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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睡了你》第55章 了断5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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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战去医院的时候,罗溪坐在天台上,目光呆滞的看着楼下,身后有她爸和罗东生,还有好多医护人员。楼下的罗卿望着天台使劲儿哭:“姐!姐你下来!”

罗溪看着楼下如蝼蚁般小的围观人群,一辆悍马停在外头,常战下来,连车门都没锁。

她笑了一下,常战还是紧张她的吧?

“罗溪!有什么话你下来说!”常战喊她。

罗溪微笑看他:“战爷,你还是来了...”

“我是你朋友,怎么能不来?”他说。

罗溪的脸色一沉:“朋友?你不爱我,你爱赵肆月!那我治它做什么?没有你,我跟死了有什么区别?罗溪回头看一眼她爸:“我爸因为我都白了头了,我还苟活着做什么?”

罗溪作势要跳,楼下惊呼一阵,常战喊住她:“罗溪!”

“你冷静点,我这样仰着头累,我先上来好不好?有什么话我们当面说。”

罗溪又坐回去:“谈什么?谈你跟她有多恩爱呀?”

常战心里莫名痛了一下。

今天是赵肆月的生日,他给她准备了一条手工项链和一套崭新的藏蓝色床单。

项链吊坠是一只奔腾的鬃毛都飘起来的野马,马是她的属相,又像她的性格一样。马身上有他的指纹,她要是戴着,他离她的心脏便更近了。

床单是他家里那款的同系列,她说她喜欢,他找人加急定制了一摸一样的。其中一个角,他让人加上了她和他的名字:常战肆月。

他以为,赵肆月看了肯定会说:就想着跟我滚床单!

昨天店家打电话让去取东西的时候,他本不想去的,因为赵肆月说:如果我当你是我男朋友,会让你一而再的去看罗溪吗?会让小女孩儿跟你搭讪不生气吗?我们是炮.友,合拍的炮.友,我从没承认过你是我男朋友,我从来只说过欣赏你....

可他还是去了,扔在车上,准备今天给她的。大概,也只是为了找个见她一面的借口罢了。

常战许久没说话,再看罗溪的时候,他眼里的光淡下去:“我跟她,什么关系也没有。”

罗溪的眸光亮了,同意常战上楼。

常战的爸爸在楼梯口拉着他,红着眼说:“小常,我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求你了,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儿,罗溪...罗溪经历了这么多,这一跳,就什么也没了...”

罗溪爸爸的话还没说完,常战的心里忽然一阵慌乱,说不出为什么,感觉漏跳了一拍,再补上来,就有些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宁,整个人心事重重,眉毛拧得展不开。

***

老杨派车来接的黎蔓枝和赵肆月,加长林肯,气势是上去了的。

他有应酬,没和她们一个车。正好,赵肆月逮着机会给龙哥发了信息。

从北京到天津,路程不算短。有下人给她们倒了红酒,赵肆月酒量好,喝点儿也无妨。

摇摇晃晃中,赵肆月渐渐生了倦意,眼皮沉重,车内开了音乐,很轻的小提琴曲...

迷迷糊糊中,车停了,下人把车门打开,空气中都有鱼腥味儿。风一吹,海浪拍岸。

赵肆月头有些疼,看了一下时间,十一点多。才喝两杯,怎么就睡着了?黎蔓枝睡得沉,赵肆月晃了她几下才醒。下人搭了把手,扶两人下车,一搜巨大的游轮停在港口。

宾客很多,宴会很正式,地上铺了红毯,waiter穿了剪裁合体的西服。

赵肆月很敏感,总觉得哪里不对。从北京到东疆码头,两个小时左右能到。她们七点出门,十一点多才到达港口,整整四个小时。

赵肆月跟黎蔓枝随着人流上船,老杨穿一身笔挺的西装在登船处迎接来宾。

老杨先跟她打招呼:“肆月,好久不见呀,重庆之旅愉快吗?”

赵肆月笑了笑:“还成,山城果然是个好地方。”

两个人都话里有话,只有黎蔓枝迷迷糊糊,不明所以的和老杨打招呼。

宾客较多,黎蔓枝跟老杨打过招呼后,两个人一起上了游艇。

龙哥发短信来问怎么还没就位?赵肆月心里的不安更浓。四下张望,看见一个码头的工作人员,帽子上写着:黄骅港。

***

下午一点多,罗溪打了镇静剂之后总算睡着了。常战去楼梯口抽烟,一支接一支,愣是没把眉头熏平整。

第四支的时候,罗东生来了,没什么脚步声,站在他身后,他的余光瞥见他:“抽吗?”

“不抽。”

“...”常战自顾自点上。

“谢谢。”罗东生说。

常战从烟雾中看他:“谢什么,你又没抽。”

“谢谢你把溪溪劝下来。”

“举手之劳罢了。”

“...”罗东生无话。

常战觉得奇怪:“罗溪不是马上就要换骨髓了吗?怎么突然又这样?”

“你和肆月姐怎么了?”

“...”常战摘烟的动作顿了一下:“我是问你罗溪怎么突然看不开?”

罗东生坐台阶上,和他对视:“我不知道,可能跟肆月姐有关,她来过。”

常战愣在原地,许久,呛了一口烟,剧烈咳嗽:“什么时候?”

“上前天上午。”

常战微眯眸子,是他在她家外坐了好久那天。她来医院干嘛?她不喜欢他,又找罗溪做什么?

给赵肆月打去一个电话,赵肆月给他挂了,再打,无法接通。

甲板人多,赵肆月转身回房间给常战回电话,拨出去,许久没有接通,再打,一格信号变成了无服务。

离陆地远了,信号不太稳定。

常战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赵肆月说的那些狠话,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但分开那几天,赵肆月一次都没想起过他,他便信了,觉得她真的没有爱过他。

常战再打,无法接通。打黎蔓枝的,通了,信号不好,听不清楚说什么,只觉得那边挺闹腾的。

常战心里涌出不妙的预感,赵肆月从重庆回来就反常,不找李壮,和他过了好几天锅碗瓢盆的日子,只身回瑞士,又把吕露藏起来...直觉告诉他,赵肆月找到李壮了,但是她没说。

手机进来一个电话,是个陌生号码,常战接了,竟然是梁烨。

梁烨说,老杨就是李壮,赵肆月要报仇,但老杨老早就知道了她的计划。他设法稳住赵肆月,可他们在海上,没有退路,他弄不走她。

常战几乎蒙在原地,老杨叫杨家富啊,可家富姓古啊?!车开出医院,遇上大堵车,他用力的锤方向盘,他怎么那么傻?爱这种东西,即使蒙了嘴,也会从眼睛里溜出来。他和她不是单纯的肉体缠绵,还有灵魂的交融啊!她唤他的名字,一次次都用了最深的情。他吻她的额头,眉毛,眼睛,一次次都用了最炙热的心。

她说她小气,睚眦必报,他只会包容,殊不知,在她不找李壮的时候,就没有问问她?她放不下仇恨,所以她孤身去了,给了他安全,让他苟活....

常战的腮帮子紧咬,他妈的!赵肆月!你是要我记你一辈子吗?

三个多小时的车程,常战堵了好一会儿,依然不到三个小时就飙到了港口。

事先联系的朋友李闯租好了快艇,怕油不够,常战和李闯又拎了几桶油上去。

上了快艇,李闯把包往地上一扔,露出半截枪管,租快艇给他们的人吸了口冷气。

李闯人精壮,发动了快艇,他在黄骅港呆了好多年,人送外号浪里白条,潜水,冲浪....海上这些项目都是他的强项。

快艇一路东进,又加了两桶油,再往南下,就是黄海海域。

日头早都落下去,夜晚的海上,风浪很大,像他们这样的快艇都建议靠港避浪的。

李闯照常战给的坐标去,梁烨给了他航线,按照原计划,他们从黄骅港出发,第二天一早在连云港上岸。

风浪大了,李闯放缓了速度。常战打开李闯带来的包,把子弹上膛。

风浪中,快艇行驶得很艰难,熄火,又是一桶油加进去,李闯把空油桶串一起,保不齐一会儿有用。

他们只剩两桶油了,早都过了梁烨给的坐标,按理说,差不多该到了。

李闯曾和人航海好多次,知道航行路线不会轻易更改,大海辽阔,又没有遮掩,游轮体积不小,用望远镜应该是很好看的。

又起大风,浪头打过来,快艇差点儿要翻,海水兜头浇来,咸咸的,流进眼缝里,常战看不清海面...

...

空气中有淡淡的花香,压下了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肆月一定很喜欢。

常战睁开眼睛,黎蔓枝正给他倒水:“战爷你醒了?再睡会儿吗?下午才办出院手续。”

“不了,饿得睡不着。”

“战爷你等等,我叫了餐。”

“好。”常战坐起来。

七天了,又是一个周五。

常战摸摸脖子上的小野马:“小黎,肆月回来了吗?”

黎蔓枝眼圈一红,眼泪止不住掉:“战爷,今天是肆月姐的头七...”

常战哦了一声,看着窗外的蓝天不说话。

那天,常战找到游艇的时候,游艇上已经去了警察,是龙哥带过去的。

黎蔓枝跪在甲板上哭,见了常战,她哭得语无伦次:“战爷...战爷...他杀了她,他杀了她!他杀了我最爱的人!他绑了她...那么粗的麻绳...还有铁坠子...绑得好紧,他把肆月姐扔下去了……”

老杨主动找赵肆月,这样的机会,赵肆月不会放过。

老杨早有预谋,没给赵肆月任何机会,趁她不注意,给赵肆月注射了麻醉剂。

老杨被捕,是荆州的警察来抓的,龙哥站在甲板上,吕露也在,身旁还有两个荆州口音的老太太,是李壮的姨妈。

龙哥联系了荆州那边,李壮母亲七年前失踪,再也没出现过,龙哥找了李壮的姨妈,说她们的妹妹找到了,要她们去相认。

吕露带了杨家富的户口本,荆州警方联系重庆那边出具了杨家富和吕露的父女关系证明。并且在银行取了老杨定期给秀莲打所谓的抚恤金的往来款记录。

常战几乎想都没想,一头扎进海里找赵肆月,四月间的海水,凉凉的,一点点浇灭他的希望。天上的星星很多,月亮只有一个月牙,印进水里,把海衬托得大如宇宙,而他渺小得不如星辰...

从没有过的无力感,他扎进去,又出来,扎进去,又出来...直到他的腿抽筋,整个人往下坠,越坠,越冷...他竟觉得离赵肆月更近了。

他被捞上来的时候,精疲力竭,躺在小船上,望着晴朗星空,一如赵肆月对萧何说得俄么塘夜空。风呼呼的吹,他好像听见她说:下次我去北极也带你。他说:你真去北极我也陪你。然后她就笑了,笑的肆无忌惮,发丝乱舞...

下午的时候,黎蔓枝办了出院手续,她的眼睛是肿的,这几天,她时不时的哭一场,眼睫毛几乎没干过,哪还有点儿贵妇样?

她想不通,他爱过的人和她最爱的人怎么就成了敌人?肆月姐是她从小到大的依靠,老杨曾是她最坚定不移的靠山,可他却杀了她的父母又杀了她。

常战把东西放后排,那套藏蓝色的床单滑到了座位下,他弓着身子去捡,摸到那支已经干了的蓝色妖姬。

他在荆州买的,怎么忘了给她?

他轻轻一捻,枯叶沙沙作响,花瓣碎成渣。连云港靠海,总起风,风一吹,碎成渣的花瓣迎风飞舞。

驱车回北京,快递小哥给他来电话:“帅哥,你的快递已经过期退回两次了,你要是不要,我就给退回寄件人。你要是要,我就再给你放一次快递柜,您给回个话,我也要看业绩结工资呀!”

常战之前没注意看过手机短信,不知道有快递的事。

他问他:“哪儿寄过来的?”

“北京,寄件人赵肆月。”

常战的心跳漏了一拍。

挂了电话,五分钟后,手机进来一条短信,是快递自提柜的提货码,踩油门的脚重了些。

常战没歇,一口气杀到北京,到家已经是凌晨四点多。拿了快递,面单上龙飞凤舞的签了一个赵肆月。

是她。

回去拆了箱子,一套衣服,一支牙刷,一双拖鞋,一把剃须刀...还有一本《自我与本我》,一把钥匙,她把他的东西都还给他了。可她忘了一样最重要的,他的心呢?

翻开那本书,里面有他写给她要吃早餐的便签。她连这个也还了。

再翻,还有她的信:娶一个一心向善且温暖的女子,我以前恨父母,后来恨李壮,心怀仇恨太久了,就会对这个世界爱不起来,所以也不能爱你。你一定要好好生活,娶一个不离不弃的女子,生一个可爱的孩子。她可以任性,可以坏脾气,你大可以宠她,像包容我一样。但别再记着我,对下一个不公平。你要过得很好才行,因为我能感受得到。下一次,千万别再轻易爱一个我这样的女人。

常战把东西收好,整齐的放回箱子里,拿胶带粘了,缝口对得整整齐齐,赵肆月签字的笔画都重新连接上了,跟没拆过一样。

桌上有烟,是他上周四放那儿的。点一支,烟干了,味道不好,呛得他眼睛都红了。咳嗽好久,咳得眼睛润润的。常战脾气上来了,忍不住骂了一句:“自作主张的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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