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好了要去哪座大学了吗？”

听到沐灵这么问，林尊苦笑着摇摇头，“我可能，不会去读大学了，除非能够考上食宿全免的军校。”

“你，家里，不太宽裕？”沐灵小心地问，生怕一个问得不小心，会刺痛少年人敏感的自尊心。

“算是吧。”在自己心仪的校花面前，谈及了生活的窘迫，林尊感到血都涌上脑袋去了，恨不得能够直接钻到地下去。

男人，不可以穷。男人，必须要自强。这是林尊向来在心底里认为的道德准则。

“沐灵！”远远的一个男生在喊沐灵的名字。后者转过头去，见到一个个子不高，相貌有些猥琐的男生，吊儿郎当地晃过来。

这一喊声，总算将林尊从尴尬中救了出来。

那个过来的猥琐男生他也认识，名叫楚风，父母都是在a1大区军方工作，具体什么职位不清楚，反正官挺大的。

石头城是a1大区的十七个城市中比较具规模的一个，历史悠久，是人类移民到这雅典娜星之后，最早建立的城市之一。石头城周围，有大片适宜种植蔬菜的平原平地，这也使得这里的饮食菜式非常多样化。而且，石头城的基础教育质量非常高。这些，都成为吸引一些大官及豪门子弟前来居住的重要条件。

这个楚风，平时吊儿郎当的，有时候还欺负同学，还喜欢调戏女生，大家碍于他的背景，敢怒不敢言，林尊向来对他也不感冒。

“你也这么快考完了？看来高考前下了苦功了？”沐灵显然是认识他的，有些惊讶。楚风的成绩往往是在年级倒数，不是倒数第一，就是倒数第二，非常稳定。以他的学习能力，能够这么快考完？

“下什么苦功啊。”楚风摸着下巴上青嫩的胡茬，“后面两道题论述分析题根本就没做。那么大的题目，懒得去想，懒得去写。”

“你爸要是知道了，不狠揍你一顿才怪。”沐灵说。

“管他。”楚风满不在乎，“其实他也知道，我不是块读书的料。反正，我也不想上大学了，高考对于我来说，就是走个过场。他自己，也心知肚明。”

楚风说着，扫了一眼林尊，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地叫起来：“哟嗬，这是谁啊！这不是收购站那穷小子吗？沐灵，你怎么跟他，都说上话了？”

这话说得有些尖酸。林尊感到自己的心像被刺了一针一样，脸上更是火辣。

他可以被人看不起，可以时常遭受别人异样的目光，可是，不能在自己暗中喜欢的女孩面前，遭到别人这样的侮辱与轻蔑。

“你什么意思？”林尊眯起眼睛，看向楚风的眼神中，带了很多不善。

“我有说错吗？你就是那个什么收购站的穷小子，还是个孤儿，老达收购站，对不对？”楚风尖酸地说道。

林尊暗中捏紧了拳头，他感觉指骨在喀喀作响。

“走吧，沐灵。”楚风拉着沐灵的胳膊，“我已经叫小狼他们准备好了，为了庆祝高考完毕，高中毕业，我们马上就乘坐太空穿梭专机，到维纳斯星的首都、浪漫之城维斯特洛克的天堂岛上好好玩一下。”

“可是......我还有话没说完......”沐灵说道。

“跟这个穷小子有什么可说的？”楚风再度瞥了林尊一眼，“快点吧，都是咱们军区大院从小长大的好朋友们，别让他们久等了，扫了他们的兴。”

见他如此坚持，又怕再僵持下去楚风的话会更加让林尊难堪，沐灵还是决定先离开，便向林尊点点头：“抱歉，我有事，先走了。”

“好，那，再见。”林尊强忍着心中的屈辱带来的不适，向她道别。

“再见。”沐灵说完这两个字，就在楚风的拉扯之下，走到了校门处。在那里，一辆高级轿车，挂着军用的牌子，已经在等候。两名身穿联邦军服的士兵，恭敬地为二人拉开了车门。

军车开走了。

林荫大道星星点点的阳光下面，林尊默然地站立着，眼睛看着学校门口处。军车已经消失了好长一段时间，他却仿佛还看到，车在那里，沐灵也在那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有一名考生出来，脚步声传入耳中，林尊总算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的拳头还是紧握着的，而且牙关也咬得生疼。

“他们，都是军区长官的子女吧。”喃喃地说道，“而我，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在废品收购站里长大的孤儿......她和我的地位相比，一个在天上的云霄之上，一个在地下的烂泥之底......”

意气消沉地出了学校，想着心事，懵懵懂懂之间，回到了收购站。

“回来了？考得怎么样？”老达迈着跛脚，关切地问。

“还行吧。”林尊摘下书包，扔在院中的一个小茶桌脚下，有些抑郁地说，“考得好不好，又有什么用，反正，我是基本上不可能去读大学的。”

“考上了，就去读嘛。什么叫不可能。”老达大义凛然地说道。

“老达，别逗我了。”林尊说道，“站里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吗？你原来买下那些金属材料，想在军方身上赚一笔，就是为了给我凑学费，可是没有得到军方的认可和重视。然后，你，你竟然白送了出去......”

谈及这事，老达有些尴尬，咳了两声，“恩，这个，这个嘛，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嘛。只要是对国家和军队有所帮助的，我们这些公民，自然有义务去做......而且，那个什么装备部长，他也说了，回去会申请经费的嘛。我就不相信，堂堂联邦的军方，会占我一个老百姓的便宜......”

“即便是后面他拿了钱来，那又怎样？”林尊意兴阑珊地说道，“读大学，又不光是学费，吃的，穿的，用的，而且，不光是自己吃的穿的用的，还要花钱，花很多钱去泡妞......”

“你上大学，还要去泡妞？”老达鼓着眼睛问道。

“不泡妞，怎么算是一个合格的大学生？”林尊反问。

老达：.......

“老达，你那点钱啊，根本是供不起一个大学生的。”林尊感慨地说道，“我已经放弃了这个想法了，还是做点实际的事好。你说，我是继续在这收购站打工赚钱好呢，还是到老吴叔的农场里，给他干活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