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极限

......

第二天上午，

我们已经从边境外绕过了华伦斯坦领土，并直接抄到了通往王都所必经的大道旁。

“还不来嘛？”

我正在大道一旁的森林中，慵懒的趴在大黑的背上，打着哈欠，享受着它绒毛所带来的触感，

“就这样等着好无聊啊……”

…

“十字军怎么也要一两天后才会经过这里吧。”

凯瑟琳回答着我，然而表情中显然充满了不安与担忧，

“希望父亲他们不会有事……”

…

话音刚落，我身下的大黑，瞳孔突然缩小，警惕的看向华伦斯坦领的方向。

就连马车里的花音，也有些胆怯的走了出来，微微颤抖道，

“艾莉……有好多人类骑兵的气味在接近！”

…

“哦？来了么！”

说着，我有些兴奋的从大黑的后背跳下，感叹道，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十字军呢~！”

…

“……不可能！居然这么快！？”

说着，凯瑟琳也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

就在此时，我也渐渐感觉到了正在迅速逼近的人类气息。

——这速度……骑兵中的精锐么？

而且这个数量，起码有上百人吧！有点不妙啊……

本来是抱着没有什么危险的打算来的，没想到居然这个数量……

这可不是兴奋的时候了……！

“花音，把凯瑟琳绑在车里！看住了她！”

逼近的危机使得我不禁放大了声音，喊道，

“你也一样，留在车里！”

…

“我也要和艾莉一起战斗！”

然而，花音毫不犹豫的就坚定的拒绝了我的‘命令’……

…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我的父亲，我的家人！”

凯瑟琳也十分不悦的顶回了我的话，并准备向着华伦斯坦领的方向冲去。

…

“闭嘴！马上给我回去马车里坐着！”

随着吼声，我的眼中也浮现出了深深的杀气。

然而两人见我强硬至此的态度，也只好有些不情愿的退回到了车内……

…

——‘开什么玩笑’，这是我的台词才对！

明明只是为了诬陷一个贵族而已，这用的兵力也太强了点吧？！

连我自己的安全都还不知道能不能保护，哪里还有闲情去保护你们？

想着，我的脸侧不禁滴下了一丝战栗带来的冷汗，

“大黑，小黑，拜托你们了！”

我示意小黑留下看守马车，又转身一跃，我骑上了大黑的后背，并骑着它向人类的方向赶去。

……

“差不多了，藏起来。”

随着骑兵们的身影渐渐模糊的出现在视野内，我示意大黑和我一起藏在了草丛中，

“听我指示冲上去，遇到危险就逃跑，不要管我。”

…

——“大姐头，不要那么见外！”

“你打败了我和‘小黑’，现在已经是我们的头狼了！”

而面对我的命令……大黑竟然……开口说话了！？

哈……？说话了——？

…

——我靠，原来你会说话啊！合着你丫的是一直在和我装哑巴咯？

“嘁，不要误会了！”

“只是如果没了拉车的狼，我会困扰而已！”

“遇到危险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回去，和小黑他们一起往森林里逃！”

“不接受第二意见！”

…

“明白。”

大黑轻描淡写的回答着我，然而这次……显然是并不打算服从我的命令。

…

虽然只是森林里抓来的‘拉车狼’，但是通过这几天的共同生活，也早已经有了感情。

——为什么不明白？

如果失去了你们……我也是会寂寞，会伤心的啊！

而就在我还纠结着的时候……

银白色的身影，已经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浩浩荡荡的阵势，

一共大概得有二三百名骑士，个个骑着战马，并护送着中央的五辆马车。

仔细看去，每名骑士的胸甲上，似乎都刻印着金色的十字架印记。

——这就是教会引以为豪的‘十字军’么？

看着正在逼近的浩荡大军，我的身体也随着大地的颤抖一齐不由得颤抖着，

“已经决定了的事情，事到如今就算害怕也没用了。”

下定决心的我，强迫自己平复了颤抖……又严肃的看向了身下的大黑，

“我让你撤退的时候，马上逃进森林。”

——求求你，一定要听话！

“如果违抗我的命令，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

“……”

大黑虽依然有些犹豫，不过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心意，只好渐渐低下了头，并低声道，

“明白了。”

……

不过数秒，十字军终于从我们的面前横穿而过。

我俯身趴在大黑的脖颈上，紧紧的抓着它黑色的毛发。

同时，我的眼中也已经充满了血色的杀气，并大声喝道，

“就是现在，上！”

随着我的声音，大黑一个蓄力就扑向了正驱马狂奔着的骑士们之中。

它狂野的咆哮着，

前爪践踏着两名被利爪切断的骑士，并一口撕碎了又一名靠近嘴前的骑士。

…

“……！？”

骑士们看着突然冲出的大黑，瞬间愣住。

不过，丰富的经验使他们很快冷静下来，并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大声怒吼道，

“魔兽袭击！杀了那个畜生！”

…

随着骑士们驱马向着我和大黑的方向奔来，

我一跃落地，尾巴随身舞动，一个扫尾重击，就把周围的马匹给掀了个空翻。

…

“那个犄角……是魔族！？”

“快……”

然而，喊出声音的骑士话音未落，就被我一拳击中了侧脸。

随着破空声，那骑士直接被我揍飞出去，并化身人肉导弹，撞昏了挡在轨道上的所有骑士。

…

看着面前那一列被击昏的骑士们，我一跃便跳上了一匹因失去主人而肆意狂奔的马匹，

并用尾巴卷起一名已经昏厥过去的骑士，冲着十字军叫嚣道，

“打劫了，交出马车赶紧滚蛋！”

然而，骑士们显然并不打算理会我的叫嚣，只是直接就从马背上翻下，架起长剑，向我袭来。

我脚下的马匹瞬间因骑士们的攻击而毙命，

我见状，立马向后空翻，一个肘击把落脚地的骑士嵌入了地面。

然而，双脚刚刚落地，五展利刃就随着银光向着我劈来。

就在距离只有一纸之隔，利刃即将触碰到我的瞬间，我极限后仰，勉强避开了剑光。

并用手指捏住了两展袭来的剑刃，紧接着右腿两连重击，直接踹飞了握着它们的两名骑士。

随着两名骑士浮空飞走，我趁势又一个尾鞭重击，把一人嵌入了地面。

解决了三名骑士后，我喘了口气。又把指尖捏着的两把骑士长剑位置调转，握到了手中。

——虽然不擅长耍贱……咳咳，是耍剑。

不过总归要比赤手空拳对付这些全副武装的家伙们要好吧！

…

剩下的两名骑士似乎有点愣住，

我没有放过机会，毫不犹豫的靠着沉重的冲击，一剑劈倒了他们。

——好像有点不太对的样子……骑士剑是这么用来的？

大军并没有给我空闲的时间，随着五人的倒下，又有数十名骑士蜂拥而来。

我用双手中的的剑刃，轻而易举的贯穿了距离最近的两人，

随着右侧袭来的一缕银光，我从尸体内拔出了右手的长剑，并一击刺穿了袭来的骑士。

而左手的长剑因被盔甲卡住，只好带着尸体，甩飞了靠近的骑士们。

——骑士剑绝对不是这么用的！

我将两手左右交叉，随着溅到脸颊的鲜血，双手中的剑刃，也终于从骑士们的尸体中抽出。

——这波秀的有点太浮夸了……不小心溅到脸上了…好恶心……！

忍住了想马上回去洗脸的欲望，我微微下蹲，双腿蓄力，一跃就降落到了又一片骑士当中。

随着脚下踩到的骑士一命呜呼，

我举起双剑，单脚着地，在原地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双剑打转大风车，

随着四面溅来的鲜血，直接就劈死了周围的一圈骑士。

——靠！你们要死可以，能不能别溅这么多血？

看见同伴们被轻易的击杀，

后方的骑士们纷纷举起了手中的金属圆盾，并俯起背，警惕的向我包围接近着。

但是我并没有等待骑士们的接近，

只是随着破空声，一瞬间就冲到了正前方骑士的面前，并用左手一剑劈向了他的盾牌。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

就在他那盾牌碎裂的同时，我左手的剑刃……也跟着盾牌一起，直接断裂…粉碎了……？

——我靠！要不要这样！咱这质量也太次了点儿吧！？

绝对不是因为我用的太粗暴！绝对不是！

骑士们没有放过我这一瞬的大意，直接就举起刀剑，冲着我一拥而上。

看到突然冲来的骑士们，我将已经不存在剑身的剑柄，直接硬生生的刺入了面前骑士的胸膛。

而就在这同时，那骑士的身后，却是突然冒出一缕银光，直接就擦过了我的侧脸……

我见状向后微微一退，并用手背蹭了蹭被剑光擦过的脸颊……

我茫然的看着手背上蹭下的鲜血，

——……血？我的脸……被擦破了……？

“……”

——嗯？……居然往脸上划……？

被划伤脸颊的愤怒，让我一瞬有些失去理智……

我丢弃了长剑，一手握住了那骑士的手腕，并直接将他的身体给掀到了半空，怒道，

“敢伤害我的脸，这罪可是很重的！”

随着他的身体被我狠狠的跩入地面，我又借着惯性用他的身体在四面狂甩了起来。

试图接近的骑士们被我一个个的甩飞，

不知道甩飞了多少人后，我的呼吸开始有些紊乱。

而我手中的骑士……似乎也早就已经失去了人形……

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正当我看着被甩到失去人形的骑士，有些发憷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忘了些什么？

——对了！大黑那家伙怎么样了！？

丢下手中的尸体，我一个附身就冲向了远处的大黑，

我用拳骨三两下就逐个击飞了包围着大黑的骑士们。

但是，与只有擦伤的我不同，大黑此时已经遍体鳞伤……

就连原本黑色的毛发，都已经被它自己的鲜血所染红……

...

“大黑！你快撤……！？”

我命令着大黑，然而话还没有说完，腹部却是突然感觉有些淡淡的发凉……？

随着莫名袭来的凉意，我茫然的低下头……

然而，映入我眼中的侧腹，居然被一支箭矢完全穿入……并已经浸满了鲜血……

——“…我说……用弓是犯规的吧！”

向着箭尾的方向望去，射出弓箭的正是上百米外正骑在马匹上架着长弓的骑士们。

而骑士们的上方，居然……漂浮着一名正煽动着雪白羽翼的天使！？

——呵……这就是绝望的感觉么？

…

“大姐头！”

大黑闷头撞开了企图再次接近的骑士们，跑到了我的身边，语气激动的担心道，

“我们一起走吧！”

…

“……”

“笨蛋，我以前听爷爷说起过那些天使的能力。”

我单手支撑着大黑的身体，另一只手忍痛拔出了插入腹中的箭矢，咬着牙，低声道，

“一起是跑不掉的，你回去带着她们逃进森林，我来阻挡这些家伙！”

…

“可是！”

…

“闭嘴！没有可是！”

我打断了大黑的‘可是’，转身一腿就把他踹向了森林，看着他被踹到半空的身体，怒道，

“我让你走，你就赶紧的给我走！”

…

“哦？把那只魔兽放走了么。”

“真是无谓的挣扎。”

随着冷酷的男声，天使煽动着羽翼，渐渐落下，

“杀了那只魔族。”

…

骑士们听令，随着肆意铺盖而来的箭雨，直接拔剑，与箭雨一同向着我疯狂的冲来。

面对他们的狂意，我随手捡起一面骑士尸体边的盾牌，抵挡着箭雨，并向前狂奔着。

他们的剑刃毫不留情的向着我的身体肆意劈来，而我尽力用盾牌击飞着靠近的骑士。

不过，就算如此，我的身体还是早已被剑伤与箭伤溢出的鲜血所浸满，

就连原本纯白的秀发也被四处溅来的鲜血染得通红。

——连疼痛都已经感觉不到了么？

……不许倒下！

……支撑住，我的身体！

……动起来，我的身体！

随着被盾牌掀飞的骑士们狼狈落地，我也终于到达了射手们的脚下。

我用尽全力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逞能的看向他们，强颜笑道，

“呦，弹弓小分队。你们就不知道怜香惜玉么？”

然而，射手们眼中的我……显然只是一只浑身鲜血，还咧嘴邪笑的狂鬼……

…

一名射手丢下手中的弓箭，拔出长剑就向我劈来，

“……开什么玩笑！我们可是十字军的精锐中队！”

…

我一踏跃到他的身后，夺过长剑，并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平静道，

“那又如何？”

…

“魔……魔鬼！”

射手们惊慌的看着我被鲜血染红的身影，此时他们的瞳中映入的只有‘恐惧’。

…

我附身冲去，

一剑又刺穿了一名射手的胸膛，并转手将他的尸体甩向了另一名射手。

而另一名射手，显然也因那强大力道的冲击而当场咽气。

剩下的最后三名射手，见机从背后向着我一同砍来。

我闭上双眼，猛然转身，随着我手中的剑刃划过身后，插入地面。

最后三人的胸膛，也同时绽放开了鲜红的‘花朵’。

——这样下去，我真得患上厌血症了……

…

“你就是最后一个了，一直在后面看戏的鸟人！”

我用长剑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瞳中的杀气，死死的锁定住了天使上……

…

“鸟人么？真是个失礼的魔族小姐啊。”

天使淡淡的走向我，嘴角突然露出了一丝充满狂意的扭曲笑容，

“看来有好好‘管教’一下的必要了！”

…

随着天使的声音，我满身疮痍的身体还没有动作的余地，喉咙就已经被他死死的掐住，

“咳……！”

我痛苦的挣扎着，而天使的手掌却没有一丝的动摇，

“放开……！”

可恶，这鸟人的手一点也不带动的！

——难道偏偏在这种时候，身体到了极限吗！？

区区这种程度的对手……如果没有受伤的话！

“……！”

天使渐渐加重了手指的力道，痛苦不断的向我袭来，呼吸也开始变得更加困难起来……

…

天使用着他那贪婪的目光，恶心的打量着我的身体，表情扭曲的邪笑道，

“纯白色的秀发，魔王级的犄角，从未见过的尾巴，拿来制成标本，会是完美的素材呢。”

…

“……你这恶心的混账鸟人！”

——难道这里就是我的极限么？被这种恶心的鸟人？

面对一个区区的双翼就这幅惨样……

亏得我还大放厥词，说要让我的名字响彻这个世界……！

难道，我就要在这种鬼地方死去……？

那我穿越来有什么意义？

舍弃幸福，不惜和父母分离，来到这里又有什么意义？

——只有活下去，才存在意义！

对……我要活下去……！

一定要活下去！

……

给我动！

动起来……！

给我动起来……！

——我让你动起来啊！你这不争气的身体！

随着内心的呐喊，我的右手终于渐渐握紧。

我竭尽全力，将全身的力气都注入了右拳，并在注入的瞬间，同时狠狠嵌入了天使的胸膛。

面对我这全力一击所带来的冲击，

天使随着仿佛要震破耳膜般的巨大音爆声，直接就被击飞到了百米之外的上空……

…

然而，就在天使狼狈的身影逐渐要消失在视野中的时候，

他竟然咳着血，全力张开双翼，并且勉强刹住了闸……！？

——我的全力……到此为止了么？

看着用手臂抹去嘴角的鲜血，并再次展起双翼，向着我全速俯冲而来的天使。

我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早已因遍体的重伤而到达极限的身体……

只好苦笑着…倒在了血泊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