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殿下的恩赏,怀姝自不会推拒。”怀姝脸上的凝重渐渐散去,眼底带着几分笑意,她决定的路本就是毫无退路,若是此时退却,何谈报仇?
思虑此处,怀姝的目光落在弘翕的身上,多了几分的抽搐。
“怎么了?”弘翕被怀姝看的心生疑窦。
对于怀姝做出如此抉择,倒也不意外,她从来都不是池中之物。
“不知太史令为何相助于我?”怀姝试探开口,既然没有人会做无用的事情,那么弘翕呢?当真对自己别无所求。
“若我说我也心悦与你?”弘翕没想到话题会转到自己身上,十分敢兴趣的询问出口。
“大人无须说笑,虽然对此十分期待,却也不过是奢求罢了。”怀姝怎不知自己几斤几两,这些年,对于弘翕的风评,无非是冷漠无情,甚至还有人在私下里议论,说弘翕是不是受了宦官养父弘恭的影响,所以才不近女色的。
“你既然已打上内人的名分,一举一动则代表着弘家,若是一步错,避免不了会连累弘家。”弘翕平静的说着,语气冷了几分。
“原是如此,怀姝会谨记分内之事,绝不与弘家带来麻烦。”怀姝点头应了,心中却暗自算计。
若不是因为害怕连累怀家,她倒是不介意打着弘家的名头,做出什么叛逆之事。
馆陶县的局势渐渐稳定下来,王延世不负众望,采用竹笼装石,两船夹载而下,仅仅三十六日就将决口堵合,局势稳定之后,馆陶公主一行,回京回禀圣上。
这趟出行,历时三月有余,回到长安时,已然是六月中旬,怀姝与弘翕的婚期也将至,同期,还有太子刘骜与许氏女的大婚。
不过,此时此刻可没有人来得及顾忌这些事情。
三月之别,让怀和同想念不已,接到消息后便让门童时时刻刻在门口守着,接到消息的瞬间失了稳重,步履匆匆的赶到门前。
“父亲。”怀姝下了马车,见怀和同站在门口,伏身行礼,眼泪在眼眶打转。
是她不孝,这些时日让父亲牵挂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怀和同见怀姝除消瘦些许外,没有什么别的问题,这才松了一口气,抬头就看见弘翕从车上下来。
“太史大人。”怀和同自知失态,连忙理了衣襟仪容,慌忙行礼。
“无须多礼,我只是送陶陶回来而已。”弘翕亲昵的看着怀姝,却让人成功打了一个哆嗦。
这人,是怎么知道她的闺名小字的?
“太史大人不如留下来喝杯茶水?”怀和同有些不满,却也不能表现出来,客气一句。
“既然主薄相邀,在下就却之不恭了。”原本只是一句客套,谁知道弘翕就这么答应下来了,下了车子,朝着怀府内走去,怀和同一愣,大步跟上,怀姝则是翻了一个白眼,弘翕这个家伙,真是让人越来越意外。
室内,怀姝看着捧着茶杯,一脸惬意的弘翕,暗地里磨了磨牙齿,弘翕是怎么做到如此厚颜无耻的?
“贵公子呢?”弘翕漫不经心询问一句。
“犬子今日当值。”怀和同无论心里有多厌倦,也只能笑脸相迎,看了看怀姝,眼底的担忧越来越浓重,他可是看见弘翕与怀姝从同一辆马车上下来,孤男寡女,该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
怀和同的目光太过露骨,怀姝权当是看不见,这事她该怎么说?
与此同时,皇宫内院。
“回来了,回来就好。”王太后看着面前的女子,握着人的手笑着拍了拍。
她对于这些子女,都是极好的。
馆陶公主与元帝又同是一母所出,自然更为亲近。
“母后,这些时日,儿臣倒是遇见个有趣的人,想着送到宫中,陪伴母后,也算是施儿的一份孝心。”馆陶公主浅笑说着。
“有趣的人?说来听听。”王太后的心情不错,听馆陶这么说,倒是起了几分好奇心,什么样子的人能够得到馆陶的称赞。
“那人原是石渠阁小小的采诗,后来陪伴儿臣前去灾地,这一路上百般照顾,倒是个细心伶俐的。”
“你说的可是那与弘翕定下婚约的怀姝?”王太后虽然很少插手朝政,但是这些事情还是知道一些的。
“正是。”馆陶公主坦然到,勾唇笑笑。
“这人哀家倒是听皇后提起来几句,既然是个不错的,那就叫进宫内,给哀家看看。”王太后并没一眼否定,而是应了下来。
“是,儿臣这就让人宣她入宫。”馆陶公主笑着点头,却被王太后打断了话。
“今日太晚,明日吧,你这一路奔波,也早些回去休息。”
“是,儿臣谢过母后关心。”
馆陶公主不敢有异议,这些年顺风顺水,与她的小心谨慎脱离不了关系,天家无兄弟,纵然她是皇帝的同胞姐姐,也不例外。
一旦做出威胁皇权的事情,便是她的杀生之日。
待馆陶公主退下,王太后这才低声叹息,身后的嬷嬷见了,小心翼翼开口。
“太后这是怎么了?”
“施儿的心大了。”太后摇了摇头,她虽然老实本分,但是也不痴傻。
馆陶公主的心思她看的分明,这是打算监视她。
“那为何不拒了公主?”嬷嬷也是王太后身边的老人,否则也没有插话的权利,见王太后一副烦忧之态,出口询问。
“拒了,为什么拒了?”王太后失笑出声,眼底多了算计:“弘翕的妻子在哀家身侧,说不定还是一助力,让二皇子行事有所顾忌。”
嬷嬷沉默下来,这双刃之计,若是使不好,是伤人还是伤己到不好说。
弘翕的茶水喝到第二杯的时候,终于有凌乱的脚步声打破室内的寂静,弘翕放下茶杯,知道他要等的消息到了。
“发生什么事情,如此失态成何体统!”怀和同看着脚步匆匆的仆人,出声训斥,朝着弘翕歉意一笑。
仆从跪地,朝着弘翕认错。
“起来吧,有什么事情?”弘翕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
“宫中来了旨意,说是明日传小姐入宫。”
“是什么人的旨意?”怀和同的脸色阴沉,却也不能发怒,这室内还有外人在呢。
“馆陶公主的人,太后的旨意。”仆从战战兢兢的回答,显然是被刚才传信人的身份吓到了。
他们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那些传说中的大人物。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怀和同点头,摆手让人下去。
“旨意到了,那么在下也该告退了。”弘翕笑了笑,转身离开,那副洒脱的样子,倒像是专门过来混杯茶水一样。
怀和同满心疑问也不得问出口,还要陪着笑送弘翕出门。
怀姝看着场面恨得牙痒痒。
“他是什么意思?”怀和同合上门,脸色阴沉的看着怀姝,希望从怀姝这儿得到答案。
“前些日子,公主与我谈起此事,有意送我入宫陪伴太后。”怀姝将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和怀和同讲述清楚。
“意欲何为!”怀和同浸淫官场多年,自然看的出来馆陶公主的意思,抬手拍了一巴掌桌案,怒气顿时涌上心头。
“父亲无须担忧,此事我已与弘翕商量,虽然危险,却也是个机会。”怀姝勾唇笑了笑,示意怀和同无须担心。
“怎么说?”怀和同努力压下心中的不满,等待着怀姝的答案。
他相信在达到目的之前,怀姝绝对不会做出不要命的事情来。
“太后不可能随便找个理由打杀了,她需要用我来牵制弘家与二皇子,同样的待在太后的身边,便于我监视。”怀姝心甘情愿当了这一颗棋子。
要知道,这天下之间,所有人既为下棋之人,又会沦为其他人的棋子,环环相扣,没有人能够逃得出去。
她倒是想要看看,等到最后操控这盘棋的到底是什么人!
“陶陶,你可知道,这深宫是什么地方?”怀和同叹了一口气,于心不忍。
正经的人家都不希望自己女儿入宫,就是因为那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啊。无论你想争还是不想争,当你踏足的那一瞬间,就已经陷入旋涡之中难以自拔。
“女儿知道,那是龙潭虎穴。”怀姝点了点头。
“罢了,既然你知晓自己面对的会是什么,就一定万事小心。”怀和同心中知晓,这件事情已经不是他可操控范围之内的了。
“是,女儿会谨记。”怀姝松了一口气,她一直不知道应该如何说服自己的父亲。却想不到,怀和同这么轻易答应下来。
“那弘翕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对你……”怀和同想起弘翕的种种作为,疑惑的看着怀姝,不明白二人究竟进展到什么地步。
“他应对女儿有情,却也仅是几分而已。”怀姝耳尖微红,紧接着冷淡说出这一句话,就像是在汇报公务而已。
她能够在弘翕面前装出深情款款的样子,但是绝对不可以真的有一丝半点的动心。
感情会影响一个人的判断力,怀姝容不得这种干扰因素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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