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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界第一逃犯》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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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裂又接到新任务。

主题任务黄泉灯海,提示——在灯笼里写下的谶言是什么话。

这次她是泓城中卖豆花的普通贫女,有一个弟弟,但是实际身份是泓城中潜伏的死士。

额外任务——刺杀皇帝的私生子。

同时酆都提醒她,这次的身份是鸦行者。

“这次的鸦行者是我?”

不仅如此,这次很特殊,还有第二个鸦行者,此人是彭账,请尽快与他汇合。

姜裂想起来了,就是上次出骚主意结果活活把自己骚死的那家伙。

姜裂环顾了一下自己身处的小屋子,这是繁华的泓城中十分隐蔽的一条小巷,经过无数曲折转角才能抵达她的家。

她每天要肩挑两桶豆花去集市上卖,青色的朴素衣裳干干净净,每晚她都会清洗干净衣裳上的豆花渍。

还是个挺勤快的姑娘,姜裂有些犯愁。

一个粗壮矮小的少年踏进屋子,他勾着头,走得有些瑟缩,这是姜裂的阿弟小蜈蚣,一副憨模样,一颗黑痣压在他的鼻头,仿佛将他的聪慧压得黯淡无光。

“阿姐,该出摊了。”少年拿着一根杨柳枝,忽然想到什么,又笨拙地藏到身后。

脸颊和衣领上的泥污都显示他刚刚经过了一场疯玩,他紧张阿姐的责骂,没想到今天破天荒地阿姐并没有太多过问。

他嘿嘿一笑,姜裂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就去挑豆花。

他也抱起一桶,稳稳实实跟在阿姐后面。

那根杨柳枝早不知被扔到了何处,只是姜裂没发现上面沾着血迹。

她挑得肩酸背痛,一面抑制住流泪的心情,一面心里不住地骂娘,这非得累死她啊!

她不知道有人已经等待她的豆花许久。

此时此刻泓城的大街上,扈从开道,众人簇拥着一顶软轿,百姓识得轿辇上的三头摄青标志,知道是红眉墨瞳大人,避之不及,慌忙在一旁俯首,不敢再走动。

软轿上的男人左手撑起头,一身正红色外衣,深红色对扣内衬,虽然是个青年,却一手把握圣灯宫实权。

熙熙山圣灯宫,红眉墨瞳大人,这几个字联系起来,众人噤若寒蝉。

圣灯宫目前的年轻人里最出色的人物,沉稳聪敏缜密,拥有出身造化的驭鬼之术,驯化万物的青年,唯一的缺点就是过于强的掌控欲。

有外乡客对他的相貌感到好奇,却被本地的百姓死死按下头。

偷看红眉墨瞳的容貌,在泓城是大忌。

据说九岁之前红眉墨瞳一直被圣灯宫深藏,像这样本家从幼时就培养的孩子,一般在特定的年龄前都是密不传扬的,以防其他家什么坏心的下黑手,影响这孩子的大道与命途。

这些孩子们是世家的后手,是明珠玉斗般捧在手心里的人物,在各大世家制衡多年已成定局的情况下,世人将评判实力的准则慢慢放在新一代身上。

满九岁的那一天,红眉墨瞳牵着他的生辰礼物,一个金官白尸,九岁的少年穿着翙灵锦织就的大红夹袄,头上戴着小福帽,脸蛋肉嘟嘟又粉扑扑,睫毛长长,很是乖巧,金锣白尸更乖巧,脖子上挂着一根红色丝绸系好的蝴蝶结,另一头牵在少年手里,这是他第一次公开在世人面前。

正因如此,大家才看到圣灯宫还藏着这样厉害的孩子。

可是那天红眉墨瞳第一次出府就吓晕了一个孩子,那孩子是给圣灯宫本家送柴的,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深吸一口气,一声娘耶都没叫出来,然后直挺挺晕倒了。

众人以为那送柴的孩子死定了,红眉墨瞳也无比愤怒,对着晕倒的人想一掌拍过去,却被徐伯拦住,后来那送柴的孩子不仅被人安全送回家,徐伯还给了人三吊钱安抚情绪。

这孩子就是小蜈蚣,是姜裂的弟弟。

任何通灵之人,都不能无缘无故肆意践踏平民的性命,这是铁一般的底线,是天子定下的规定。

小世家倒是频频爆出这种事情,但是越大的世家越看重荣誉与脸面,所以徐伯送砍柴孩子回家后,舆论民情都赞叹了圣灯宫一阵。

“我那一掌,不会杀了他,”少年别扭地转过头,“我又不是杀人狂。”

徐伯说:“不是说杀不杀的事情,而是贺大人不该再光天化日之下出手,若到了暗处,谁会管那少年的生死。”

从此红眉墨瞳再也不见人,自那之后,红眉墨瞳的名号倒是传开了,因为他有一张堪比恶鬼的脸。

其实少年五官的位置并无异常,只是他的眉毛微微泛红,那颗眼珠近看是全黑的,仿佛一个黑曜石般纯黑有光泽,然而可怖的是,他开心的时候,眼珠的黑气会四溢,弥漫整只眼睛,这样他的两眼便如同漆黑的空洞,像阴曹地府,无边地狱。

圣灯宫给他的评语,是两眼藏地狱,未来可期。

碰见到那个砍柴少年之前,他很开心,后来他就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此刻红眉墨瞳坐在教资上,随意一眼过去,微微皱眉:“对面的草长歪了,应该再右一些才对称。”

徐伯笑道:“草自然要长得自由些,才清新可爱。”

“我不觉得可爱。”

“是,我一会儿就吩咐人将它拨正。”

在轿辇回熙熙山的途中,红眉墨瞳命令轿子拐弯停在一条窄街前,没有进去,只是静静等了一会儿,众人都有些不解,圣灯宫的信唤得那样急,为何贺大人还抽出了一刻时间,在这个脏不拉几的清贫小街前。

姜裂正挑得口干舌燥,抬头见到刺目日头下明晃晃一辆轿辇。

纱幕里的人看不出什么来路,姜裂有些生气,这辆轿子他娘地走不走啊,自己还要出摊做生意呢。

不过看上去似乎是个有钱人家,惹不起惹不起,我绕道走好吧!

没想到阿弟却在见到轿子后止步,抱着装有豆腐花的小木桶,怯生生从桶后探过头。

“大人要尝尝豆花吗?”他问。

“去去去,这位大人的生意你也敢做?”

“这样低贱的吃食,也不知干不干净,小心吃坏了贺大人的身子你担待不起!”

扈从将他推开,小蜈蚣愚蠢地一屁股摔在地上,摔得身子颤巍巍,有人认出来,这不是当年得罪了红眉墨瞳的小家伙吗?

一时间众人都不敢说话。

一旁的徐伯笑眯眯开口了:“是我要买来吃的。”

扈从回过神,赶忙恭敬地将那碗豆腐花递给徐伯,徐伯一共要了十二碗,收在小食盒中。

轿子再起,纱帘被微风拂起,那一瞬间姜裂抬头,偷偷往轿子里看去,却发现轿子里的人也正定定看向她。

他脸上闪现了被抓住的神情,慌乱又懊恼,立刻别过头。

酆都给姜裂提示:对面的这个人暗恋你。

姜裂震惊了,她怎么还能有暗恋线?

那我暗恋他吗?

青梅竹马,双向暗恋,酆都似乎发出了猖狂的笑声。

又是青梅竹马,她怎么就摆脱不了这个命运了,没完没了了?

轿子走远了一会儿,徐伯偷偷将那碗豆腐花递给轿子上的红眉墨瞳。

红眉墨瞳说道:“我方才胸口有些闷痛,就想着吃口甜的豆腐花缓解,你知道这是我的老毛病了,因此耽搁了些时间,不要紧吧。”

“不要紧,贺大人身子最重要,我闻着今日的豆腐花,似乎格外香甜。”徐伯回道。

“嗯,我就喜欢这一口甜的。”

“喜欢甜食是少年人之心性。”

徐伯忽然想起什么,又说:“对了,昨日我看那卖豆腐花的少女今日似乎生意不佳,一大桶豆腐花满满当当就回了家。”

半晌轿子里没有传出声音。

徐伯悄悄转头看向红眉墨瞳,见他喝下一口豆腐花后,良久,喉头才缓缓涌动,咽下去后,那双淡淡殷红的眉毛也不自觉蹙起来,他仍然喝了第二口。

每次都是这样,徐伯知道自家贺大人其实并不喜欢豆腐花。

自家的少年郎啊……

姜裂正稳住心神,一个灰头土脸的乞丐朝她奔来,姜裂迅速拿起勺子正想给他来一下子,没想到乞丐是彭账。

此次任务的第二人,彭账出现。

她头一次见到这死胖子的脸这么亲切。

不过哪能有这么肥的乞丐啊!

“姜裂姑娘,我们终于重逢了,嘿嘿嘿。”彭账十分兴奋地冲她眨眨眼。

两人都心照不宣,他们是此次的鸦行。

姜裂有些无奈,不过她立刻又恶狠狠地起身,朝彭账凶道:“告诉你啊,你可千万别再浪了,没跟你开玩笑,走得严谨点,咱们能赢。”

“记住啊,别浪,千万别浪,你浪我第一个了结你。”姜裂指着彭账鼻子苦口婆心。

彭账假装害羞地笑了,他说:“那哪儿能不听你的啊,从前我就是没想好好玩,这次好不容易轮到我做鸦行了,非得整死那群小子不可!”

“现在我们做什么。”姜裂问。

“走!找我的好老弟曲小院去,让他知道地狱是什么滋味。”彭账控制不住的兴奋。

“你不要太兴奋了。”姜裂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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