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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日闲》第十四章 师从同门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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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许师兄。”许初转着轮椅走在前面,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极其犹疑的声音。

“怎么?”

“那个……林师兄他伤……恢复的怎么样了?”挽江纠结一会儿,还是问了出来。

许初没有回头,只是目光遥遥放在远处的禁闭室。

“快好了。”

挽江听着这话就觉得有些奇怪。许初这话是空了一会儿才应她的,那他那段时间在想什么?还有,他说话的语气也很奇怪,一般人遇到人家伤势快好了不该是如释重负甚至很高兴的感觉吗?许先生这回却很……担忧?

要说许初在担心什么啊?

其实还挺简单的,林栉风受伤的时候被散了灵力,加上云无心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看着,不用担心他做什么。但现在……

那家伙又生龙活虎的了——叫他怎么不担心?

“到了。”许初停在山门前,挽江回过神来时就看着许初收回了手,那厚重古朴的石门就这样向两边分开了。挽江下意识的去看他的手,那白皙如玉的手指尖还萦绕着淡淡的青色流光。

说起来……无涯学舍里好似除了日常修炼练习,很少见人动用灵力啊……

这是无涯学舍的传统吗?

挽江把这个问题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转眼就忘。

所谓禁闭室,果然是关禁闭的。挽江随着许初往里走,一边环顾四周。

不算阴暗,也没那么潮湿,就只是有些沉闷、压抑,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过分安静。

就是**静,感觉进到这里之后,不光是听不到外界的声音,还有自己的脚步声,呼吸声,似乎都被弱化了。

再往前走,挽江就看到了那个坐在石床上的人。

好像是听到了声音,那人抬起一直低垂着的头向这边看来。

许是这里光线不好,挽江只觉得那人看过来的那眼有些晦暗不明。

许初没直接上前,反而先到了墙边。挽江正疑惑他要做什么时就见那人双手撑着轮椅两旁支撑着身体——似乎是要站起来。

挽江一惊,正要上前扶着时,余光却瞥到原本坐在石床上的人已经大跨步走去,态度强硬却举止有度的将许初又按在了轮椅上。

“要掌灯就直接跟我说,你那是要怎么做?”林栉风出声,语气里也含着些焦急。说完就伸手用火折子点了灯。林栉风又换了个地方,经过几次之后,室内就光亮了许多。

挽江一回神,就见着许初已经神态自若地去到床边,面前铺散着一些瓶瓶罐罐。

林栉风就自觉到了许初近旁,解开了衣服。

挽江连忙转过身去,一时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这不是一种很好的感受,她来是一时兴起,想看看林栉风,一时想着来了能帮着做些什么。可如今……

她来是干什么来的!

挽江犹犹豫豫地转过身来,只看着许初的动作,想着什么时候自己能帮上忙。

那边许初对着林栉风光裸的胸膛看了眼伤口,手下就转个弯拿起了另外一瓶药替他抹上了。

“那是谁?”林栉风低头看着他的动作,忽然开口。

嗯?挽江听着这话下意识往身后看了看,却发现空无一人。

所以……这是在说我?挽江指了指自己,看着林栉风。

许初笑笑,手下动作不停。

“你师妹。”

林栉风抬眼看了在那边傻站着的挽江一眼,而后拂开了许初的手:“我自己来。”

许初顺着他收了手,只在旁边给他递药。

嗯?被忽视的挽江一头雾水——刚才是不是有人提到我?

室内一时极其静默。

林栉风已经又把衣服穿得整整齐齐了。他对着依旧站着的挽江露出一个没什么情绪的笑:“这里没地方坐了,抱歉。”

挽江一惊,忽的反应过来之后对他摆摆手:“不不不,我站着就行了。”说完又小心翼翼在许初和林栉风面上来回扫了一眼,终于是鼓起勇气请了辞:“那个……我,我就先走了。华礼,我还得去找华礼。”

“不再……站会儿吗?”许初首先出声,可他说的话却叫人没法接。

挽江只是冲他们俩一再摇头,口中不住地念着:“我去找华礼……她还没回来……”说着就飞快地由来时的路走开了。

挽江一走,林栉风就似笑非笑看了许初一眼:“她怎么惹到你了?”

林栉风原先对诸位长老口中的挽江还是有些好奇的,也存了结交的心思,可今日一见却与他心中的形象相差甚远。

他以为,拥有那等天赋与实力的人合该是骄傲甚至略微自负的——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单纯这么觉得,或者像拾名那样云淡风轻,目空一切。可今日一见……

说不上失望,就是有些没想到。

与许初相交甚久的他自是看出了许初的态度,想当年,许初用他那副温润无害的样子骗了多少芳心暗动的小姑娘?

林栉风也知道许初这人惯会伪装,只他和他姐姐熟知这人可以说是恶劣的本性,在外人面前——除非是真的不喜,否则都是那一副无害的样子。

今天挽江过来,林栉风便觉出有哪里不对了,是以他并没有参与其中。他只是好奇。

许初还是在笑着。

“没惹着我。”

话音一转,他的声音已经有了些迟疑:“她身上……有些古怪……”

“哪里?”林栉风问。

许初皱着眉,沉思片刻,回道:“说不上来……但她身上似乎有些死气……”

“很微弱……我也不确定……”

林栉风听到这话就不免回想了一番挽江此前在这里时的样子,看着面色、神态与常人无异,甚至更为精神,哪来的死气?

许初看出了他的疑惑,只轻笑了笑说:“许是我弄错了。”说完就另起了个话头。

————-----————

华礼坐在桌前看着那两个直接捧起酒坛往嘴里灌的人有些不知所措——她已经不知所措将近一个时辰了。

最开始,云无心设的宴还是挺正常的,虽说不上隆重,却也不失礼数,该讲的客套话都讲了,该敬的酒都敬了。期间云长老还来过一次,看他们俩喝上头了就又走了,还不忘嘱咐华礼看着点。

华礼倒是想看着啊,可是这两个人他们……

华礼刚想着呢,就听着一声刺耳的脆响,吓得她浑身一颤。循着声源看过去时却发现当事人云无心也皱着眉正用手揉着耳朵——方才他喝酒时不小心碰掉了一个空坛。

华礼舒了一口气,又往旁边看去,这一看,就觉得那里不对了。

人呢?

只见那原本该坐着玄机的地方早已经空无一人。

华礼朝地上看了看,想知道他是不是醉倒在了地上,可在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那朱漆的桌脚。

“云先生?”

华礼先喊了云无心。

“嗯……啊?”云无心听到有人叫他就把几乎埋在酒坛中的头抬了起来迷蒙着醉眼往华礼那边看去。

华礼一见他这样就知道叫他也是白叫,心下笑笑,回了句:“无事。”说完就起了身往玄机的位子走去。

玄机的桌上与云无心差不多,都是散乱着果品酒杯之类的一片狼藉,华礼越走越近,渐渐地看清了桌后的情况。

嗯?

华礼一蒙。

只见玄机的座上早就不见了人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正蜷着身体的狸花猫。

听闻神女伏良本体便是妖,玄机公子也是一直伴在神女身侧的……若他也是妖……

倒也说得过去。

华礼看着那只狸花猫陷入了沉思。

玄机公子……

华礼只知道他一直担任神女宫清明使,掌华国各地情报,却当真不知他的来处,只听说清明使似是自华国建国以来就一直随神女待在神女宫。说到底她这也是才第二次见他。

第一次是在祭典上……

“喵~~”华礼的思绪忽然被一声软软的猫叫拉了回来。

说实话……听着那声撒娇意味极其明显的叫声时华礼整个人都颤了颤。

华礼一回神就对上一双圆溜溜的琥珀**瞳。

……

这个应该……不是玄机公子吧?

也不知道是那个弟子私下里养的,怎么跑到这里了……

华礼看着那只猫乖巧的样子有些心动,正要伸手抱了来就见忽然从她身侧伸出一只手来,准确无误地拎着那猫的后颈提了起来。华礼顺着那只手看去,就见云无心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身边,此时正睁着那一双波光粼粼的眸子和那只猫大眼瞪小眼。

“喵!”那猫似乎极其不适地扑腾着爪子,几乎就要挠到云无心脸上。

华礼看的心惊不已,可偏偏当事人还好像看不清楚似的又把脑袋往前凑了几分。

华礼不由得闭上眼,只听着耳边越来越急促的猫叫。

随着“嘶”的一声,华礼睁了眼小心翼翼地往那边看去,只见云无心正一手捂着脸一手还提着那只猫。

“果然是妖啊……可怎么是个猫啊……”云无心咕哝一声,随即松了手。

华礼没听见云无心在说什么,她看着那猫却忽然想起了她华国的虎形图腾。

云无心一撒手,那猫就在桌上惬意地伸展伸展了筋骨,而后身体微微后坐,随即一跃!

华礼只觉得眼前一花,似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接,只觉入手温热。

华礼吓了一跳,几乎就要脱手扔掉那东西就被又一声的猫叫唤回了神,低头一看,正是那只狸花猫。

她一时有些僵住了,余光里似乎看到云无心朝这边看了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也喝了酒的缘故,在那只猫亲昵的蹭着她时,华礼恍若听到了一道软软的少年声音。

那声音含着几分醉意,混着几点撒娇的意味。

那是一声:

“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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