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我年纪渐长忘了事，若非是那日有缘在得见，仔细看了看，想必我后来也不会想起这件事的。

可怜那铁扇，若是他早知道这件事情，还会不会这样被你羞辱毒打，到最后，却还对你心慈手软？”

她的声音太过恐怖，赵漪慌张的坐在地上，完全不知道自己应当作何反应。欢贵人起身走过来一步一步的靠近，像极了铁扇娘回来索命。

欢贵人举起剪子，最后却是捅在了梵子琛的身上，他闷哼一声，赵漪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唤人将眼前人压下去。

梵子琛看着赵漪意识模糊，他好像看见了另一个人，最后他都没有意识到，已经本能的唤了一声：“沐灵……”

沐灵死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呢……

她是人间吧，如果真的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的可能了吧。没人知道她再也不会回来了，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情欢，还有顾亦初…可是他们都不在了。

沐灵躺在轿子里的时候，眼里空洞，可是她却想起了很多事。是那血绳里面的故事……

她想起了曾经同顾亦初在一起的日子，她终于明白他的愧疚是在哪里了。原来她同顾亦初之间的纠葛，是她自己求来的。既然已经想要纠缠了，又何必最后矫情着让顾亦初一人痛不欲生。

还有那梵子琛，她终究是想起来了。

在她从奈何会魂契阁的途中曾救过他，在战场上。只是沐灵当时不知是何情况，只是救下他后便离开了。现今再想起梵子琛看她离开之时的惊讶表情，倒是觉得心里一暖。

世上的纠葛跟凡尘的纠缠向来是说不清的事情，沐灵只是不幸在终了之时才皆数想起来。有些遗憾，却终究不是一件坏事。

就这样吧，长眠也并不是件坏事。

梵子琛，再见了……

……

“沐灵！”

梵子琛从梦里惊醒，赵漪倒水的手微微紧了紧，随后还是一脸平和的走到他的身边。

“王上又做噩梦了？”

她像极了贤妻良母，是个适合做王后的人。

“沐灵…到底是谁？”

梵子琛皱着眉头，他不相信她是他曾经的王后，这宫里，没有一点是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她是王上深爱的人，她死了…她不是什么王后，我也不是王上一往情深的人。”赵漪看着他，没人知道她坦白的时候心里有多难过，“她是练蛊师的起源人，是覆灭镇国的领袖，是魂契阁的余人。她为王上而死，她希望你好好活着。”

赵漪说完已经泣不成声，倒不是在为沐灵，只是觉得分外难过，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为何他的生命里还是有她的痕迹。

“……”

梵子琛只觉得被人当头一棒，但他心里知道，这才是真正的真相。

“她为您而死，臣妾同诸位大臣只是想让王上能够忘记，好好治理国家，不得已才陬了这般谎话。”

赵漪跪在地上，梵子琛后背的伤口渗出血来：“你先下去。”

他无力的挥了挥手，他想要努力的回想起关于沐灵相关的事情来，可是，他什么都不记得，怎么都不记得。

他就那样失魂的做了一整夜，赵漪也在自己的房间里站了一整夜。

次日，梵子琛没有再提沐灵。

之后的很多年里，他都没有再提。他跟赵漪琴瑟和鸣，国家治理的很好。

沛国小公主出嫁的时候，他亲自去送了贺礼。

小公主问他：“你娶到那位姑娘了吗？”

梵子琛眸子闪了闪：“没有。”

小公主撇了撇嘴：“真可惜啊！”

梵子琛没说话，最后回国的时候，他去看了阿欢。

阿欢的房里挂了一张画像。

“这是谁？”梵子琛看着画里的姑娘，心口一疼。

阿欢站在他的身侧，眼里是无限回忆：“是沐灵。”

这就是她吗？梵子琛立在那儿，呆呆地看着，直到夕阳洒进，直到深夜，万物入夜，再也不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