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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的哭包白月光》第001章 虞阮阮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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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妹,你倒是也说句话啊!”

虞阮阮怔怔地捏着手里的黛粉绣海棠细绸帕子,抬头望向眼前眉目清俊,神态焦急的少年。半晌儿没回过神来。

即使适应了半月有余,待虞阮阮亲眼看着前世战死沙场的亲哥哥,就这么鲜活生动地重新站在自己面前,依旧有种不大真实的恍惚感。

直到虞淮急躁地蹲下身,视线与她平齐,虞阮阮这才慢吞吞反应过来。澄澈湿润的眸子轻轻眨了眨,嘴唇儿微牵,垂头扯出一抹腼腆又不好意思的笑来。

虞淮被妹妹这个乖乖巧巧的笑容,笑得胸腔里的火气都硬生生消了一半。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轻轻抓住亲妹子嫩乎乎的小肉手,苦口婆心地继续哄劝:

“......宫里面人心裹测,阿妹你年纪小心思又单纯,若真受了气,阿哥不在身边,怕是护不住你。这样吧,待会儿你便同我一道儿去爹爹那里求求情,再不济、再不济我便直接跪在爹爹跟前求他入宫面圣!阿哥舍不得你受苦,这皇宫咱们肯定是去不得的,恩?”

这么说着,虞淮的视线自然而然便落在,此时一动不动坐于黄花梨鸾纹玫瑰椅的娇娇小人儿身上。

即便是从小看着长大的亲妹子,虞淮也不得不承认,虞阮阮生得实在极好。不过九岁的女娃娃,着一身茱萸色散花刺绣小襦裙,脑袋上梳着花苞似的双丫髻,一左一右配精致珠花。薄薄蓬松的刘海下,一张糯米团似的小脸,粉扑扑带着婴儿肥。生的是唇红齿白,肉嘟嘟的白嫩圆润。

娇娇软糯的小人儿,一对儿明亮水润的杏眼儿眨巴着望向你的时候,直把人心都给看化了去。只可惜这么一个粉雕玉琢的玉人儿,却天生口疾说话磕巴,再加上平日里做事便迟迟钝钝,仿佛总是比旁人反应慢上半拍。这样温吞老实的性子,又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若出去被人卖了,怕是还傻乎乎地朝人家笑呢!

虞淮如何放心这样的傻妹妹单独入宫?

思及此处,虞淮忍不住愤愤抱怨:

“也不晓得爹爹怎生会应下这般荒诞的事情!那种阴晴不定的灾星,阿妹你若是过去了,怕是要被人欺负得骨头都不剩了!”

听见“灾星”这个字眼,虞阮阮瞳仁微缩,整个人下意识颤了一颤。

目下这个情境,能被她阿哥恨声唤作“灾星”的,也就只有那位陛下了。

那位陛下......

或者说现如今尚未登基的二皇子,姓邵名烈。据说生母诞下他后难产而死,被钦天监算出命犯天煞孤星,乃大凶之相。此子对其周围人呈极恶之势,且不可草率断其性命,否则必遭反噬。

老皇帝封建迷信,贪生怕死,平素便沉迷一些修仙长生不老之术。对于钦天监的占卜自然是深信不疑。

固然忌惮二皇子的凶煞之命,却不敢将其直接处死,便打小将其于皇宫极偏之处另辟住所,并派人严加看管。

如此,二皇子的命是堪堪保住了。

此子幼时也是一容貌俊秀,脾性温和的小少年。直至八岁那年,以匕首活生生捅死了其养母德妃娘娘,后来其乳娘及伺候左右的侍女相继离奇毙命,传闻几位受害者死状惨不忍睹,死因不明,仅知一切皆由二皇子一人所为。

自那以后,二皇子恶名远扬。宫内宫外,茶话间少不得低声议论这是个皇室里养不熟的白眼狼,更有甚者,背地里恨声骂他是个祸害,娘胎里就是个穷凶极恶的灾星。

陛下在外名声不好,便是虞阮阮这般养在深闺中的姑娘家,亦是略有耳闻。

只可是......

虞阮阮咬着唇垂下脑袋,小手绞了绞帕子。她踌躇半晌,终是忍不住小小声反驳了一句:“不、不是灾星。”

粉嘟嘟的小姑娘,说出来的话同样软乎乎的没什么力道。

虞阮阮嗓音极轻,再加上虞淮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故而压根儿没听清楚她到底嘟囔了句什么。

外面的闲言碎语总有很多,虞阮阮只有自己一人,她堵不住所有恶意诽谤陛下的人的嘴。可是对象是她的亲阿哥,她不想自己的哥哥因为莫须有的诸多谣言,从而误会陛下。

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清澈柔软的眼儿定定对上虞淮诧异的目光,拖着稚嫩清脆的嗓音,她认真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他、人很好,不、不是灾星。”

所以,不要这样说他。

那年辽国犯境,兵荒马乱之中,百姓颠沛流离。放眼望去,皆是尸横遍野,满目疮痍。当时正是那贵为九五之尊的陛下,奋不顾身站了出来。陛下率领不足九万兵马,御驾亲征,直剿敌营,几次出生入死,这才还了黎民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直至今日,虞阮阮脑海里仍旧清晰记得。当时她险遭敌军凌辱,绝望得泪眼朦胧之中,陛下一袭玄色蟒纹铠甲,就这么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以内。却见那人五官英俊,薄唇清冷,挥剑斩下敌寇头颅的动作,干净利落。

陛下整个人逆着光,挺拔端坐于马上。她见他背后光芒万丈,一时刻便犹如神祗下凡。

那时候陛下怕只是随手救了她一命,从此,虞阮阮小小一颗芳心都默默挂在了那个高不可及的九五之尊身上。

这样一位不顾危险,救百姓于水火的大人物,是个名副其实的盖世英雄,理应名垂千古,流芳百世。而并非遭世人肆意亵渎、污蔑。

重生一世,虞阮阮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么好的陛下,原来在多年以前,竟经历着如此这般空穴来风的流言蜚语。甚至譬如阿哥这样脾性正直,不喜背后口舌他人之辈,亦是对陛下有着诸多误解。

心中难免为陛下打抱不平。

殊不知她下意识想替她的陛下讨回公道的说辞,却叫虞淮听清以后霎时间脑子都有些发懵了。

毕竟是同自己有血脉之缘的亲妹子,虞阮阮是个什么样性子的人,虞淮这个做哥哥的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妹妹天生软绵绵的好脾气,就是平日里真吃了什么亏,也从来不往心里面去,往往就是傻乎乎地一笑置之了。胆子也小,大声说句话都鲜少有之,更莫要说替一个对她来讲,根本就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主动辩护一些什么......

就连他这个做阿哥的,都从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也不晓得为何,虞淮看着自家妹子这张认真坚定的小脸蛋儿,胸口就莫名其妙冒出一股子酸溜溜的劲儿。这飞醋,也不清楚是吃的谁的。

妹子年纪小,怕是尚不足以明辨是非。这等节骨眼儿下,虞淮这个做哥哥的首当其冲,应当把个中利害关系,以及那位二皇子过去的种种恶行,同妹妹仔细罗列清楚。

这边,虞淮正酝酿着措辞,岂料自家阿妹竟是个语出惊人的。

前面尚且未能理解,平日里大门不出的阿妹,是从哪里得到那个有着“凶兽”之名的二皇子“人很好”的认知。却见这小丫头仰着小脑袋,眨着一双大而水灵的眼睛,轻轻细细地又道:

“阮阮、想入宫的。”

“什么?!”

虞淮双目大睁,以为自己定是听错了。

虞阮阮却朝他乖乖地笑,卷翘浓密的眼睫小扇子似扇动两下。她抿了抿唇,竟仿佛有些羞臊似的,扭捏地红了红脸颊。

“想、想入宫。”

想入宫,

她想去陪陪那位未来陛下。

女孩儿细细软软的嗓音方落,虞淮敢肯定自己的耳朵并没有出问题。

于是虞淮他,彻底地沉默了。

**

素来温声温气,性子胆小,甚至有些内向的小小姐,竟主动开口,要求入宫陪伴那位凶名在外的二皇子。门房立即把这则消息通报给了老爷,半柱香的功夫不到,将军府长房二房一齐聚在了花厅之内。

没错,虞阮阮原本是护国将军府长房的嫡出姑娘。

她的爹爹乃是当今正一品护国大将军虞霄远。虞霄远十五年前娶了云安郡主乔氏,夫妻恩爱,共同孕育一双儿女,一家人日子过的可谓是幸福甜蜜。

后来乔氏旧疾缠身,终是香消玉损了。爱人离世,虞将军痛心不已,故而从小就对这个模样酷似爱妻的闺女格外溺爱疼宠,加之虞阮阮又有个自幼习武,同样护短的亲哥哥罩着,莫说在将军府了,便是放眼长安城那也是要什么有什么,没谁敢欺负她半根手指头的。

直到那日......

那日,曹氏带着虞清漪哭哭哀哀地寻上门来。

实话说,便是到了今日,虞阮阮依旧十分费解,当年自己爹爹与曹氏那段所谓阴差阳错的“艳遇”,究竟是从何而来?

父亲是个武将,驰骋沙场多年,每每打了胜仗,邀手下兵将于将军府中开怀畅饮个整夜,那是极寻常的事情。其酒量自然毋庸置疑。

怎么独独落到了曹氏这里,区区一瓶姑娘家喝来解馋的桂花酿,就让爹爹“酒气上头、情不自禁”了呢?

若真如此,这曹氏家的桂花酿,该是有多毒啊?

可不论曹氏当年究竟有无动过手脚,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无法逆转。

虞将军可以对曹氏没有一丝感情,但毕竟血浓于水,虞霄远看着眉眼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虞清漪,不过比自己的阮阮大了一岁。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着一身洗到发白的旧衣裳,抹着眼泪,躲在母亲身后,胆怯却又渴望地望着自己。

虞将军他,终究还是心软了。

曹氏领着虞清漪搬进了别院。猝不及防多了个姐姐,最起初虞阮阮难免有些难以适应,但时间一长,她也就真把虞清漪当作亲阿姐来看了。

因为刚开始的时候,虞清漪待她真的很好。

虞清漪虽出生贫寒,曹氏却极为重视对自己女儿的栽培,见京中贵女圈里的小姐们学什么,曹氏便是少吃一顿,也硬是要省下银钱,请女师父教虞清漪什么。虞清漪又是个冰雪聪明的,琴棋书画不能说样样精通,在同年龄的姑娘之中,也称佼佼。

虞清漪很快主动地与虞阮阮熟络了起来,也带着她弹琴作画。这位阿姐出身市井,见过许多虞阮阮这般打小娇养在深闺中的世家姑娘,不曾见过的新奇事物。她便温柔耐心地讲给虞阮阮听,真真是犹如同房所出亲生姐妹一般的融洽相处。

再到后来,约莫也便是前世目下这个时候。

当年算出二皇子乃是天煞孤星命的钦天监,那日又道,护国将军府嫡小姐,命格五行通透,若安置于二皇子身边,必能为其压压煞气。

虞清漪私底下曾来找她,与她说道的,无非便是二皇子如何不好,譬如长相丑恶,脾性暴戾,以虐待侍女为乐之类的云云。

当时阿哥与她说道一通以后,虞阮阮心底原就有些摇摆不定。听罢虞清漪一席话,更是对二皇子心狠手辣,无恶不作的形象深信不疑。给吓得愈发不敢入宫了。

还记得,那个时候的虞清漪,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坚定地握着虞阮阮的手,一副姊妹情深的模样:

“阮阮,阿姐长你一岁,如今遇见这等祸事,受苦受难的原就应当是我,阿姐本该保护你的。阿妹,你放心,这皇宫阿姐不会让你去的,也不会让你受到任何欺辱。若是朝廷当真来府上要人......阿姐、阿姐替你去了便是。左右我们是血脉相承的亲姐妹,旁人定不会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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