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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策:白衣祸世》第2章 云淡天地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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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林之中,有一批骏马正在狂奔。

一行共五人,许是因为需要在黑夜赶路的原因,皆身着暗色衣裳。

为首的人一席墨色长衫,容貌清隽,长时间的骑行致使他脸色有些苍白,却丝毫不见他有一丝疲态。

天色昏暗,一行人放慢了速度,改为缓慢前行。

“主子,这静山寺我们已经去了数次,空尘大师次次将我们扫地出门,这一趟恐怕又是一场空。”墨衫少年左手边的那匹马上的年轻人出声,打破了荒野职中的宁寂。

“你们当年要是多留心一点,我也用不着一趟一趟往静山寺跑,还次次惨遭大师驱逐。”少年也是叹了一口气,心里说不出的凉。

鬼知道他是练就了多厚的脸皮,才能顶着空尘大师那一副厌烦的表情,一次又一次死皮赖脸地纠缠。

“主子,我们当年得到消息赶到寺庙的时候,可是连个带头发丝的都没看见,这屎盆子可不能乱扣。”行在少年左侧的年轻小伙沐小八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表情。

沐小五也附和道:“对,我们都是有不在场证明的,就沐小三没有,一切都怪他。”

话落,黑衣三人组的手指整齐统一地指向了少年身后马上的沐三。

“好汉不提当年。”躺中枪的沐小三放弃了挣扎。

少年不语,只是目光长远地望着前方的道路。

“从京中到静山寺,一趟就得好几天的路程,快马加鞭也得一天一夜,你这两年只要无事便风雨无阻的前往拜访,最后也只能同大师说上几句话,主子,敢问一句您到底求什么。”趴在马背上的沐小六,身背一把重铁长剑,有气无力地询问着少年。

那为首的少年意气风发,语气中满是认真,“我得找到我的琴。”

他身旁的数字四人组,听到回答眼前皆是一亮。

那背着长剑的沐小六,在听到少年的话后,不知哪来的力气支撑他在马背上坐了起来,脑海中闪过静山寺的空尘大师的脸庞后,又趴了回去。

“主子,不是我打击你,出家人四大皆空,寻姑娘家的这种事拜托和尚是不靠谱的。”

闻言,少年撇了他一眼,“那你说,该如何。”

沐小六想了想,“首先,你得知道那姑娘长什么样。”

听得小六那醍醐灌顶的话,沐小八摆出一脸认可地表情,问:“主子,三儿,你们看清那姑娘长什么样了吗?”

少年摇摇头。

他当年只模糊不清的看了那轮廓一眼,不甚清晰。

少年摇头后,沐小六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动了动缰绳,试图距离大部队远一点。

他怎么会跟了这样一个主子。

奈何木已成舟。

纵使心中有一百匹马在奔跑,他也只能认命。

众人的目光再次一致落到沐小三的身上。

沐小三仔细回想了一下,记忆中不曾看见过少女的身影,就连那两个驾车少年的脸庞都是模糊不清的,“那日漫天飞雪,路间又起了大雾,我只模糊不清的看见了两个少年朝我走来,隐约还听见了马车内传出一道女声,但没来得及看过去就被一掌劈晕了,再醒来便已经在静山寺内了,照顾我们的是两个和尚。”

天知道,他醒来看见两个和尚瞪大着眼睛盯着他看时的心理阴影面积有多大。

少年扶额,“……要你何用?”

“主子,空尘大师说将你们送到寺庙的是两个少年,应该就是三儿见到的那两个,既如此,便就说明大师并没有期满我们,他们真的只是过路人而已,为何您还要一次次的去找大师。”沐小五不解地问。

“我曾问过寺庙的和尚,问他们见没见过送我们来寺庙的人,结果那些和尚全都是一头雾水,后来多加打听才知道,那些天根本没有人从大门送进过伤者。既如此那便只能是从后门,静山寺的后门很是隐蔽,纵使是我,也是摸索了好久才找着,来往香客又怎会知道。”

少年顿了几秒,继续道:“空尘说那些只是赶路的好心人,你们说我该信吗?”

沐氏数字兄弟齐齐摇头。

少年眯起眼睛,当年的他就信了,等到想起来产生怀疑的时候已经晚了。

直到现在,一想起空尘扯淡时那副正经的嘴脸,就咬牙切齿地很。

**

次日清晨。

江辞早早的便收拾好自己,穿过长廊绕过庭院走到一间厢房前。

还未曾开口,大门便从打开了,堂内坐着一个身着白色长衫的年迈的老者,满头白发,慈眉善目。

江辞见状,跪了下去。

“徒儿终究还是辜负了您的苦心。”

老者从堂内走了出来,停在门口,望着庭院里跪在石子上的少女,神色不明。

江辞低着头,淡如溪水的眸子一直盯着自己的膝盖,伴随着膝盖上传来的疼感,神色也渐渐紧张起来。

她来时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只要不被逐出师门,无论什么处罚她都认了。

白衫老者盯着少女攥紧的双手看了好一会,突然冁然而笑,“起来吧。”

江辞抬起眼来。

有些愣愣地问:“师傅不生气吗?”

白衫老者假怒道,“气,当然气,气自己养了好些年的小白菜突然长腿要离开。可为师是什么人,你要走我又怎会不知。”

是啊,师傅是玄术宗师,看一眼便知天下事,想必是早就算到了吧。

江辞垂下眼帘,低声地喊了一句‘师傅’。

“五岁那年初遇你的时候我便替你算过了,你这一生的劫难多是因家人而起,我将你带回这墨山,原想着你留在这峡谷之中,总能平安健康的长大。可为师还是失了算,忘了你这丫头生性纯良,做不到抛下兄长于不顾。”

老者每说一句,江辞的心便沉重一分。

白衫老者走到江辞身前,伸手将她扶了起来,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丫头,既然决定了,就大胆的望前走,你的命硬着呢。”

江辞怔了怔,“师傅这是允了?”

“我不允你就不走了吗?”老者反问。

江辞摇头。

她在这墨山住了好些年,早已经把这当成自己的家了,比起皇城里的繁华喧嚣她更喜欢现在这份平静安逸的生活。

可她兄长还身在那乱世之中,纵有百般不舍,她也必须得离开。

“那不就成了,大胆的朝前走,墨山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着,我行云野虽没有颠覆天下的势力,但护你这个小丫头能力还是绰绰有余的。”行云野长袖一挥,配上那一头白发白眉,颇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少女强忍了许久,眼角还是噙了水雾,哑着声,“我不过是回趟京,又不是上战场,您这煽情得我都想哭了。”

“你这一趟可不就是上战场。”

行云野取出袖子里早已准备好的的黑色小盒子塞进江辞的手中,背过身去挥了挥袖。

“路途遥远,早些启程。”

说罢,回到屋内再次关上门。

江辞凝视着那扇紧闭的大门许久,再次跪下磕首,“徒儿谢过师傅。”

再起身时,早已眸光呈清,依旧是那个淡漠如水的江辞,捏紧了手中的小盒,转身离去。

**

墨山山脚下的静山寺内。

江辞跪在佛堂内,虔诚地上了一炷香,刚欲出门,一身袈裟的空尘大师便出现在前方,双手合十朝着她行了一个佛礼,“江辞姑娘。”

江辞同样回礼,“大师好。”

空尘面露微笑,“姑娘可是准备回京了?”

“嗯,江辞此行特来告别。”

原本他若不出现,她也是要去见他的。

这些年,她身在云深不知处,可外人皆以为她在静山寺,侯府的人定是派了人来过的,想必给寺里添了不少麻烦。

她总归该道声谢。

“姑娘,怀一腔善意,走一趟风雨天涯,经历迎面杨花,欣赏风云飘渺,这一腔善意,就是命运的风度,得失随缘去,云淡天地宽。”

江辞眼底闪过一丝晦暗,转瞬即逝。

“多谢大师,江辞记住了。”

“记住便好。”

“江辞此去不知何年才回,还请大师时常去探望探望师傅他老人家。”

空尘饶有趣味地问:“你师傅他想见我?我怎么记得这些年我次次去,他次次都摆着一张臭脸,次次都轰我下山。”

“师傅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倒闹起了小孩子脾气,您也莫同他一般计较。”江辞笑了笑,“其实这些年里,我总能听到他跟我抱怨,说明明离得这般近,您却每隔许久才去看他一次。”

抱怨不假,可这抱怨的话可假了。

她这些年听到最多的便是:

那个老和尚怎么还不来。

那个老和尚怎么又来了。

那个老和尚怎么还不走。

看似一副烦透了对方的样子,可江辞知道,老人家这一生挚友三两,老和尚算得一个,只是面上嘴硬而已。

空尘只是笑笑,并未戳穿,“放心,老家伙有我在,你且安心的离开。”

“谢谢大师”

江辞双手合十朝着空尘再行一礼,便错开他朝着寺门走去,阳光下照着那道身影熠熠发光,身后是空尘大师庄严地声音。

“山高水远,愿姑娘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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