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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谷恋人》001 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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泻水置平地,各自东西南北流。天弃人于尘世,禀性气质殊异。有人爱热闹怕孤单,有人喜欢安静厌恶喧闹,还有人怕冷清又不敢靠近热闹。

范欣然就是那人。

晚上八点半,哄闹的老乡会才刚刚散伙,她捂着被各种声音撕扯的心脏,沿步行街溜达。此刻的城市街道上,人分外多,有人光鲜亮丽、步履匆匆,有人蓬头垢面、席地而卧,有三两个好友结伴成群,有小情侣缠绵缱绻,独范欣然形只影单,围观这与自己无关的喧闹,藉此驱散包裹周身的孤独。

然而,还不够。范欣然打开手机,看着熟悉的软件页面,才有了拥有世界的实感,才堪堪驱离了寂寥。

有声书又换了新篇,耳机里传来富有磁性的男声:“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在豫鲁两省交界处,也有一个蝴蝶谷,那里所有的蝴蝶都在扇动翅膀,每天都引发无数次大风暴。封闭的蝴蝶谷将所有的蝴蝶和风暴囚禁在一起,娇弱的蝴蝶扛不住风暴又逃脱不得,整日战战兢兢,备受煎熬。”

“我怎么不知道我老家还有个蝴蝶谷。”范欣然心道,“既然编故事,不如彻底弄成假的,干嘛还用真的地名。”

范欣然走近一处黑咕隆咚的陈旧科技城,又走远,这儿并没什么特殊的。

多年后的初秋夜,范欣然开车偶经一片灯火通明的工地,追及前面的89路公车,心神震荡,恍然想起在这里生活过的那个人,以及那人与她之间的那段平凡、普通到不足为外人道的爱情。

科技城后面老旧的公寓里,有一间房子正热闹得很。木茶几有一只腿已经腐朽了,用一个硬盘垫着;茶几桌面上铺了一层漂亮的油纸,掩盖了它的暮气与沧桑。

茶几上杂乱地堆放着罐装啤酒、塑料袋装的凉菜、抽了半包的烟、瓜子和扑克牌,三个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男人各自歪歪斜斜地瘫在破旧的沙发上,吐着烟圈,不时潇洒地甩出几张牌,并且大声喊出来:“对a。”

“靠,对2。”

……

轮到胖胖的年轻人了,他没有出牌。

干瘦的青年用脚提醒他:“二源,该你了。”

贾世源神思恍惚地甩出两张牌,心绪又回到了刚才的老乡会上:乌黑的及肩发,白皙的皮肤,圆圆的脸蛋儿,眉眼温柔,神态平和;她话很少,总是在安静地听人说话,很配合地笑笑,笑起来眉眼弯弯,很是清甜;说话的时候,温声细语,听得人心里熨帖。

他从未见过如此和气的人,她好像叫范欣然,多好听的名字。

一张黑心a受到冲击掉在满是瓜子皮的地上,贾世源弯腰去捡,肥大的肚子阻碍了他的动作。

刘晋用脚将牌勾到自己这边,弯腰捡起来:“靠!二源你那肚子瞧着该生了,还不减肥。”

陈赟也说:“二源,你真该减肥了。晋子,剩下的这些菜我们分了。”

贾世源右手夹烟,左手抓了一个卤鸡爪往嘴里送,笑呵呵地说:“减什么,这是我多年的积蓄。”

同样的游戏重复玩,就会觉得无聊。烟酒美食能提供的幸福感来得快,消散得也快。

又玩了一会儿,大家就都觉得百无聊赖,才刚过十点半,时间还早,不愿意散去,便一边吸烟一边扯闲谈。

陈赟说:“二源,你妹妹又跟永安吵架了,你看朋友圈。”

贾世源探过头,就着陈赟的手机看到堂妹贾柳期的朋友圈:谁离了谁不能活?我又不是你娘,就不惯着你。

配图是她的带妆美照,无一处不精致,光彩照人;眉眼上挑,杀气腾腾,令人不敢直视。

“她就这样。”贾世源早已习以为常,贾家盛产暴脾气,贾家女儿尤其易燃易爆,而且以此为荣。

他姐说:“女孩子不怕有脾气,讲理就行了,这年头没点儿脾气不被人把骨头渣都嚼烂了。”

可一遇事就爆炸,连基本的理智都没了,怎么讲理?他还是喜欢另一种类型的女孩:“晚上吃饭的时候,坐在柳期旁边那个穿针织衫的女孩,叫什么?”

陈赟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有情况。”

“我就想知道她叫什么,都是在郑州的老乡,认识认识没坏处。”

陈赟说:“真名不知道,倒是听你堂妹叫过她的绰号,叫小猫。好像说她家开厂子,挺有钱,她爸妈很惯着她,然后她人就像猫一样,娇气、矫情、难伺候。”

贾世源心里不舒服,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以后的日子,贾世源依旧不可控制地想着范欣然,以至于梦里醒来都是她,渐成痼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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