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堵得一时语塞，慌乱之下，脱口而出，竟然也引经据典：“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嗯，萧儿，”虽然我一直跟他纠正我的名字，可是姬青一直不改，我也就随他去了，他似是吃惊道，“你在阴间这些年长进不少啊，这句话终于用对了。”

我确实原来对这句话有误解，还不是一般的误解。

我在阴间时常常听到那些顶顶有名的鬼，也就是万鬼口中的君子圣人般的鬼差他们，在和我们这些打杂小鬼生气的时候，总会淡定而不失风度地哼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可惜啊，寻思了半天，我到底都没明白这句话中所包含的那曲折离奇的意思，到了阴间，好不容易有了兰芷这样万能的师傅，当然不能错过虚心求教的机会。

有一次，在熬汤时，看着我拿的熬汤材料，兰芷就忍不住叫嚷道：“哎呦呦，我的小祖宗，说好的彼岸花汁要两斗，忘川水要一斛，怎的又记错了？这汤可不是你爱喝的花蜜水！你心思跑哪里去了？”

孟婆汤是由汤引和汤底两部分组成的。聚凡人七泪为汤引，而这汤底嘛，要彼岸花研磨成汁取两斗，忘川水一斛，再加上孟婆那里专有的“珍珠粉”三钱。

开始我和兰芷对这珍珠粉很是好奇，缠着婆婆要了好多天，可是，每次珍珠粉都是婆婆亲自偷偷摸摸的加进去的。

终于，在我和兰芷两人一起偷窥一百次后，最终确认婆婆手中加进去的最后的材料就是珍珠粉后。

良久，对着半天仍吃惊不已的兰芷，我简言意赅地概括了一句道：“所谓孟婆汤汤底不就是忘川河里鬼魂的洗澡水嘛！”

所谓鬼魂的洗澡水就是忘川水，彼岸花花瓣研成的花水，再加上孟婆熬汤锅的锅底灰。

咳，阴间无皂角，但是阴间有孟婆的锅底灰，这可是阴间销量顶好的皂角，也是我们醴忘台的副业。也就是孟婆熬汤的……珍珠粉！即便是洗澡水，在忘川中的鬼魂们想必这澡洗的也是撕心裂肺的吧，如果他们知道投胎的鬼魂们喝的就是他们的洗澡水，想必他们终年受苦的魂也会欣慰不少的。

自从发现这个秘密之后，我和兰芷因为没了对珍珠粉的兴趣，自然也就对熬汤这本来很神圣，却被我们想的很肮脏的活计淡下了心思。于是我每天和兰芷东拉西扯，闲话家常。

所谓家常无非是母夜叉娘子又收拾了几个恶鬼啦，黑白无常又一时打盹，勾错魂啦，忘川里又跳进去几个生的好看的仙魂啦，吊死鬼又以独特方式吓唬新鬼啦……

八卦过后，那天，我抛出了一直困惑我许久的疑问，我和她说起了鬼差那些大人们常常挂在嘴上的那句口头禅，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我便虚心求教道：“兰芷，你说阴间的男鬼差是不是都很无情啊，一生气就整天在阴间抱怨妻子孩子难养。难养就不要在阴间成家嘛！”

兰芷自诩比我多看了几本人间的话本子，多在婆婆身边待了几年，多对阴间的琐事多了解一点，有空就充当我的阴间启蒙鸿儒。这不，她奋力地舞动着熬汤的勺子，弄得汤锅叮当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哎，望晨啊，我很怀疑在人间是否真的待过啊，这明显是一句骂人不带脏字的话啊。据说是凡间顶顶有名的一个夫子说的。他可是开创了骂人高艺术的先河。”

想到兰芷的那天的话，再加上姬青今天吃惊的语气。我脑中飞快转动着：我这是骂人了？还不带脏字的？我可是个善良万分，温柔贤淑，宜室宜家，宽容大方的女鬼，我什么时候也有这样骂人的心思了！

过了一会子，姬青见我不说话，才道：“走吧，今天是鬼节，快到子时了，我还没和你一起逛逛阴间的街市呢，上次本想逛来着，可惜出了一点岔子。今天咱们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