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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江山:冷王废妾》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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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终究,他还是爱她的……当他拼命赶回王府,怀中抱着孩子,她却绝然离开。那时起,他恨她,他恨她的绝情,她怎能说放就放下呢,他却是不能的……而他恨她至极点,自是在洪州遇到她与龙腾一起,他们那样开心……他怎能忍受……他是真的没有想过,她竟是受着那样的威胁……她那样痛苦,是他错怪了她……

而所有的不可挽回,都是自他射出了那一箭。

那一箭,差点要了她的命。

也彻底割断了他们的一切。

他唯有骗自己,他没有爱上她,他终于为佩吟报仇了……可是他骗得了自己么?他骗不了。

他这一生,走不出内心的魔障,当他终于走出了,却是将自己心爱之人推向死亡。

他后悔着,他千辛万苦去寻,终服下了“一夜忘”的解药,想起一切。

原来,她与他从未有过半点瓜葛。

其实这样也好,既然从未开始,也无需在乎何时结束。

她与他,从来都是两条并行路上的人,从未有过交集。这样更好,这样他对她的愧疚就会少一分。否然,他真的无颜面对她。

自从知道她回来后,他不想再入侵她的生活,他私下里积极治眼,只是想偷偷再瞧她一眼……他默默承受着她所做的一切,诚然,她并没有报复自己,甚至还为自己治眼……这令他的心欣喜若狂……他传递消息,他知晓秋若伊假死,他只是默默承受着他本应承受的……让她夺回她应有的东西……

天边,一丝明光照耀,虽是亮了,却依旧阴沉。

风吹过,落叶纷飞如雨,漫天漫地飞旋着,如梦似幻,拂上他的身体,几乎蒙住了他的呼吸。

明亮的醉园中,无论你怎样瞧,再也瞧不见她的身影。

他知道,她已经永远走出了他的生命。

再不会回头。

洪州。

天空飘起今年第一场雪。与其说是下雪,不如说是雨夹雪,并不大,淅淅沥沥地落着,微生寒意。

龙腾从街市中出来,打着一把伞。

下着雨的日子,是这座小城景色最为动人的时候。雨夹雪,则更是美。轻纱薄绫般的雾气,飘飘悠悠升腾起来,绕着一座座黑瓦白墙的宅子,像是一条条白绸。风儿搅着雨丝雪片,和淡雾弥合在一起,如雾似烟,虚幻缥缈。

路两侧,还是从前的石榴树,密密稠稠的枝叶遮尽天侧无尽的阴沉。他随手折下一枝,只漫无目的地轻摇着。

“这位公子。”

有人将他唤住,他转身,见是路边一名老者正在卖兰花。

花开的很美,他停住去看。

叶长长尖尖如锋利的宝剑,花朵是浓绿素白的颜色,像是玉色温润,静静吐露着清雅芳香。

“这是什么花?”他轻轻问。

“公子,这种兰花名叫春剑叶蝶,是最好的品种,极难伺候又很少开花。就是贵了些,公子要不要买?”

“你瞧这天,突然就下起了雪,家中老伴还在等着……”

龙腾自怀中取出银子,放入老者掌心中,将兰花捧在掌心中。

“公子,多谢你。”老者穿起蓑衣,赶着回家。

他继续走着,路绕来绕去,他早该到了,只是又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圈。许久,他望见远处稀稀疏疏两三户人家,青龙的一柱烟直升到半空里去。

又是晚上了,到了合家吃饭的时候。

可他,却只有孤零零一人。

突然,他想起了她,美如月光,静如芝兰,不就正是掌中这罕见的春剑叶蝶么?今日,雨中夹着雪,她的雪貂之毒,是不是又要发作了?她该有多么痛,可惜,他再不能陪伴了。

茫茫然走着……

终究,他走回他们曾经一起住过的铺子。打开门,他的步子不知不觉慢了下来,他像是走在梦中一样恍惚听着檐下的落雨声,神情木然。

回身关门的时候,他似听到身后有动静。

猛地转身,光线虽暗,他还是瞧清楚了。他猛然就怔在了那里,一身淡紫的缎衣,是他平素喜爱的花纹,那身形袅袅婷婷,再熟悉不过,是她。

霜兰儿慢慢抬起头来望着他,只道:“你回来了。”

这样的问话,再平常不过,就好像寻常妻子问候丈夫。

他上前几步,几乎想伸开双臂,将她温软的身子搂入怀中。可却生生停在了那,眼中盈盈有光芒闪动,唇角微微哆嗦,那一句话怎也说不出来,只觉恍若梦境般不真实。当日他纵火烧了天凌殿,只想从此默默消失,只想独自一人在这里度完余生。

可……

忽然,他转身要走。

她飞奔向他,自身后搂住他,声音颤抖着,“别走,我都知道了。庭澜都告诉我了。”

她的脸,贴着他的背心,“少筠,我想你会来这里。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缓缓将她松开,转身,按住她的肩,眷恋的目光尽数落在她身上。

“少筠,我来了,咱们还像原来那样。”

她说话的时候微微转脸,有几滴小小的的水珠落在他手背上,迅速地干去,手上皮肤发着紧一分一分地绷起来。他的心,亦是随着绷起来。他瞒了那样久,她终于还是知道了。

还像从前那样,住在窄小的阁楼,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开店做着生意……他兜售,她结账……

他眼眶微微湿润,怎可能回到从前,他服下了三年后死亡的毒药,算时间今晚已是最后一夜,明日天一亮他就会毒发身亡……他本是从街上买回了红烛,只想这样点着一对鸳鸯红烛,静静坐到天亮……他只想一个人,想着她,念着她,默默离开人世……

霜兰儿见他呆愣,自他手中接过兰花,摆在平素做生意的柜台上,又将他手中的袋子解开,露出里边的红烛来。

天那样暗,渐渐瞧不清。

她点起红烛,黄色的火焰跳动,晕晕一团,朦朦胧胧地照着,店铺之中,家具都是从前的摆设,雕花的阴影凹凸不平,灯下看去更有一种古静之意。

她环顾四周,屋中墙上满满都是她的画像。一颦一笑,有坐有立,有恼有笑,每一种神情都栩栩跃然纸上,如此传神,如此用心。他竟是将她所有细小的情绪,都落笔停留在了之上。其中有一张,是她学骑马的时候,跌下去狼狈的样子;还有她一箭射下海东青的英姿;还有大婚她身着凤服;还有许多许多……

她动容,几乎要落下泪来,却强自忍住,。上前替他脱去外衣,她娇斥道:“家里我都收拾过了,你瞧你,也不好好整理,弄得这么乱。感情都等着我做呢,我可不依,告诉你,做我的丈夫可是要干活的。我可不想养你这个闲人。”

瞥一眼开得正盛的春剑叶蝶,她又嘟起嘴,念叨着,“做什么买这么贵的花,浪费银子。”

他一直那样,木然站着。给他脱外衣的时候,她的手碰触到他受伤的脸颊,轻轻拂过那道淡淡的疤痕,她只低笑,“毁了也好,省的你这样貌美,有那么多年轻姑娘肖想我的夫君,多累人。”

给他挂好衣裳,转头瞥见门没有完全关好,她上前去关。

外边,雪越来越大,暗沉沉的街道并无半分人家灯火,满天白色的雪,像是碎碎的星子,又像是一把银钉子随意洒落,直要洒进屋中来。

远远听到有脚步声,烛火一闪,很快从他们门前经过,也许是赶着回家的人。随着那脚步声远去,她关上门,将满天雪花都关在了门外。

屋中那样静,唯有一种地老天荒的错觉,仿佛整个世界只余他们这间屋子,只余她与他。

她只望着他笑,“干嘛一直看着我?又不是不认识。”

他薄唇动了动。

她只觉好笑,勾住他的脖子,她的脸依偎在他胸前,他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动着,温柔得如同世上最好听的声音。她的声音低低的,如同梦呓:“少筠,我爱你。”

“佩吟……佩吟……”

声音空落落响在了昏暗的书房中。

他那样投入,神情完全被悲恸覆盖。连她近在身边都不曾察觉,只一味沉痛着。

突然,她捂住冰冷发白的嘴唇,飞快冲了出去。

他浑然不觉。

“佩吟……佩吟……我……爱上了她……可你的仇未报,该怎么办?怎么办?你会不会怨我……佩吟……你会不会怨我……”

龙腾缓缓睁眼,他捂着额头坐起身来。

破旧不堪的屋中,最后一缕月光照了进来,在他身周勾勒着朦胧的画面。随着他的坐起,他身上所盖的锦被轻轻滑落……

“霜霜?”转眸,他看到霜兰儿像小虾子般缩在被子中,他当即愣住,惊道。

床上情景惨不忍睹,薄被之下霜兰儿鬓发散乱,身子未着寸缕,而他自己亦是,天,刚才他怎会没有注意到!难怪有些冷。

看样子,他们两人原本躺在一处,那暧昧的姿态,如同刚刚一场欢好。

龙腾眼神骤然一凛,立即意识到自己被人陷害了。

该怎么办?

思考只需要一瞬,他飞快地作了决定,立即穿好自己的衣裳,又替她套上一件内衫,将她其他衣物均扯裂丢弃在地上,看着比起先前更凌乱。

此刻月光益发模糊,他的手竟有点不听使唤,眼睛也渐渐管不住。从前书中用“冰肌玉骨”来形容女子白皙皎洁的肌肤,如今看来真是再恰当不过了。突然她动了动,翻过身去依旧熟睡着。

他的目光扫过她身下凌乱的床单,愣住,桃花眸微微一跳。

触目惊心的红色,那是——落红!

绮丽香艳的记忆,排山倒海涌入脑海中。原来不是如同欢好过,而是他真的在她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占有了她。可是,他明明打听到,她性子刚烈,曾自毁处子之身,眼下看来,当时她并没有成功。

该怎么办?她似乎是喜欢龙霄霆的,而且当时她失去了意识,那他岂不是……他不想令她困扰。

可就在此时,破屋门外脚步声如雷般逼近。

他倒吸一口冷气,时间来不及了,他飞快将床单扯成碎片,又匆匆将染血的白布塞在怀中,旋即双臂按住尚是昏迷的霜兰儿,欺身而上。

他们想要陷害的人是他,何必将无辜的人拖下水。既然今日注定要被人发现,不如假装成他意欲强上她……只要她没事,他怎样都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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