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特的音乐故事

作者/席笛海

火辣的太阳无情地炙烤着大地，仿佛是夏天要复制春天的激情，将一幕苦涩的剧情上演。莱特在繁华的城市里流浪着，背后的大提琴包已被汗水浸湿了。他沿着悠长悠长的地铁口走去，他要去哪里呢？他的下一站是什么地方？会不会是今天下午的那一场“音乐人才招聘会”？

莱特匆忙的脚步终于搭上了“希望”的地铁，虽然已筋疲力尽，但看着动车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他完全忘记了疲惫。他轻抚着大提琴，亲切地，惬意地，单眼皮的瞳孔里充满着阳光。莱特顺手从身边提起一个黑皮革的长方形盒子，用细嫩的手掌轻轻地擦去黑皮革上的尘埃，然后轻轻地打开，深情地看了几眼，嘴角微微地露出笑意。这个黑皮革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是男人的面子？还是男人的秘密？这都不是，是一把西洋乐器长笛，这是莱特两年前挣下生活费买来的。因为这事，每次朋友们问起这长笛的来由，莱特总会心酸而自豪地说：“这长笛的故事太多了，就好像一个男人的秘密一样......”

赶到“音乐人才招聘会”现场，莱特的心情激情澎湃，看着同行们个个都其貌不凡，个个都脸上神采风扬，他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回到那个以“演绎”为人生舞台的时代，他不知道他正面临着残酷的现实问题，可他依然脸上充满了阳光。

面试他的面试官是一位年轻漂亮的贵族少妇，水灵灵的黑眼珠，长头发，披戴着名牌围巾。她白嫩的胸前戴着3.2克拉钻石项链。对于莱特来说，这场“竞争”他胸有成竹。因为从少妇的眼神里，他看到了希望。

莱特的第一轮面试的是“才艺展示”，他特意解开胸前的两颗t恤衣扣，露出结实而诱人的胸肌。他扭一扭脖子，右手梳理一下额前的长发，然后用大提琴演奏海顿的《小夜曲》和舒伯特的《舒伯特小夜曲》，就这样顺利通过了漂亮少妇的面试。

他的第二轮面试的是“演唱技巧展示”和学历考核。“演唱技巧展示”的面试官是武汉音乐学院毕业的声乐系的璐丽，莱特依然像第一轮面试那样以美男子饱满的激情，最完美的状态演唱了《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面试官璐丽女生没有过多地表扬，只是说“你的嗓子很好，但你的大学艺术生涯是不顺利的，我敢肯定你的专业老师一定是一位三流的老师。”听着这话，莱特心底特别难受，他知道“希望”将会泡汤。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莱特自然接受了璐丽老师的说法，不到最后时刻，莱特绝不会放弃，这也许是一个金牛座的人的作风吧。

离开招聘会现场，莱特无助地伤感起来。他想起了家乡的父母亲，想起了这些漂泊的日子里过着不如人意的生活，想起了房东向他索要房租费的冷漠无情的表情......

2

雨下了，拍打着窗户，莱特躲在房屋里练习巴赫的《小步舞曲》，他边练习边回忆起大学的点点滴滴，禁不住地泪水湿润了眼眶。他出生在一个农村贫困家庭，父母亲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学习音乐完全出自于莱特小时候的理想，他希望成为一位像舒伯特那样的音乐家。莱特的父亲凭着单薄的能力支撑着这个孩子完成大学学业。也许莱特的父亲不应该为他这么劳累地生活着，也许莱特不应该那么自私地让这个伟大的父亲为他付出那么多艰辛，就连两个弟弟也给辍学了。

这些年来，莱特一直很内心自责。他不明白弟弟为什么会辍学，是因为学习成绩不好的原因，还是因为家庭承担不起太大的经济压力。或许不是因为莱特踏上这条不回头的艺术之路，也许两位弟弟就不会那么年纪轻轻地放弃自己的学业，放弃了自己的理想追求。

考音乐学院一直是莱特的心愿，但命运捉弄他，在莱特冲刺音乐学院高考时，他住进了医院，饱受人生的生离死别，无缘地错过了音乐学院的大门。

上帝是眷顾为梦想而努力的人的。莱特就是上帝眷顾的子民。在出院的35天，莱特踏上了高考的列车，虽然此次毫无准备，但莱特的成绩依然可以上艺术学院的分数线。

莱特是第二年读了艺术学院，父母送行他时只有几句嘱托的话和一瓶冰红茶。这些年来，莱特一直记在心底。他感谢父亲送给他的那些话。

报到那天，莱特被分在声乐系，原因是“这个学生的声音还可以”。那天，莱特高兴地给他父亲挂了电话，说大学里的老师有慧眼。

每个早晨，莱特准时到操场练声，学习音乐知识。莱特是音乐表演班里最勤奋最忙碌而又最有心事的学生。因为这一点，身边的朋友们都说他是个工作狂。

大学里的老师大部分是偏心，不负责任的。特别艺术类的老师。学生的好坏尊卑分得很清楚。莱特是属于“坏”学习和“卑”学生，一来他的“音乐条件”一般，二来他是个贫困生，靠国家助学金完成学费。这样的学生很不受老师喜欢。因为物质条件已经挤破了老师的慧眼。莱特在这几年大学里学习音乐常常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有时甚至到了放弃的地步。

莱特的性子很坚强，他骨子里有艺人的气质和度量。对于不公平的对待，莱特从来没有放在心上，他只关心他的艺术生涯和生活。

每到月底的时候，是莱特最为困惑的时候，因为饥饿即将面临着他。莱特的父亲每个月最多给他五百元的生活费，家里的经济状况莱特是清楚的。原本莱特是个小提琴狂热者，背着家庭学习小提琴，但因为学费的事情，莱特不得不放弃了学习小提琴。

莱特的钱是花在生活和学习上。比如买书籍。他是个性子怪异的人，他只喜欢买书，不喜欢借书，因为莱特认为借书是没有安全感的。曾有同学问“学校图书馆里那么多书籍，你怎么不去借？非得把自己的生活费攒下来买？”莱特回答说“没有安全感。借来的书，永远都不是我的。”因为这样，莱特一年下来要买很多书籍。跟音乐有关的，跟文学有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