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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宁负如来不负卿》第40章 夜兮月兮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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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古树下缓缓走上高台。旁边的妖族公子回头看着她,开始打趣“这可不是姑娘能玩儿的把戏。”

此话一出,台下又是一阵唏嘘,原本一直看热闹的人开始八卦:“哪家跑出来的小姑娘?”“以为这是绣花么”

她好似没有听到他话中的取笑意思,只是自顾自拿起弓箭,细长指尖略过扶苏木做成的箭,嘴角缓缓上扬,“拿这只小麒麟来当赌注未免太小了些。”旁边开局的妖族公子接了话头,不屑道“那你要什么?

她回身略过众人,目光落到左侧席上,她缓缓伸出手指“他”。

此时天上东风吹散云朵阳光穿过古树将整个高台包裹成一片,高台尽头处,古树阴凉下设了一排座位,其中坐在首位上的人拂去落在身上的一片叶子,手中酒杯略微停顿。

妖族的小公子原本轻松此时神色有些严肃:你可知他是谁?怎能开的这般狂妄玩笑。”

她像是早已猜中这样的结局,微微失望:“竟然赌不起,那就算了,火麒麟的命运能玩于指掌,自己就不敢了。”说罢她就要放下手中弯弓。

“姑娘都敢赌,我若是不答应岂非小气了。”坐在首位上的人放下酒杯站起来,一身蓝色华服,腰间挂着玲珑玉佩,俊秀面容,细长眉眼,看上去若哪位仙家的公子。

他淡淡说着,眼中却带着几分笑意看她。

镜中二人目光相遇,境外浮生脸色有些煞白,她看着那个人,虽然面容不同,但是仅仅是一眼,她也知道,他是谁。

因为二人的赌注使得这场比赛有了些看头,台下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路人。一片喧闹声中,红衣女子左手握弓,右手扶箭,沿水平方向朝后缓缓拉满弦,

见她轻松将弓拉开,适才喧哗的人群忽然都安静下来。

都说月氏公主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堪称六界之公主典范,只是法术武艺却逊色了些,其妹稍微专研一点。

但是在这一场赌注中却让人知晓,不出众并不代表不会,她轻松张开弓,眼中敛了适才的山水,沉稳带着些冰雪。没有丝毫停顿,动作迅速且利落,那从弦上飞速射出去的箭,听得咻的一声,在目光凝结处,葡萄籽儿破碎,化作一片散碎的晶光流落开来。

人群寂静,忽然一声喝彩“好!”紧接着响起一阵的热烈掌声。

她却没有多大表情,将弓放回原处。妖族公子从呆愣中将火麒麟从笼子中放出来,走上前拱了拱手“敢问姑娘芳名”

她拍了拍手,浅浅道:“月苍烟。”

刚才在台上搅了魔族殿下做的局,换作旁人早就离开幽州了,月苍烟却一边走一边散漫看着两岸街市,她停下来,看着摊位上琳琅满目的小物件。旁边的小商贩兴奋道:“姑娘,西海的夜明珠,东洲的陶瓷。你喜欢什么?你随便挑一挑。”

她目光略过那些物件,停留在五色珠子穿成的手串儿上,嘴角露出微微笑意:“我要这个”

她说着就要掏出口袋付钱。夜明珠子还没拿出来,身旁忽然伸出一只手,手掌里是几个金珠子,接着是清淡却温和的嗓音:“这个姑娘喜欢的,都要了。”

她略微惊讶,回头却见一身蓝衣的公子哥儿站在她的身后。

她有些诧异,还没开口,那人眼中含笑看着她:“姑娘倒是走的快,我找了好些时候,才找到。”

她将五色珠子放入自己的口袋里,自己付了钱:“你找我做什么?”

蓝衣公子见状,尴尬将金珠子收回却又十分自然道:“适才姑娘才将我作了赌注,此时这么快就不认账了”

她手一顿,抬起眼来,嘴角勾出一抹笑,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公子将火麒麟作赌注,而我将公子作赌注,你既然放了火麒麟,我也自当不能领你。

从幽州出来是一片茫茫的白霜林,霜林中云雾缭绕,就连林中的植物都裹成了一片白霜,唯有一抹红色引人注目。

月苍烟手中拿着一根树枝,前面一只赤蝶在前方带路。走路的时候裙裾上的流苏随着步子摇摆。

她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脚步,再次回头:“你们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呢?”

话落,晶莹的霜林中,一只火麒麟,一个蓝衣公子在一颗古树之后出现。

她疑惑看着他们:“我说了,你们不用跟着我。”

麒麟缓缓走上前,隔着她几步固执地摇了摇头。

她看着它爪子上的伤口,认真思虑片刻,缓缓道:“算了,你若真没地方去,那我便带你回去,正巧阿初也缺了个玩伴。”

她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青年“你么,我适才只是一个赌注而已,并未当真。”

霜枝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带来一阵清香,青年修长身影在白色霜林中显眼,他眉眼带着一丝笑意却又一脸淡然:“姑娘既然赢了那场比赛,我又答应了你,那自然是要跟着你的。”

她闻言抬眼认真看着他,眼里却是一片清澈:“你倒是开得玩笑,见你这身打扮,我还真敢把你拐回去不成。”

男子这一次终于沉默。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火麒麟,转身往前走:“行了,我们走吧。”

青年站在霜林中,见着那一抹红影消失在白色里,嘴角勾出一抹笑来:“苍烟落照,暮霭沉沉”

如月苍烟所说,这位蓝衣公子不是别人,正是魔族的太子殿下暮沉,魔君鬼破最爱的儿子。魔族太子暮沉虽然有鬼破这么一个不怎么着调的爹,但是他是做事派头却十分让人赞赏,修养极好。在六界中,是不少神女公主的最佳夫君人选。

尽管魔族民风开放,暮沉的作风却于魔族格格不入,他见过神女美妖无数,一向是万花从中过,片叶不沾身,别说沾身,就连正眼也未曾见过。

当日在幽州见他那番模样,本以为他对月氏这位公主十分上心。但接下来看着,却是多想了。

月苍烟从幽州回去之后,在沧澜几个月没出来。太子在魔族好好呆着整日不是休息术法就是看书写字。两人似乎早已经将幽州的那一场赌注当做玩笑抛之脑后。

直到次年四月。嫩草破泥,枝丫染绿,踏春的好时节,

月苍烟同妹妹弟弟去了云山姥姥家,她先行打道回沧澜时,觉得太闷,选了处人世,从山间另劈了一条路来,幻化成凡人模样,悠闲着去赏一回春色。

世人都爱春色,借着春光总要出去走一番,因为四季更替,熬过寒冬,觉得春色是新的篇章。

其实她很欣赏凡人这样的态度,无论生命或长或短,但是永远保持着好奇的心着实不易。因为对于当神仙的来说,四季之变幻已经在亘古的生命里成为常态。

她走了一会儿,天空渐渐阴沉,眼看着一场春雨即将从九重天上泼下来,她瞧见前方不远的小亭子,慢悠悠踏过去避雨。

外面下着倾盆大雨,一时不能停下,她听着雨声坐在亭中,在石桌上施了一个棋案自己与自己对弈。小亭子外长着密密的竹林,竹林间夹杂着的桃枝刚打了花苞。花苞上的雨珠轻柔附在上面。

她握着一枚棋子看着那枝桃花入神,亭子外响起的的脚步声混着雨声也并未注意,直到黑色长靴出现在台阶上,她才回头。

庭外雨子成为帘幕,来人鞋上沾了一些草屑,身下衣摆沾了些雨水。骨节分明的手中一把青色竹骨伞。

她眼中闪过一丝惊愕:是你?

来人收了伞,点了点头,向她拱了拱手:雨大,叨扰了。

暮沉为何出现在凡世深山中,月苍烟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继续出神。

二人坐着,没有人讲话,静的只听得到外面的雨子敲打着枝丫。半晌,他瞧着她的棋盘,淡淡道:“来一局?”

这场雨像是下起了兴致,不肯停歇。亭中石桌上棋子黑白已经成战场。

天色放晴时,夕阳的余晖从云层中穿下来,静静照耀着远山,亭前一株细草叶间一颗雨滴缓缓滑落在青石板上绽放开来。

“你输了。”宿友落下最后一枚棋子,已经断了她的后路。

月苍烟看着自己的棋局,懊恼似的摇摇头。

暮沉却端坐,神色严肃道:“我赢了,你的赌注是什么?”

“赌注?”月苍烟皱眉,抬起眼看他:“我们并未有什么赌注。”

那人看着满盘的棋局,淡淡道:“两人对弈是要有赌注的,如果没有赌注,毫无意义。”暮沉说的认真,月苍烟摸了摸自己空空的口袋,抬起头:“你要什么赌注,我今日身上什么也没带。”

远处余晖渐渐消失,他站起身,认真道“那你欠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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