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中学，始创于1901年，前身为“龙门书院”，是申城中等教育的源头学校之一，也是现如今市里数一数二的高级中学。

龙中三个年级加上复读，学生总数超过一万人，来自于全国各地、五湖四海，至于陪读的家长也不在少数。

这人一多，自然就有了商机，随着什么学区房、购物中心陆续建立起来，久而久之，便逐渐形成了一个以龙中为核心的完整商业体系。

而秦晓就是这个体系中的最底层人员。

下午五点多钟，秦晓和往常一样，骑着三蹦子把摆摊用的东西拖到申中大门前的街道上。

这里虽然并没有严格的划分，但根据多年来约定俗成的规矩，摊位基本上都是固定的，越靠近大门的，就是越早来做生意的。

秦晓是三年前过来的，不算早也不算晚，摊位差不多处于街道的中心，在他左手边是卖炒饭的，右手边则是卖抄手的。

刚把东西从车上搬下来，秦晓就听见卖馄饨的男人好奇地问道：“小秦昨天怎么没出摊？”

男人叫李赫，四十来岁，和秦晓一样，也是来申城打拼的外来者，不过他的馄饨摊，生意可比秦晓的烧烤摊要好得多。

秦晓摸了摸脑袋，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昨天睡过头了。”

李赫笑着说道：“本来还以为你出啥事了，既然是这样我就放心了。”

李赫的关心，让秦晓心里感到暖洋洋的，笑着回道：“没事，多谢李哥关心。”

两人又随意扯了几句，然后非常默契地终止了对话，将注意力投入到自己手头的事情当中，因为马上就要面对一大批客人。

当秦晓将浸泡好的面筋放到烧烤炉上的时候，学校里的下课铃声也正好响起，与此同时，大广播里传出了熟悉的《秋日私语》，不过往日温馨烂漫的钢琴曲今天在秦晓听来却如同催命曲一般。

原本鸦雀无声的校园瞬间如同炸开了锅似的沸腾起来，隔着老远就能够看到蓝白色的人潮从教学楼中冲出，连大地似乎都在颤抖。

秦晓的耳畔仿佛听见一个熟悉的女声：“敌军还有三十秒到达战场，碾碎他们！”

心里一颤，秦晓继而苦着个脸，无比纠结地向系统问道：“7哥，真的要唱吗？”

系统冰冷地答道：“唱。”

系统话音刚落，只见第一批学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打开的校门中冲了出来，这些都是老师没有拖堂的“有车一族”，在天时地利上占尽了优势。

作为重点高中，龙中从高一开始就实行晚自习制度，每天下午六点放学，七点钟正式上自习，中间有一个小时的用餐加休息时间。

虽然龙中的学生以走读生居多，但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依旧有不少学生的晚饭是在校外的摊位上或者小饭馆里解决的。

在脑海中飞速地进行了几番博弈过后，秦晓咬了咬牙，下定决心道：“不就是张脸吗，哥今天豁出去了！”

“香香……的口味，

你吃过……没？

辣辣……的感觉，

你尝……过没？

网爆红人的歌声，

你听过没？

真正的烤面筋，

可带劲啦！

让你吃到真正的实惠，

不一样的滋味。

烤面筋，烤面筋，

我的烤面筋，

让你吃得每天都开心！

烤面筋，烤面筋，

我的烤面筋，

让你吃得每个清晨黄昏都精神……”

虽然歌词和曲子都已经深深地印在脑海里，但由于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唱歌，开头几句，秦晓唱得还有些磕磕绊绊，声音也很小，比蚊子在耳边嗡嗡的声音强不了多少。

可唱到后面，秦晓就感觉自己渐入佳境，不仅唱得越来越流畅，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响亮，脸上甚至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丝笑意。

突然间听到秦晓的歌声，李牧微微一愣，随后有些关心地问道：“小秦，你确定真没事？”

秦晓起初的声音很小，李牧也没太注意，只当他是在自言自语，可随着他声音越来越大，李牧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秦晓苦笑着解释道：“李哥，你放心吧，我真没事，这个是吆喝，用来吸引客人的。”

“那就好，那就好。”李牧话虽这么说，但眼神中还是透露着几分怀疑。

“烤面筋，烤面筋，

我的烤面筋，

让你吃得每天都开心……”

应付完李牧，秦晓那魔性的歌声再次响起，烤面筋也逐渐散发出迷人的香味，慢慢地，开始有学生被吸引过来。

一个穿着校服，扎着双马尾的女生站在摊前，指着烧烤炉问道：“这烤的是面筋吗？”

秦晓一边翻转着面筋，一边点头答道：“是的。”

马尾女生歪着脑袋问道：“好吃吗？”

面对这么直白的问题，秦晓决定用事实来回答，随即拿起手边的扇子对着烧烤炉一顿狂扇，空气中霎时掀起一阵令人垂涎欲滴的香风。

马尾女生不自觉跟着耸了耸鼻子，眼睛发亮地问道：“怎么卖？”

秦晓伸出手指头道：“三块钱一串，五块钱两串。”

倒不是秦晓故意卖那么贵，只是申城的物价就这样，而且他制作的面筋很大，算上泡酱和刷酱，成本本来就不低。

再加上秦晓的面筋都是用面筋粉手工洗出来的，很费时间和人力，卖的是贵了点，但他相信这个味道绝对是物超所值。

马尾女生压低声音，试探性地问道：“那可不可以……给我来两份五块的？”

还有这种骚操作？

秦晓发现在精打细算这件事上，女人果然是有天赋的，看着马尾女生有些忐忑不安的模样，他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缓缓地吐出两个字：

“不行。”

或许是因为秦晓露出的笑容和说出的话反差太大，马尾女生有些始料未及，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十块钱，有些失落地道：“那来三串吧。

“好的，请稍等。”

秦晓应了一声接过钱，手脚麻利地用餐巾纸把烤面筋底部的竹签包好，递到马尾女生面前。

马尾女生第一时间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急忙摇头摆手道：“不对不对，我要的是三串，这里有四串。”

秦晓把烤面筋继续往马尾女生手里推，笑着说道：“新品上市，买三串送一串。”

马尾女生的反射弧可能有点长，秦晓说完好久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手忙脚乱地接过烤面筋，嘴角露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眯着眼睛说道：“谢谢大叔，你真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