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皓宸一看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隐忍了许久的怒火冲上脑门，他一掌挥开东方皓云，手狠揪着东方皓烨肩上的衣襟，一拳便往东方皓烨的脸上揍去。

东方皓烨还处在茫然状态，脸实实在在挨了他一拳。

东方皓烨站稳脚跟，手里本就微弱的烛火却已熄灭。他将烛台丢到地上，忙上前去拉怒气正盛的东方皓宸：“二哥，别动气！”

“滚开！”东方皓宸胳膊一甩，又将他甩开，又要抡拳。

东方皓云上前赶紧抱住东方皓宸的胳膊，急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大哥他……”

东方皓宸甩不开正像牛皮糖一样粘在他身上的东方皓云，冲他一吼：“不是我想的那样是哪样？他就是个无耻的人。”说罢，又要上前去揍东方皓烨。

东方皓烨却猛地抬头，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我无耻？你自己惹那么多祸事，还要别人替你承恶果，你说谁无耻？”

东方皓宸一愣，他惹了祸事？

东方皓烨却再也不看他，冷冷一拂袖转身就走。

“你站住，把话给我说清楚。”东方皓宸怒吼，他居然还在为自己找理由？一边还在试图甩脱东方皓云。

东方皓烨脚步不停，似乎压根都不愿再搭理他。

东方皓宸见状只觉他是想要逃脱责任，直接一掌劈向东方皓云的肩部。这一掌他用了六分力，将没有防备又武功不敌他的东方皓云打得脱手，并立刻向右退开好几步。

东方皓宸追上已走到门口的东方皓烨，右手抓住他的肩膀，并用力一拉，东方皓烨顺势后退一步，从他胳膊下矮身一退，离了他抓在他肩部的手。

东方皓宸不放弃，拳风相向，腿脚并用又击了上去。东方皓烨也不甘示弱，他早就想跟他打一场，现在也正好□□胸中无言的压抑。

两人从屋内打到屋外，将本就乱糟糟的雅阁弄得更加难看。

东方皓云躲在屋内门后，害怕被他们误伤，只悄悄露出头望正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嘴里大叫：“你们有话好好说，别打了……”却被突然飞过来的一盏烛台吓得噤声。

同时赶紧将脑袋缩回门后，手放在直打颤的唇上，再不敢贸然冒出头来，不然的话，他们俩打架可能都不会受什么伤，而他绝对会被无辜殃及。

东方皓宸两人又从雅阁内打到外面，这下场地更加广阔。两人的每一次攻击都是用尽全力，都像是隐忍了太久终于忍不住要□□般，使尽了浑身解数。

到最后，两人的武功却是依旧不分上下，额上的汗滴不停往外渗。

东方皓云也早从屋内跑到雅阁门旁，抱着个一人高的陶瓷花瓶站着看他们。此刻他也是急得团团转，眼睛滴溜溜的转，想着办法能让他们停下来。最后他豁出去了，将手中抱着的大陶瓷花瓶猛地高举过头，往地上狠狠一摔。

“嘭”的一声，陶瓷花瓶崩裂开来，他却被飞溅起来的陶瓷碎片砸到脸，脸颊顿时出现一道血印，他“哇”的一声怪叫起来，“痛啊！”

正混战一团，尚未分出胜负的两人没有被陶瓷花瓶砸地的声音惊动，却因东方皓云的惨叫惊得双双停下了手。

他们喘着粗气，扭头望向正捂着脸哀叫着的东方皓云，又回头相视一眼，双双冷哼一声便各自撇开眼。

东方皓云见他们总算停了手，虽然对于自己脸颊的破损有些可惜，有些悔意，却也不再继续惨兮兮的叫。小心的绕开满地的碎瓷渣，往两人身边走去，小声讨好道：“大家都是流着同样血液的兄弟，何必总是这样拳脚相向呢？况且，珂儿妹妹不是还没受到不可挽回的伤害吗？”

听此言，东方皓宸稍稍放心，却仍是冷哼一声。东方皓烨已将衣襟拉拢，双手负在身后，模样虽狼狈，目光却沉寂，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东方皓烨抬头对东方皓云道：“你先回去，我有话跟他说。”

东方皓宸神色微动，东方皓云却有些迟疑，又小心在他们两人身上打量一圈，知道他们此刻怒意已消，此刻在一起谈谈也好，总不能从此真的再老死不相往来，或者再来一次兵戈相见吧？他道：“那我先回去，你们好好说话，不要再打架了。”

东方皓烨没说话，只是微点了点头。

东方皓云又看了一眼东方皓宸，见他目光虽冷，却没有再拒绝的意思，便绕开他们，往黑暗里走去。

待他走远，东方皓烨转身面对东方皓宸，沉声问道：“你找回来的‘珂儿’是谁？”

东方皓宸猛一惊，他是发现什么了么？

东方皓烨见他僵硬的模样，心下更觉猜测正确，不知心中是喜是怒，他道：“她是个冒牌货，你这是什么意思？”

东方皓宸听后却冷然回身，双目盯着他，咬牙道：“什么意思？找出珂儿失踪之因，就是这个意思。怎么，你不想知道她是怎么失踪的吗？”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笑容，望着东方皓烨的目光是明显的怀疑。

东方皓烨面色冷寒，吐出的声音亦是不屑：“不要自作聪明，你这样只会害了更多的人。”

东方皓宸冷哼：“我倒不知我害了什么人？”说罢，他似想到了什么，眼中似冒出一簇火苗，“你在说我的母妃？这么说，珂儿她也真是被你所害？”

听罢，东方皓烨冲他猛一拂袖，胸膛上下起伏，隐忍许久的怒气似要将他逼疯。刚要反唇相讥，将他所承受的一切说出口，脑内却是一阵混乱，接着便是伴着蚀骨的剧痛，让他的意念不能受自己控制。而当他打消了那个念头，剧痛也随之消失。

他暗想着，莫非那妖怪的功力又冲破一层了吗？不仅能上他的身，还能在隔这么远的距离里，威胁自己？

东方皓宸见他突然的怒意又变成痛苦的神情，心中甚是奇怪，珂儿她究竟是不是为他所害？

片刻之后，东方皓烨完全恢复常态，他转身面对东方皓宸，微沉了嗓音，让自己说的话更显得凝重，也让东方皓宸不得不经心，只听他道：“这个‘珂儿’名字叫云深深对不对？风南恒认识的也正是她，所以他要娶的是她而不是珂儿。你居然还跟凌风国人走得这么近？他们要办大使馆是为了什么，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吧？我告诉你，你一直都太任性，而这一切因果皆因你而起，不要总把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

说到此他微叹了口气，说这些给他听又有何用？也许他的前世很不平凡，可今生他只是个凡人而已。

他又看向东方皓宸，只见他眉头深锁，脑子里不知在想着什么？他又一笑，只是那笑却不达眼底，反而有种深切的嘲讽，与对他不自量力自作聪明的不屑，还有一层并不怎么明显的忧虑：“风南恒当初说办大使馆是因一支来无影去无踪的军队？嗯？那支军队是从哪里来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最近又在做什么？嗯？是想有朝一日将我拉下马吗？想来就来啊，只不过，别只顾着眼前，让别人钻了空子。”

“我承认我让风南恒钻了这个空子，可是那时我从未想过要将你拉下马。”东方皓宸坦言道，“以前你一直都是我最敬爱的兄长，我也一直在向你看齐，可是你最后不仅残忍得要将我和母妃赶尽杀绝，而且还放任手下鱼肉百姓。你说这一切都因我而起，可你又做了什么？你还是我最敬爱的兄长吗？”

东方皓烨高高举起自己的右掌，因他的质问而怒意再生，可手停在半空却狠不下心打下去，最后颤抖着将手放下。

都道他残忍，却不知他承受了多少，背负了多少？一面要保护自己的母亲不受那妖怪的迫害，一面要隐藏着真心不敢说出口，一面还要想方设法，明暗设伏让他成长起来以便保护好自己，以及他本想要将珂儿托付给他。可是最后珂儿不仅失去了踪影，连他自己也要被所有的亲人误会，以为他嗜血残暴，最后居然还离谱的说他鱼肉百姓。

声音隐着情绪，闭着眼道：“我没有鱼肉百姓，还有，珂儿不为我所害，你要对付我就拿出你的本事来，我静候着。云深深要远嫁，你不要再扣住她能够远离此地的脚步，否则只会将她也害死！”

说罢，再不看他转身就走。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东方皓宸有些错愕，刚刚他明明想要打自己，却为何又放弃？刚刚听他说的那番话，感觉他们就像回到了小时候的情景，自己和弟弟妹妹们不懂事，他当老大教训他们。却又在他们觉得委屈哭鼻子的时候，拿他们最喜欢的东西哄着他们。

刚刚他的反应让东方皓宸有种感觉，东方皓烨他并不是真的要对自己赶尽杀绝，以他的骄傲他不会尽耍些暗招。之前他总反复提及：一切事皆因自己而起。莫非，他也有难言之隐？忆及刚刚同他打架时的情形，他拳拳下的都是重手，根本就没有平静下来后的不忍心。

倒像是一种情绪的宣泄，一种迫不及待想激发对方最大潜能的迫切，而且他字里行间，都带有一种不细思便不明晰的忧虑。总体说来，他就是想告诉自己，他希望自己能够变得强大，好不让人受伤？他要说的，可是这个意思？

若真如此，那他到底隐瞒了什么，让他这样仿佛天不怕地不怕，又爱护着弟妹的好大哥变得“痛恨”自己，又怕成这样呢？他想，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受到了一种他抵抗不了的威胁，就像他之前想要脱口而出什么事的时候，突然的痛苦神情，应该就是那东西吧！可那威胁又究竟源自何处呢？莫非，是闵岳国某种擅长威胁人物的蛊毒？因为，现今精于此道的，不正是他们闵岳国么？

仰头望向天际，新月如钩，静挂在那里，随风浮动的薄云笼在它的身上让它更显得朦胧。

一切似乎变得有些清晰，却又依旧扑朔迷离。他让自己不要阻隔深深离开此地的脚步，自己不也正是在逼自己如此么？

想到她，刚刚因为领悟了大哥的心意，心情变得很好的东方皓宸，又开始布满阴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