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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呀!少女偶像林沁》第6章 小沁遇到外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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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阳坡的发迹,要从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开始说起。那时候日军在绥平的向阳坡镇发现了煤矿和铁矿,一大批战俘和周边的平民百姓,便被日军奴役到这里从事采掘工作。解放后,随着矿业的进一步发展,绥平市被撤销,原来办事机构,全部被迁移到了向阳坡,向阳坡镇自此成为了一个区域中心。再后来改革开放,国民经济迅速发展,向阳坡一度成为国内最为知名的几座城市之一,可这也让整个向阳坡在不知不觉间,被矿难的阴云和重工业的血晕深深笼罩。

这些年,随着资源的枯竭,向阳坡一直在做转型和城市改造,以此让它和它阳光名字更般配,或者说是为了让向阳坡的gdp在全球金融危机之后找到个强劲的增长理由。但当初的规划毕竟太超前,以至于经济危机过去近十年,这里仍在执行那份尚未完成的规划。

所以马雯每次回到向阳坡,都会遇到各式各样的窘境。上一次是司机绕路又堵车,半小时的路走了一个半小时,这一次堵车倒是好了一些,可临到目的地却遇上了修路——高高的黄土堆,像山一样,横亘在原来的道路上。

黑胖司机把他们放在路边,好心地告诉他们前边路不好走。马雯应和了句“谢谢”,然后把车里的行李放在路边,让小沁看着,自己去前面探查适合拖行李箱的路线,她边走还边骂,“修你妈的路,烦死了,怎么不给马路装个拉锁啊!”

小沁站在路边的一颗低矮的槐树下,想把来到向阳坡这件事编辑成说说和朋友圈,但犹豫良久,又觉得“去向阳坡”,并不如“去巴厘岛”来得绚烂夺目、光彩照人。于是她默默地给那个发巴厘岛的同学点了一个赞,然后静静的刷起了微博。

小槐树零落的枝丫根本挡不住从天而降的烈焰,小沁既躲不过的太阳的直射,又逃不过地面的反光,她站在这树下,简直腹背受敌。

两个从附近网吧出来的男青年,带着黑眼圈,踉跄着从远处走来,晃晃悠悠,鹰瞵鹗视,也不知道是想做什么。但不管想做什么,很多时候,一个人不敢做的事,如果有两个人一起,那就敢了,好事如此,坏事亦如此。

其中一个叼着烟的,看小沁独自一人面带惶恐,远远地就朝小沁搭讪:“妞儿,真俊啊!外地人吧?”

另一个鼻子灵,可能是嗅到了小沁从车里出来后,沾染上的栀子花香,说:“呵,身上啥味儿啊,还挺香的,带你一起玩,去吗?”

小沁不能理解这样搭讪背后的含义,天生的恐惧让她向后挪了几步,这反倒让那两个男人更加得意——当然,如果换做强硬地表态,这两个人也会一样得意。小沁心里正在从五开始倒数,她计划着,当自己数到一的时候就大喊救命,这倒数的认真程度甚至让她忘记了扣一扣右手食指第二指节的毛细血管。

叼着烟的问小沁:“身上有钱吗?”

鼻子灵地又补充说:“我们不是坏人,给我们点钱,我们就让你走。”

小沁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两个人脸上就闪过一丝邪魅的笑,那笑容的诡异难以用语言描述,只有亲眼见过的人才能体会。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怒斥,“干啥呢!”声音也不响亮,只是听起来异乎寻常的正派。

是一个老太太,她带着副硕大的太阳镜,穿着一身碎花的深褐色连衣裙,如同从上个世纪的纺织工厂里穿越回来一般:“你们两个小年轻,不嫌自己给向阳坡丢脸啊!大白天的,是不是以为没人管啊!”

两个男青年往地上吐了口痰,不懈的看了眼老太婆,使了一个狠眼色,转身离开了。

老太太走到小沁身边,一把拍在小沁后背上,问:“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啊?你这么站在这里啊?中暑怎么办?大夏天的太阳最毒啦!”

“我等我妈妈。”小沁还没有从刚才的恐惧中回过神,又被眼前这个老太太的大嗓门吓了一跳,但老太太总比刚才那两个看起来不务正业的小青年要靠谱点。

“那,你妈呢?”老太太的语气咄咄逼人。

“我妈妈到前边找路去了。”小沁指着妈妈离开的方向。

老太太朝着小沁指的方向看过去,马雯正撑着遮阳伞,拎着瓶水,尘土飞扬地朝着小沁走来。

“秀雯!”老太太喊着马雯的小名,转过脸看了眼小沁,暗暗念到,“小沁,你是小沁啊,都这么大啦!”

小沁不敢说话,她看着正从远处走来的妈妈,一脸不知所以然表情。小沁以前见过外婆,也见过外婆的照片,但毕竟没有生活在一起,她怎么可能分辨地出,眼前这个大嗓门的老太太,就是自己的亲外婆。

“秀雯,你怎么这么不负责任啊,你把孩子扔在这里,让人欺负了都不知道啊!”

马雯不耐烦地说:“怎么可能,她又不是小孩子!”

“这世道,坏人可多啦,你就不能长点心,啊?你以为这是南京、上海啊,啊?”老太太说罢,从马雯手里一把夺过了水,递到小沁手里,“让孩子喝点,你喝什么喝!”

小沁从外婆手里接过的水,喝都没喝,就觉得莫名地甜。

“妈,你真是有病,自己外孙女,自己不认识……”马雯甩了甩手,表示不想和外婆多计较,然后从包里又取出一瓶水,摇摆着腰杆,娇媚地拧开,猛地一滴水流下去,她还“啊”地叫了一声,大惊小怪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个马上就要四十岁的女人。

外婆打量着马雯,“啧啧”地摇着头,嘟囔着说:“你一直给我看的是照片,又不是真人,我怎么会认识真人?现在这些照相的手机,你又不是不知道,最不可信了,”外婆又转过脸,开心地对小沁说,“小沁,走,上姥姥家去。”说罢,她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抓着小沁的手,大步流星超前走,根本不顾脚下那些像石灰一样的细土和扬尘。

外婆家住在一片十多年前建成的居民区里,外婆一家人搬进去的时候,马雯才刚大学毕业,本来计划着留给马雯做婚房,谁知马雯再没有住回来。小区外边,沿街的地方是一排排的门面店铺,有空调维修点、洗车店、理发店、小超市、小饭馆和水果店。就是这么一片祥和的居民区,当初建设的时候还只是连庄稼都张不出来的荒地。稍稍没脚的荒草里,立着一个又一个坟冢,有新也有旧,但都历经了岁月沧桑,碑不现字,冢不现树,据说挖地基的时候,还掘出了明代留下的大户人家墓,石门石匾石拱屋,官服瓷碗金凤钗,考古队整整拉走了六卡车。小沁当然不知道这些,不然地话,她八成不敢进姥姥家了。

外婆家在四楼,采光非常好的地方,一进家,整个房间都亮堂堂地,三房两厅的户型在向阳坡当地也算是特别阔气了。小沁进到客厅的玄关,鞋上、牛仔裤上都是灰。外婆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个鸡毛掸子,瞅准了尘土多的地方,使劲往小沁身上抽。小沁原地站着,跟随外婆的指令,抬胳膊,抬腿,像个木人桩似的,任外婆“发挥功力”。

马雯也是一身尘土,她强忍着看外婆挥了三两下后,一把夺过鸡毛掸子,像是斥责小沁一样,斥责自己的母亲:“妈,你哪来的这没用玩意!以前也没见你用过,你是不是有病啊,全吸肺里了!”

外婆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把鸡毛掸子丢在鞋架上,笑笑说:“嘿嘿,这有什么啊,不掸就不掸。”

躺在沙发里看电视的外公,感慨说:“你把家里掸得全是灰,最后还不得自己擦,笨呐!”

外婆自己也觉得自己笨,她自言自语了一句,“嗷,康么”。然后就一言不发看着的小沁,竟然憨笑起来——那是一种油然而生的笑容,源自对面前这个外孙女莫名的喜爱。

小沁听不懂“嗷,康么”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可笑了,她是因为看到了外公如向日葵般绽放的发型,才不不由自主地配合着外婆笑了起来。

马雯拍了拍小沁肩膀,指着一间次卧说:“小沁,进去,赶紧换衣服,我带你吃向阳坡特产去。”

小沁一接收妈妈的命令,就立刻切换回呆滞、机械的状态。她拖着行李乖乖地进去,只听得外婆在背后絮絮叨叨:“我说嘛,不把土掸干净,回头我还得洗床单,哎!”

那房间里没什么装饰,并不像她想象中要挂满年轻时候纪念品的样子,只有一台老一点的液晶电视,一张看起来异常大的床,一个九十年代的梳妆台,以及一盏破旧的床头灯。小沁精神洁癖又神经大条,居然不好意思在床上换衣,她门也不关就坐在一把木椅上脱下了裤子,也不犹豫也不挑,随手拿起一条刚刚过膝盖的连衣裙,跳了进去。

小沁提着裙子,对着梳妆台上的半身镜,照来照去。她一看到镜子,就会做一组奇特的动作,先是露出小白牙,默念“nekoneko”,然后旋转一圈,让裙摆飞起,两手轻轻握拳,放在胸前,一脸很在意、很用心的样子,最后自然又优雅地把头发捋到耳后,拍拍刘海,站直立正,噘着嘴发出“咻咻咻”的声音。整组动作,小沁会先在心中用一秒预演,而后又用十秒实现,因为是在陌生环境,所以不太敢施展,动作只做了三分,眼神却做足了十分。

彼时,客厅里的外婆正在劝马雯留在向阳坡:“秀雯,你晚上不去见那个李总啦?人康秃头好不容易给介绍的,说是能做好的话,是个长期的活,钱也不比你在上海少,我意思这个活你要是能揽下来,就别回上海了。”

马雯怎么可能留下,她在上海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对于外婆的放出来的这种耳边风,她或者不吱声,或者一吱声就是一句辣耳朵的重话:“老女人,你不要多管闲事!”

躺在客厅沙发里的外公,有幸目睹了小沁照镜子和外婆马雯母女对话的过程。他老人家的嘴角掠过一丝丝诧异的微笑,本想坐起身,避开镜子里小沁的恣意和马雯眼神里的杀气,但却不留神碰翻了茶几上的咖啡壶,隔夜的咖啡渣滓洒得满地都是。这下好了,两个老年人会把这件小事挂在嘴边说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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