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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陛下:狐妖皇后来复仇》六十六章 黎牧,梁国的黎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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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堂下,在庭审官的质问下,大妃与阿灿一个拼尽所有极力否认,一个双眼空洞知无不言。她们将垂死挣扎与听天由命演绎的淋漓尽致。

可所有的眼泪也好谎言也罢,都在证据面前不值一提。

大妃被荣成王摘了妃位遣送回了栅兽部落,她走的时候十分悲凄,下堂弃妇的样子活灵活现,可即便罪孽至此,荣成王仍给了她最后的体面,只剥夺了妃位也并没有收了她的衣冠。

而阿灿,庭审给了她草原上最凶残最原始的刑法,鹰刑,顾名思义,她将被扔到人迹罕至的沟谷里,被四处飞来的鹰鸟一口一口吃掉,这过程,生不如死,而她将体会这种生不如死,直到失了意识,直到骨不全身不在。

萨落婆婆一生无儿无女,这刑法在她看来宛如挖去了她的心,但同时因了阿灿的恶行她所有的求情都呜咽在喉咙里,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这景象入了眼,我有一些不忍,但看到卓阳苍白而痛苦的脸,便想到惨死的阿瑶——我如今作为一个场外人,如何有资格“不忍“?思及此,

我别过头,不再作他想。

待一切尘埃落定,我扶起萨落婆婆,走了出去,帐帘不过五步之遥,她像是走了五百步。

“你……好生活着,是我让你失望了,对不起,阿婆。”

阿灿整个庭审中都不曾同萨落婆婆说一句话,

却在此时冷静清晰的同她的阿婆说了最后一句话。

萨落婆婆的肩膀抖了一下,而后连头都不曾回,仍迈着她的小碎步走了出去。

出了营帐便听她用细小的声音说道,“阿灿从前话都说不完整,如今在堂下倒是伶俐,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这样叫我一声阿婆……”

我的心里充满了愧疚,不知如何答腔,踌躇间,又听她道,“我知今日之事是你主张,却也不怪你,阿灿能有今日,皆是自己的报应……”

她说完便挣开我的手,独自往前走去。

我知道的,她还是怪我的。

无论阿灿做了什么,萨落婆婆终是将她视如己出,阿灿若惨死,我便是那个凶手,她怪我是应该的。

我看着她些许蹒跚的背影,想了许多,只见她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克制着嗓音冷静道,“今日夜间,你来陪陪我吧……”

我点头回了好。

随后萨落婆婆走后的一炷香内,阿灿被收押进了死牢。她大约是心如死灰了,走出营帐的时候,卓阳只在一侧,她却再没瞧他一眼。我伺候在一旁,只得推着卓阳的轮椅回了他的寝帐。

我知他近日几乎无眠,等他躺下,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而王后虽未去到堂前,却在婢女送去后印恢复身份地位及权利的时候,听闻了今日的这场真相大白,她念及萨落婆婆伤心过度,又年事已高便让她回屋养老了,因此,不光今日,就连日后,她都不必到营帐走动。至于王后这样做的缘由,不可否认有怀疑萨落婆婆身份的成分,可她自小跟着王后,年轻时又尽心照料卓阳,如今这样的连坐更是在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上划刀子。

这道旨意传到萨落婆婆耳边的时候,我已经在她的帐里了,此时天已经暗了,烛台上的灯火也亮了起来,萨落婆婆满是沟壑的脸更是添了许多难过,她一边收起女官给她的纸帛,一边行礼谢了王恩浩荡。

等这一行人离去,她拿出了早已备好的晚膳,托我晚些时候拿给阿灿,我接过应下,她便下了逐客令。天一黑透,我便从卓阳那求了令牌去了死牢。

牢房里的阿灿仍衣着干净,除了鬓角的头发有些凌乱,旁的皆不失气场。她看我拎着食盒,便伸手要了过去。打开的一瞬,她的眼眶里分明还是积了泪,只见她缓缓的吃了一口,而后又猛的塞了几口,含糊道,“好吃……好……吃,往后……往后再也吃不到啦…”

她并不是同我说话,我知道,她并不想同我说话。

她默默吃完所有的饭菜饼子便将食盒递还给我,然后背过身去。

我接过食盒低声道,“萨落婆婆让我同你说一句……一路走好。”

她并不曾回我一句望她珍重之类的道别,但她微微低下的头颅与不断颤抖的肩膀告诉我,一切不必言说,她的阿婆,终究是她放不下的人。

可令人不可置信的是,我走后不久,阿灿便吐血而亡,听清理现场的人说,她死的还算安详,脸上不曾有一丝痛苦。是了,这饭菜里下的剧毒,是萨落婆婆给的阿灿最后的爱。

卓阳终究还是给了阿灿一个全尸,但萨落婆婆永远也不会知道了——她在当夜便随着阿灿去了。失了王后的信任,又失去了与她相依为命的阿灿,某种意义上来说活着于她已是煎熬。

我呢,凭她照拂我多日,我还是毁了她的生活。可在旁人看来,我已经借此平步青云了,我仿佛真的就是传言中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的人。

是了,我彻底成了王后的身侧人,她给了我女官的职位,而后将我派去了清月帐里伺候。显然,清月的小住成了长住,等她身体再好些,便要同卓阳举行订婚典礼,这次,是真的。

卓阳与清月的婚事这样火急火燎提上日程,大约也是因为战场前线需要这样牢不分割的盟约罢了。

而我开始终日不能睡得一个全觉,除了有萨落婆婆的因素外,还有在前杀敌不知生死的无铭令人心忧。这个时候,漫格的时常陪伴就显得很是雪中送炭。

她在我不当班的时候会拿着奶茶与自己揉的饼子来看我,陪我坐坐,她的话并不多,笑容却时时挂在脸上,她敦厚可鞠的样子,让我又觉得无铭捡了宝贝。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卓阳与清月的订婚典礼结束后的那个傍晚,我操持完场子便同人换了班,身子十分疲累,回了家便一头栽在塌边,才不到一刻钟,便听见门外在漫格在焦急的喊着姐姐,姐姐。

我迎她进来,才发现她拿了前线差使送来的书信,这在我看来是习以为常的事,毕竟她往日里也会先我拿了无铭书信来到家里一起字字斟读,往往这个时候的欢声笑语会比别的时候多许多。

倘若不是她一脸的愁苦模样,我并不会以为与平日里有何区别。

“姐姐,差使说前锋无铭……无铭负伤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匆忙的展开了信件。

信里的无铭同往常一样报了平安,只说自己被箭擦伤了肩膀,不要人云亦云,为他担心。战事越发不易,梁军派了一次又一次的补给,但我军也十分英勇,双方皆损失惨重。但相较而言,梁军的背后有强大的国力,我军虽有友邦相助却仍处于劣势。

整个信件只略提了自己的伤势,问了我与漫格的好,聊了聊战事现状,再没别的。

我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他这次话相比从前有些多了,尤其是战事吃紧这样的忧,他从前是绝口不提的。

不出所料,两日之后,前线的报信子请求官使前去和谈,将士们已经死伤过半,只能求和。这个时候清月已经回了栅兽部落,卓阳也在准备着大婚了。

无铭再次来了书信,信里皆是哀悼,扎德,那个曾对我们多有照顾的扎德不幸中箭而亡。连尸体都没能全乎寻见。

卓阳大约比我得的信还要早些,毕竟扎德曾是他最信任的守卫,那日与无铭同去之后,还升了统领。

说来扎德的死,卓阳最为难受。因此,他搁置了婚事,亲自带着官使去了前线谈判。

而我陪在王后身边尽心照顾着战败之后病入膏肓的王上。王后终日里担惊受怕,怕王上命绝于此,怕卓阳身陷不伦,所幸,谈判还算顺利,报信子传信道,梁国并不曾有过大企图,荣成王仍是荣成王,可合法传承,只是这个荣成王是梁国分封的荣成王,与梁国的省官一般无二。

是了,换而言之,从今以后,黎牧部落便是大梁黎牧部落。再不伤一兵一卒。

眼而前做此打算已是上策,梁国若打进来,自然将此地收入囊中。眼下若应了,便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卓阳只得应下。

只是这样折辱的传信,让久病在床的荣成王怒火攻心,从此他再没曾醒来,只还剩了一口气。

终于五日之后,他还是等到了卓阳。

此时兵马也一同退了回来,无铭半月之前口中的擦伤,如今还裹着吊着,只是在王上帐里,不好多说,但我的心里,已血流成河。

“父王,你且放心去吧……今日失去的,他日我定当令他加倍奉还。”

卓阳跪在荣成往榻前良久才坚定道。

荣成王听及此才放了心,很快便咽了气。

随即一众人皆跪倒在地,哭声响彻草原大地。

从今而后,便再没了黎牧荣成王,只有梁国封地黎牧部落荣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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