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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时钟》第35章 冬日圣焰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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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戴琳表姐家的时候,一个胖乎乎的小女孩拉着琦漫不放,那是戴琳表姐的女儿,sally。五岁的小sally有着大大的眼睛和很逗人的脸蛋,她围着小姨琦漫转来转去,琦漫也喜欢逗她玩儿。戴琳看到琦漫如此喜欢sally,索性把小sally接回来让琦漫照管。

琦漫牵着sally在园子里转悠,帮着戴琳姐姐和姐夫修理花圃菜圃,sally就当起小老师来,她教琦漫说那些跟花有关、以及跟颜色有关的莫名其妙的英文单词,教了半天琦漫也记下了一些,却不是全记,而琦漫教sally说的一些大学单词表上的东西,小sally基本上都记住了。

天才父母的小孩总是叫人生羡的,琦漫和他们仨住久了,也觉得自己变聪明了。

夜晚时分,小sally和琦漫睡在一起,每当sally沉沉入眠之后,琦漫就捧个《gonewiththewind》,很费劲地“消遣”,电子辞典的键盘都让琦漫给磨去一层皮了,还看不完上半册。琦漫原本只看中央四套,但就sally那么天天开着动画片,跟琦漫说话时,还常常要迸出几句英语来,久而久之,琦漫的语言能力多少也有了些提高,一次去书店看传媒书的时候,突然觉得看英文不再那么费劲了,除了一些专业名词,其他的连猜带蒙也能读懂个大概。

时间就是那么被耗掉的,消耗的也都是青春,但少获总比不获好,也算是耗有所值了。

那时,人在他乡朋友贫乏,琦漫便常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有出去也是到某家店里赶任务似的进去了就出来,那也是在她耐不住寂寞的情况下。回家的时候,琦漫就顺便买些色彩斑斓的麦片来诱惑诱惑小sally,sally最爱吃的就是那个,因此,每当sally缠着小姨不让她出门时,琦漫就会拿这招来唬唬sally。

照管小sally一日两日倒能消烦除闷,但时间长久了,琦漫就莫名地落寞起来,小sally越发可爱,琦漫就越是怀念从前,不论是夏寻还是北岸。她曾经想过,等若干年后,有个自己的小孩,那小孩会像小sally一样天真聪明活泼可爱。但这终究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的幻想,幻想破灭了,那年轻的心也便支离破碎了。

偶尔,戴琳会带几个比她年轻的朋友来家里,其中一个叫艾弗森的男人是戴琳的助手,不太清楚他的名字是怎么拼的,只知道听起来大致如此。艾弗森长得浓眉大眼,大眼是要放蓝光的那种,人夜间冷不防要被吓昏过去的。一个女的叫韩冰,也是个华人,在出版社里做编译工作,现在是艾弗森的女朋友。另一个偶尔附随着他们当电灯泡的男子是艾弗森的弟弟,外号“手电”,现在新奥尔良大学里读书,还是戴琳姐姐的学弟。

起初琦漫看到他们来戴琳家的时候,只是出去打个招呼算作应付,也算是礼貌,随后便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看书,直到外边人走为止。这该不算是腼腆,也有着一点点的防备心理,更多的应说是多年养成的习惯。时间久了,琦漫也不那么拘谨,尤其是和韩冰,她们有些时候甚至还会相互说些小秘密什么的。

再后来,琦漫也到韩冰家去,琦漫看到韩冰的书柜里藏着几本她翻译的作品,就一本一本地翻了过去,不禁心中生羡,突然又想写点什么了。

那时起,琦漫开始关注当地的报刊,她的文章又重现刊物了。

那天琦漫在园子里对着表姐的车子发呆,车子的窗户像个哈哈镜映出一个矮胖的琦漫,琦漫身后的景物一样是矮而胖的,那时戴琳在花圃旁边刨土,准备埋下新买回来的种子。

戴琳表姐问:“在国内,有没有合适的男友呀?”

琦漫说:“像我这样的女孩没人要的。”

戴琳打趣地说:“只怕不是没人要,怕是你太挑剔了,人家不敢要才是。”

“哪里,要是能像你和姐夫那样,我就不会像现在这么颓荒了呵。”

戴琳笑笑说:“小孩子家家的,一时的寂寞都忍耐不了,你哪里颓了,哪里荒了,我说你多走动走动就不会那么‘颓荒’了。你来这边这么久,也没认识到合适的么?”

琦漫吓了一跳:“你看那些人长得五大三粗、人猿泰山样的,看都有点不忍看了,要真嫁给他们不是要被他们一个手指头捏死?”

戴琳姐大笑起来:“那是你的个人偏见吧,我认识的很多,他们都斯文着呢,像艾弗森的弟弟,那个叫flash-light的。”

圣诞节那日,韩冰在出版社翻译一篇重要论文,她便让艾弗森带琦漫去玩儿。琦漫要去酒吧,艾弗森便带琦漫去。琦漫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个圣诞,她因北岸而郁闷了很久,就叫舟赫陪她到酒吧里灌了许多酒,后来两人就一起笑,笑得飘飘欲仙,最后因为满身的酒气,琦漫就不敢回舟赫家了。

这天,琦漫也灌了很多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心里郁郁地直想哭,却也哭不出来。往事不按先来后到的顺序就在琦漫脑海里上演。

艾弗森倒挺沉默,却是很有雅兴地品尝,然后优雅地点上雪茄,香甜的气味就弥漫在空气里。他注视着调酒师的一举一动,哪怕调酒师在发呆,他也静静地看着。琦漫的注意力从玻璃窗外转向艾弗森,眼神忽地变得很暧昧,但那种暧昧却是刹那之间的,不等艾弗森感觉出来,琦漫就捂着嘴,吐了一桌一地一身的脏东西。

艾弗森打电话叫韩冰来接琦漫。回家的路上,琦漫躺在车子里,在韩冰暖暖的怀里半睡半醒,那感觉就像是北岸的怀抱。琦漫在模糊中依稀能见到一个男子,似乎是北岸,又似乎是夏寻。

韩冰将琦漫送到自己家中,两人就忙里忙外地收拾剩留在琦漫身上的污秽。这夜,琦漫梦到北岸和夏寻到新奥尔良来找琦漫,那时的琦漫是一个修女,她看着北岸和夏寻在击剑,北岸就快打赢夏寻了,但夏寻却对北岸施了暗计,北岸受了伤,琦漫为了保护北岸便开枪杀了夏寻,北岸却因为琦漫杀了夏寻而离开琦漫,夏寻突然活了过来,他站起来,将手中的剑刺向琦漫的心脏。

梦魇一直持续到夜半两点,艾弗森才发现琦漫发了高烧。琦漫醒来之后,满头是汗。韩冰突然问琦漫:“北岸在哪呀?”

琦漫愣而不语。

“你的梦里总是叨念着这两个字,是你要去的地方吗?在新奥尔良吗?还是休斯敦?”

琦漫突然哭了起来,失声地哭,看上去很痛苦,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韩冰和艾弗森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那夜韩冰也没睡,和艾弗森一直守在琦漫身边,直到琦漫睡着,就像守护一个孩子。

不久,艾弗森和韩冰结婚了。

琦漫参加了婚礼,婚礼上,琦漫保持着微笑,脑袋里却是一片空白。之后,琦漫打电话给思鸣,她说了噩梦,她叫思鸣帮她打听北岸的电话。思鸣说好。但当思鸣帮琦漫打听到电话号码的那个下午,琦漫却看着号码发呆了半天,她终究没有打给北岸。

不久后的日子里,思鸣给琦漫寄去了北岸的小说《塔罗》,琦漫没有去看内容,她只是端详着书的封面:一座歪斜的比萨塔,斜塔的下面站着个幼小的孩子,孩子抬头仰望斜塔。

琦漫开始着手半自传体长篇小说《昼愿》,之所以给小说起这么个名字,因为她看过一部日本电影叫做《咒愿》。在《咒愿》里,那个阴魂不散的小孩子正像《塔罗》封面上的那个孩子一般大小,他渴望见到妈妈,而她也有自己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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