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廖家。”

“会不会弄错？廖家可昰内城十六家之一……”

“你怕了？！”

“我怕个球！只是一旦弄错目标，我等空耗心血倒还是其次，万一让那真凶逍遥法外，那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五哥自然不会放无的之矢，我曾去求过二叔，知晓了实情：都山牧场被袭时并非像三叔所言那般瞬息即灭，任何讯息都来不及传出……”

“是廖家？”

“不错。”

“廖家族人不知几百万……”

“廖昌黎！”

“廖昌黎？”

“你等看看这个……”

“呵～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就……”

“可恶！连丝毫掩饰都没有！”

……

“嗯？！”

长年累月身处至暗之境，卫辽己将那份感应危机的能力磨练得炉火纯青，立时觉察了此间异样，当即斩却旧思，跓足止步，凝神戒备。

“这般机警？”

隐伏于暗处的黑袍人见来人己有退却之势，知晓自己行踪己露，但她己发求援暗讯，若是无所作为，怕是不好交代，是以当即踱步行出山林，迎向来人，揶揄道笑道。

倒霉！这都遇上了？此间乔木稀疏，视野开阔，绝非设伏的好去处……

妈的！想到一处去了！

借皎洁月色，清晰可见那人的黑袍之上满是尘土。

藏于地下？经验很是丰富，是老手。

汪家？

苏家？

还是其辖下的二等世家？

无论是谁家人马，是老手就好办。

“五百。”

卫辽一念百转，立时明得了自身处境，当机立断，开出价码。

“八百，一个化灵中期修士，怎的也值个八百元晶吧？”那人不慢不紧，似卖菜一般讨起价来。

她对自身隐伏之术很是自信，但却不知为何败露行踪，是以不由对眼前来人生出了一丝杀意，所以这才以言语不着痕迹的拖延起来。

此不过是常人忌贤妒能的本能而已，特别是那人还是自家世敌。

“好。”

卫辽一口应下，当既取出足量元晶，堆于地面，而后又立即取出先前备好的特制须弥戒，自顾自的将地上那堆元晶尽数纳入戒中后，将其攥在手心，默运玄功，全力掷出。

那人见卫辽如此果决，银面之下、素面之上的娥眉不由微微皱起。

虽是不喜，但她并未轻举妄动，己得寸不可再进尺，若违此理……

嗖～

在那清脆破空声响起同时，卫辽激发秘术，化作黑色幻影，向来时所行的山间小径飞射而去。

那人几乎同时化作残像，向空中那枚须弥戒电射而去，若是晚了，怕是不好寻觅：铭有绝灵符文的须弥戒在神念之下与寻常石子无异，其速这般迅疾，若是慢了半步，鬼知道它会飞去哪个角落。

……

“呼～”

山石阴影之下，卫辽终是心安，呼出了胸中那口压抑己久的浊气。

还好，今次遇上的不是那些忌｀恶｀如仇的新人，否则就不是这般经易就脱得了身的了。

……

世家子弟在敌对世家辖下采买好宝物之后，还须得归族还家才算大功告成。

所以他等须得再次穿过敌对世家的边城间隙，这次可就不像来时那般轻松了。

来时双方大多都会任由对方通行，好让敌方买好宝物，待其归时再出手截杀，毕竟此时才是｀猪｀最为肥壮之时，这也是双方默契之所在——有利可图，子弟们才会拼死血战。

毕竟若是直接拒敌于国门之外的话，敌方大不了直接退去，那双方还怎么磨练自家子弟？他等世家求的是百战还生的猛士，可不是逢战即退的狗熊。

此法可陷双方子弟于两难之境，逼其不得不拼死一战。

幸而两座边城之间间距颇大，所以世家子弟们大有操作余地。

但没有金刚钻，揽不了瓷器活，若是没有一定经验、势力就揽下这拦截的活计，定会空手而归，行徒劳无用之功。

所以但凡揽下这个活计的队伍，都大多是老手，但也并非绝对，卫辽就不只一次遇上不守规矩的新人，每次都是险象环生。

幸而新人实力不及，缠不往他，拖延不到后援来时；老手又顾忌他玉石俱焚，否则今日哪还有他？

……

“现今此地正是两方频繁交锋之际，无论从何处穿过丧魂路都不妥当，还是蛰伏一段时间为妙，铭刻了绝灵符文的须弥戒也只剩三枚了，若是再遇几次世家子弟，没了此物，怕是……”

……

没了买命钱，还想全身而退？

痴心妄想。

卫辽之所以这般轻易的就全身而退，也是钻了空子，被当作了寻常暗探而己。

世家之所以长盛不衰，就是因为他等一直秉承的理念就是：能者上，庸者下。

世家子弟在无法之地每每都是聚众而出，然群龙不可无首，尊谁为首？由家族指定？

那众人又怎能知晓家族指派那人否只是纸上谈兵？出了事谁来负责？

是以，凡为队首者，大多都是由众人共同推举而出；如此一来，无论因何种原由出现损伤，都算不到家族头上。

人都是自私的，决计不会拿自家生死来玩笑，若无出众之才，众人又怎会、怎敢将身家性命交托于你？

再加上此间血火磨练，去假存真，所以但凡能长期担任队首一职，那定是有过人之处的。

而作为最为凶险的最后一道关卡，他等自有一套应对之法——预先留下暗探，然后从防卫相较松懈几分的敌阵背后刺探敌情，只是队首最为基本的素养而已。

拦截一方自然也非易与之辈，就以今次卫辽所遇那人来说，谁人知那人不是虚张声势？

虚虚相合，自然真假难辨，这也是为何这般狭长的封锁线，归族返家的世家子弟每每都须得做过一场才能突破。

打归打，但也分如何打；以强凌弱无疑是最为痛快，损失也最是轻微的打法，而这就要大量情报支持，才能分析出这条封锁线上的最为薄弱处，所以此间暗探很是活跃。

拦截一方每每觉查暗探，第一要务自然是将之灭杀，但此间地域太过浩瀚，此处又仅是最后一层防线，又不需直面那些归族的大队人马，所以此间每每人手不足，多是单人行动，而人皆有私心，世上又有几人能舍己为人？舍的还是自身性命？

所以卫辽今次所遇那人没有直接动作手，而是不慢不紧的拖延时间，在后援未至，没有万全把握之前，那人绝不会轻举妄动——修行者性烈似火绝非玩笑，一旦自知难逃生天，定是会使那同归于尽的法子。

所以，在双方都有顾忌的情况下，就有了这个名为｀买命｀的惯例，才有现今这个有些诡异的场景，其实也就是人之常情罢了，只要不被窥见本阵，其队首也大多会视而不见。

但若是没有了那买命钱，那形势就大不相同了。

世家子弟贪生，但绝不怕死！

给了买命钱，无论多少，就表示那暗探己是服软，说出去也不丢人；但若是不给的话……

世家对于软弱之辈绝对不会姑息，不留下元晶，那就要留下性命。

……

“看来去往三水域一事也不能操之过急……幸好五哥才刚刚实施计划，应当还要在这千山域中停留一段时日，应该还有时间……此地己近丧魂路正中处，依照惯例，双方都不会在此活跃，应是安全，便在此外隐修一段时日，待风头过后……”

卫辽被生死之间的大恐怖从那大事将成的喜悦中惊醒，终是冷静了下来，思量一番之后，做出了决议。

“便是那里了。”

一道黑色暗影在夜色掩护下向不远处那座寻常小山奔行而去。

……

“五哥，先不说那廖昌黎是正宗的明我境高人，现今他己贵为廖家藏青殿殿主，定是长驻戍风城，戍风城可是……”

“召来你等，自然是有了法子，廖昌黎的确长驻戊风城，就算他出了那乌龟壳，我等也掌握不了他的行踪……”

“那我等到底要如何才可得复大仇？！”

“让他送上门来。”

“怎么可能？！”

“世事无常，只在人为，又怎会有不可能？”

“五哥，您就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如何行事吧！”

“杀人！劫杀廖家佑风卫预备役，一来可将得获用于修行，现今就算那廖昌黎近在眼前，我等能奈之如何？二则也可以收些利息，就算我等没命尽那全功，那至少也可以保本；最重要的是可以登上廖家必诛名录，时机一至，若是我等给出｀机会｀，廖昌黎就会不请自来，到时何愁大仇不复？”

“藏青殿主责刺探敌情，灭我都山只是那狗贼作秀，况且明知有诈，他又怎会……”

“那就让他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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