亲情找亲情;没有温暖找温暖……贪婪的人总想着能把这世界上的东西全都找齐了。你这还不算什么,最可怕的是有些人找了一辈子,什么都没有找到。一个人冷清清地来到这个世上,又是一个人冷清清地离去。苏雅婷听了补充道,那他就是来找罪受的。江诗人颇有感触地说,可不是嘛,这人活着,不能仅仅只活在某种情绪——欢乐抑或悲伤当中。人有时活着,活的就是一种境界,与悲喜无关,与生死也无关。关乎着内心的平淡与岁月的静好。当然,我跟你说这些,你可能理解不了。苏雅婷说,你年龄不大,说起话来,倒充满着生活的哲理。江诗人笑道:那当然,因为我经历了别人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很多生活的哲理大都是悟出来的。谁让我长有一颗聪慧的头脑。没办法,聪明的人往往会号脉。一看一个准。苏雅婷说,你这么厉害,那就号号我的脉呗!江诗人听了,看着苏雅婷不说话。苏雅婷说,怎么啦?光说不练啊!我现在就给你一个机会,如果说准了,今晚我请你吃宵夜。江诗人咂巴着嘴巴说,拔你一根寒毛你都会觉得很疼的。苏雅婷说,那看是谁拔了!如果拔得我心甘情愿,就是疼也不疼了。江诗人听了,装模作样地沉吟了半晌,你这个脉吧,还真的不那么好号。这基本上是属于疑难杂症一类的。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治好的。你说,别人撒种子是为了满地生长,而你却不。你撒的就是一颗种子——一颗痴情的种子。一时半会还真难转移目标。有人说,治疗失恋的唯一良方就是寻找下一段恋情……江诗人的话还未说完,苏雅婷就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江诗人看着苏雅婷说,这才喝多少酒啊,就不行了。说着,江诗人摇晃了苏雅婷几下,哎,你是真不行,还是装不行啊!亏我给你把了半天脉,全都白搭了。还不如留点唾沫养牙根哩!说着,江诗人把苏雅婷扶到床上去了。

晃晃忽忽地,苏雅婷觉得自己穿着一套白色的婚纱,看见张子强笑容可掬地朝自己走来,眼看着就要牵手了,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挪不动身子,迈不开步子。苏雅婷急得大喊,张子强,你快过来帮我一把啊!谁知,张子强竟然笑着往后隐去,苏雅婷伸出手往空中抓了一把。什么都没抓着。嘴里还在大声喊道:你别走啊,你别走啊,我只想知道,你的心里究竟爱过我没有……苏雅婷摇晃着脑袋,惊叫着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耳畔似乎还在响着:爱……过……我……没……有!爱……过……我……没……有!的回音。苏雅婷定了定神,方知是梦。一看窗外,天已大亮。苏雅婷懒得动弹,坐在床上发愣。嘴里喃喃自语:已经错过了,为何还要交错在一起呢?

酒席上,林欣妍挽着张子强的胳臂,笑盈盈地挨桌敬酒哩!苏雅婷只听到一片称赞声和叫好声。此时坐在一旁的吴大姐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啊!你看,我们的董事长今天多精神啊!红光满面的。苏雅婷循着吴大姐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穿着一套毕挺的西装,扎着一条红色的领带,挺着一个将军肚。看上去和蔼可亲的。他正忙着喝别人敬他的酒哩!这还是苏雅婷第一次看到董事长。苏雅婷说,她就是林副总的父亲?吴大姐说,对啊!我们董事长人不错,待我们这些下属还挺好的。苏雅婷喝了一口酒,是吗?有父亲就是好啊!你看,这场面撑得够大的啊!吴大姐说,那当然,为了制造轰动效应嘛!你没看见连记者和报社的人都来了。苏雅婷望着林欣妍出神,如果自己是林欣妍该多好啊!那么此刻挽着张子强胳臂的人应该就是自己。回过神来的苏雅婷赶紧对自己说,清醒清醒一下头脑吧。你永远也代替不了林欣妍,你永远也只是张子强心里情感的埋葬品。今天,与其说参加张子强的婚礼,还不如说参加自己情感的葬礼。苏雅婷的心里还真不是滋味。酒席只吃了一半,就趁机溜出来了。

出来透透气,至少没那么压抑!苏雅婷手抱双膝坐在河堤上,她不断地往河心扔石子。溅起的水花,大的如莲花;小的如野菊。可是苏雅婷心里的花却始终未能绽放过。苏雅婷望着河面说,今天应该是林欣妍绽放得最为绚烂的日子。可自己哩,活得连一朵莲花和野菊都不如哩!莲花和野菊在这个世界上,还能绚烂地盛开,可我苏雅婷呢?小的时候,后爹就没有把自己当成一朵花,而是当成一株长刺的树,他总觉得自己碍眼,扎手。想方设法削减自己。如今的他虽说鞭长莫及,可是苏雅婷的心里还是有些隐隐生痛。她总觉得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有一处不能触摸的伤疤——那就是他的生父。这么多年了,她连亲爹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难道亲爹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她这么一个女儿?苏雅婷偷偷地擦了擦眼泪,赌气地说,他都没想过你,你想他干什么啊!天黑得再透,明天一样会天亮。苏雅婷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说,回去吧。

一路上,苏雅婷安慰自己道:这辈子成不了张子强的妻子,当张子强的亲人也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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