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玩你大爷。”

借着和莉莉安亲密接触的当口，安杰咬着牙用别人听不见的声音在她耳边一字一顿，“给爷爬！”

“你说什么？！”

莉莉安尖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安杰如此口吐芬芳让她火冒三丈，扣在他喉咙上的手指也紧了紧，面皮上几乎绷不住假笑：

“你看看四周，安杰罗。”莉莉安被怒火烧光了耐心，不再和安杰惺惺作态的假装萝莉，“好好看看这里吧，我静止了这里的时间，虽然只有十分钟，但足够我完成所有想要完成的事情了。”

“比如杀了我？”安杰瞥了一眼被定成一座双目圆瞪，嘴巴大到可以塞进鸡蛋的罗伊一眼，不惧反笑，“那感情好啊，我正好也想和你深刻交流交流。”

莉莉安的眼中怒光迸现，五指指甲拉长如刃就要切断安杰的喉咙。她无法理解安杰今天的底气是哪里来的，明明处在被动居然还嚣张至此。这种猎物在笼子里嘲讽猎人的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了。

所以她决定给不听话的猎物点颜色看看，让他永远闭嘴。她要把他的骨头挂在身上，血肉融进胃里，让他的灵魂一辈子受她的禁锢支配……永远！永远！永远！

“v！”

莉莉安刚刚气急败坏的动手，安杰就察觉出了她的意图。他眼疾手快的把刚刚就从口袋里摸出来的十字架按在了莉莉安的胳膊上，成功让她惨嚎一嗓子利爪偏离了原来的路线。安杰借着莉莉安被压制的机会一个转身抬手把她从自己身上扯下来按到了墙上，以一种低沉而有韵律的声音念诵道：

“innomineiustitia，utvisualizesunt，invisibiliadiscutiendamala!

”①

日记本忽然间炽光大盛，好像受到了什么感召一般。安杰松开手，因为日记本的铜皮在发烫。它脱离安杰的手之后，自行上浮翻开封面，它每一页的纸张都浸透了白亮的光，熠熠生辉。范海辛日记此时除了纸页还是原本那古旧的铜壳和磨损的雕饰，却使人无端心生崇敬。

莉莉安惊慌失措，估摸着是乡下来的没见过这么大阵仗，更别提她在白光下，连半分都移动不了。

“videoaddeum，ettulitjustitiam.

。”②

安杰平静的接了自己的话，白光衬得他仿若生出了圣洁的光翼，真的成了代行神旨的天使。日记本书页上的光在安杰念出这一句时亮度瞬间节节升高，明亮若中天的日光，但在安杰眼中那光却不觉得眩目，反而生出了些回归了本源的亲切沉浸之感，就连莉莉安撕心裂肺的尖声诅咒都听不真切。

烈光包裹并将他们一口吞下，安杰静静等待着，直到光芒达到顶峰陡然趋于微弱。他打量了一番周围，知道自己成功了。

他们仿佛站在世界的起始或尽头，头顶是星辰，足下是虚无。有十二个神情肃穆的圣像悬在他们四周，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团圣光，正好照亮了一块圆形区域。十二尊圣像凝视着区域内部，他们是唯一之主的十二门徒，是正义的化身。

圈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个乌黑的人形跪在正中央捧着个沙漏。乳白的流沙静静等待着碰撞滑落，和这个赎罪者，犹大，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日记本回复了平常的模样，很不起眼的浮在安杰身旁。

莉莉安已经不在安杰手里了，她被那股来自日记本的力量强制甩到了与安杰相对的另外一侧。她看着圣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没头了的苍蝇一样乱转，疯了似的叫喊和寻找出口：

“这是什么地方！安杰罗，这是哪里？！”

“范海辛日记象征‘正义’。”安杰不急不慢的抬头望着满天繁星，“这里是它带来的领域，是个绝对公正的地方。你不是一直都想要我的命吗？给你个机会，在这里动手吧。”

他不需要也从未想过等着莉莉安的回答。随着安杰最后一个词的尾音砸落在地，灼眼的光线自圣像手中的光团伸出，连接到相对的光团上，形成了一张笼罩全场的光网。两人皆被笼罩在光网之中，比起安杰稳如泰山的模样，莉莉安的脸色灰白交加。

说安杰是她的对手她绝对会嗤之以鼻。但她突然从主场成了客场，这也太不得劲了。

何况那些个圣像，让她很有压迫感，就好像米迦勒的圣剑抵在路西法的脖子上。

细沙落在玻璃上的声音簌簌响起。两人之间无形的结界消失了。莉莉安死死盯住安杰，诡异的冷静了下来。

“只要杀了你，就可以了吧。”

“是啊。”安杰耸耸肩，“可惜你的对手不是我——这里与其说是决斗场不如说是打擂场……”

安杰顶着莉莉安疑惑的眼神打了个响指，他身后的日记本又一次爆发出了闪光。

有道身影从日记本里落到地上，宽沿帽子和皮质长大衣配着马甲和衬衫。横看竖看都是史诗或传说里那英雄的样子。他落地后握住日记本对安杰颔首致意，不用安杰说什么就站到了安杰面前，替他挡住了莉莉安。

这的确是位传说里的英雄，大名鼎鼎的猎魔人，范·海辛。

安杰在六个小时之前刚和他认识。

——六小时前。

“我说兄弟，你这除了查资料就没别的用了？有的时候还查不到，作为范海辛大神的日记本，你不觉得丢人吗？”

安杰和艾德告别了奥利维亚回到家里，随便准备了点晚饭吃了安杰就上楼回房间去了。艾德在客厅看《神之子》，天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

一九五几年实在是太无聊了，约翰家除了书又没有什么消遣的东西。安杰在房间里待着也是待着，干脆有一搭没一搭的和v扯起了皮。

“谁说的？”日记本很不服气，“谁说我只会查资料的？”

“不然呢？”安杰摊手摊脚的仰躺在床上，日记本丢在手边，“连莉莉安来杀我你都不管用。”

“废物。”

“说谁呢？！”日记本不经逗，小小的自尊又受到了伤害。它翻开纸页拍打着安杰的胳膊，“快点，抹一滴血在我的眼睛上！”

“干什么？你修炼啊。”安杰警惕的抬起上身看看它，“我才不傻。”

“又在说什么奇奇怪怪让人听不懂的话！”

日记本拍打他得速度更快了，要是它长了脸估计是急得通红，一副恨不得用书角戳死他的架势，“快点！磨磨蹭蹭想什么样子。”

安杰很迷惑，但见日记本不像开玩笑便也收起了笑容，他皱着眉头把手指用桌子上的裁纸刀划开一个小口，很敷衍的把伤口按在了日记本背面的眼睛上——

“卧槽？”

安杰什么都没来得及反应，就感到一阵电流从指尖传到大脑，他眼前一黑，倒在了床上。

然后他就看见了范海辛。

准确的说，是范海辛的一片神魂。

“这里是哪里？”安杰询问看起来温和可靠的猎魔人，“您不是——”

“神为了不让七大罪作恶，所以创造了七美德。”范海辛微笑着，深邃的蓝眼睛直视安杰，“神把七件圣物选择成为镇压邪魔的七美德圣器，而你已经有了一件，那就是我的日记本。其他六件也注定是你的……你大概就是那个被神选中的天选之子吧。”

“圣器？有什么用呢？”

“比如我的日记本，它作为七圣器之首的‘正义’，可以收纳其他六个圣器。而且，它可以制造出独立的空间，我的精神会帮助你斩灭进入这里的邪灵。”

“口诀写在封面上。”

安杰觉得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这就好比新手村礼包，一开始你以为你和其他人领取了一样的东西，结果却发现这只是被封印了的屠龙宝刀……

范海辛的意识，无敌了吧。

“我的意识不能离开这里。”范海辛把帽檐压低，“而且我的日记有七重封印，你解开的越多我就越强。所以……收集其他圣器也是必要的。”

“因为神谕说，撒旦两年带着七大罪重回人间，而只有天生鬼眼的天选之人，才能将它们驱逐回地狱。”

啊……这说的看来是他没错了。

安杰任命的叹了口气，虽然听上去比起日记本会说话荒谬的不止一个等级……但他还是信了。

偶尔当一次天定之人，也不错。

“我的日记，贞德的战旗，约翰的施洗杯，大卫的投石带，凯撒的宝剑，伊丽莎白的王冠和摩西的手杖。”范海辛继续说道，“就是这七件。”

他真的是加百列的转世吗……

安杰觉得范海辛简直是全知全能，莫非真是电影里说的那样，他是大天使加百列的转世……

安杰终究没有问出口。

一阵光芒闪过，他又回到了床上，看一眼时间，才过去了一分钟。

“怎么样？看见我老大了吧。”日记本见他醒了，赶紧凑上去邀功，“你既然可以打开我，就说明你也可以契约我……”

安杰看了看它，忽然飞起一脚把日记本踹下了床：

“知情不报，地上睡吧！”

①以正义之名，以可视之物，驱散不可视之邪恶！

②我看见神旨，我代行正义。

【拉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