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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倾雪》第54章 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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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夏念欢而言,如今的她已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是没有什么她得不到的,整个东隐都是她的了。可是不知道为何,心底却更加空荡荡。

华丽的宫殿,至高无上的权利,锦衣玉食的生活,还有什么能比这些更能让人满足的呢。有些人,终其一生,求的也不过如是而已。

多少生于皇室贵族的孩子,从一出生就已经被规划好了他们人生的道路。就像她的两个哥哥一样。皇位是他们的最终目标。

若是生是女子,左右不过是在朝中选一个门当户对的大臣的儿子嫁了,过着相夫教子,看着自己的丈夫一房一房娶小妾的日子。若是命运再不济点,就是被打发到别的国家,继续过着这样的日子。

夏念欢的母亲,就是他国用来和亲的工具。

很小的时候,夏念欢就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国家的和顺与否,却要拿一个女子的终身幸福来抵押。后来才渐渐的想明白,女子只是作为一件货品被冠以和亲的美名,替那些沉迷于游乐的男子坐实了为天下的大志。

再后来,稍大一些的她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女人,以各种各样的名义被送进了这华丽的牢笼,看着她们慢慢腐朽着青春年华。

夏念欢只觉得这样的人生太过于悲悯,太过于可笑。

所以当不足十岁的她,冲着她你镇日里只会委曲求全,哭哭啼啼的母妃怒吼的时候,她的性子已被定格。

犹记得一身戎装的东隐帝看见她指着她母妃恨其不争时,却忽然地大笑。反倒不是说她的不懂礼教,他夏倾侯的女儿果真是有他的气魄。

东隐帝极其宠她,只因她的性子与东隐帝最为相像。就是待她成年,行为更加放荡不羁之时,东隐帝面对小山似的弹劾,也依旧没有要她收敛行为。

东隐帝只问她,若她是这阅奏章之人,应该如何批复。

夏念欢只说,干卿鸟事。只这四字,就足以堵住这些大臣的幽幽之口。

再后来,夏念欢府中各色男宠越发的多了,争风吃醋这种事,也是可以同样发生在男人身上的。看着那群各怀鬼胎的男人,想尽了法子逗她开心,夏念欢心中冷笑一片。

原来,这也不过是另一种生存规则。只不过开辟这规则的人是她夏念欢罢了。

夏念欢第一眼见到舒倦的时候,心中想到,这世上怎可以有这样明艳的人。超过了她府里的任何一个面首。就是一个举手投足间都是说不出的吸引人。

不需要刻意的打听,她就已经知道,原来他叫舒倦。

“和我合作,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那个人,清清淡淡地阐述了他的要求。

“你怎么知道本宫想要的是什么?”夏念欢嬉笑着,手中还抱着一个大官新送的面首。

两个人只见的调笑并没有影响到舒倦,他甚至也从未将眼神放在那个面首的身上,因为他明确地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摒除一切后,他看到的只是他的目标。

“不管你想要的是什么。”他的话依旧淡淡的,没什么魄力,更没什么信服力。

她说:“你怎么让本宫信服呢?”她的语气是调笑的,是不可置否的不信,她问这么一句,也无非只是因为眼前这人的美貌,吸引着她的兴趣。

“那么,怎样你才会信服呢?”舒倦没有做什么承诺,只是反问她。

夏念欢挥退了身边的面首,笑说:“对于你这样的人,本宫更多的只是迷恋你衣衫下的身躯。”

若是平常男儿,听见夏念欢如此说话,也不管她身份如何,定是会说她放荡无耻,慷慨激昂,一副想要纠正东隐歪风的正义。若是面皮薄些的,搞不好一个冲动就撞墙自杀了。宁可死,也不甘被夏念欢侮辱。

这样的场面,夏念欢早已习以为常。

只是,面前的这个人却没有动怒,他只是笑着说:“公主看上舒倦的皮相是舒倦的荣焉,只是,舒倦更相信,权利才是满足一切的良药。”

这么一句话,轻松击中了夏念欢心中的渴望。

因为,他们是一样的人。

都是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朝中有个叫顾上的言官,总是与本宫作对,你若是想要与本宫合作,就拿出你的诚意来。”

她不过是一句试探的玩笑话,从没有想过,这样的一句玩笑话,舒倦竟是真的替她去做了。连栽赃都是十分巧妙,丝毫不曾引起他人的注意。

就是她的父皇,也不曾将这事和她联系起来。

顾上的死,据说是因为和一个富家子弟一起看上了一家名馆的清倌,两厢争执不下,竟动起手来,顾上力不能敌,不幸就这么去了。

一切太过于天衣无缝。若非夏念欢知情,连她也会就这么认为了。

顾上,就是他们的初次合作。

接触的多了,夏念欢擦发现,这个叫舒倦的男人,是她所不能猜测的,他每一个行为身后的意义,夏念欢从来就没有懂过。

他只给予结果,别的却一概不予解释。

即使夏念欢问了,也无法从他的口中得到什么。

渐渐地,他们之间的默契就变成了不闻不问。只是静待结果。

这样的相处之道,直到她登上那九五之尊的宝座。

当大臣们上书,要她选择皇夫的时候,她的脑中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他。这样的人,若是能收为己用是再好也不过的了。

况且,她向来是喜欢他的皮相的。

他说:“好好当你的皇帝,别惹我不高兴。我能将你送上这宝座,亦是能轻易将你拉下来。”那是他第一次那么不客气的和她说话,还是在她已经拥有无上权力的时候。

可是,在这个男子眼中,这一切不过就是云烟,吹一吹就散去了。

她想,她依旧是无法明白他的。

即使是在她成为一国的君王之后,这个人口中话,却还是能轻易地击中她的要害。他能够看穿她,而她永远只有被他算计的份。

可是,她是夏念欢,是东隐的掌权者,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夏念欢,她看中的人,怎么会就这么轻易放弃。

她在朝堂之上公然提出要舒倦成为皇夫的话,断没有回绝的余地。

大臣们依旧是反对的,只因为山野寒门,无论如何是无法和皇室贵族睥睨的。舒倦这样那个的人,在大臣眼中,更是丝毫配不上的。

不过是一个以表相迷惑了女皇的面首。

大臣们都是这么想他的。

“我真是不介意杀光那些大臣的,反正我从来都不曾喜欢过这个国家。”舒倦说这话的时候,正在院子里下令对一个被他囚禁了十几年的动刑,手段极其残忍。

据说去传旨的小太监传完旨回来后就疯了,他看见了什么,别人是无从知道的。

夏念欢问起的时候舒倦才回答,“不过就是命人将那个的周身的骨头,一块一块取下来罢了。”活人取骨这样血腥的事,夏念欢也是第一次听到。

饶是见惯了酷刑的她听闻这话,也觉得胃里一阵翻腾,何况还是那个被逼着看完整个过程的小太监。

夏念欢终是明白,舒倦说不的是,即使是她,也没有改变的能力。

她终是听了大臣的意,选了礼部尚书的儿子做了皇夫。据说,也是个美男子。

可是,再怎样,也无法和舒倦相比。

成婚一年,她也不曾记住她那个皇夫的全名。只隐约记得名字里也有个倦字,却不知到底是如何勾画的。

再后来,夏念欢的后宫越来越大,各色的美男也越来越多。她依旧纵情与声色中,只是心中的空白却怎么也无法圆满。

舒倦,不过是年少轻狂的一个美梦。

她和皇夫成婚一年,一直没有子嗣,那群自欺欺人的大臣,以国之根本为由,上书,希望她广纳后宫,尽早为皇室开枝散叶。

夏念欢不由想到了顾上,那个在她还是公主的时候,天天上折子弹劾她的言官。若是此人还活着的话,不知道又会说些什么。

她想,顾上也因是附和着别的大臣的话,让她为东隐的国本擅自珍重。

东隐的国本,是她的肚子。想着想着,夏念欢不由觉得好笑。也许,当初一个玩笑杀了顾上是一

个损失。若是他能活着,至少她还能知道心中所想是否如事实一般。

同样的行为,因着她身份的改变,大臣的理由却不相同。

个人行为举止的放浪与国家大义联系起来,竟让夏念欢觉得无比可笑。

话的好与坏,端看一个人的身份罢了。

夏念欢一直都明白,权利,才是让人振奋的源泉。

再后来,舒倦离开了倾雪楼,她也渐渐失去了他的消息。

唯有在午夜梦回中,才能见到年少时,心中深藏着的他,只是早已面目模糊。

她想,她终归是老了。不然,怎么会将他也给忘记了呢。

此后,她再也没有遇见过他。

也再没有一个人,能叫她如此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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