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见不平一声吼：“住手！”

“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利亚姆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他身边三个跟屁虫的神态跟他一模一样。

“我偏要管！”墨林毫不示弱地回应。

“我看你是一心找揍！”一个小娄罗龇牙咧嘴地说。

“你们才是！”

“耗子，”利亚姆对他的“小弟”发号施令，“你去掴他一耳光。”

小娄罗有些犹豫，眼神像极了老鼠。

“快去！”利亚姆再次下令。

眼神猥琐的男孩朝墨林走来，走着走着，忽然露出满脸奸笑。

“吃了这一耳光，你就会长记性。你可给我记清楚了，老子利亚姆不是你惹得起的，我爷爷是祭！司！”

被喊做“耗子”的矮小男孩在墨林面前停下来，墨林随即开口道：“你敢！”

“我就敢。”小男孩摇头晃脑地说，随后他挠了挠脏兮兮、臭烘烘的大脑袋，然后忽然就朝墨林的脸打去，搞得跟突袭一样。但墨林却没有让他得逞，顺势抓住他的手腕，紧接着还给他响声清脆的一巴掌，最后又一下把他推倒在地。

小男孩用难以置信和敬畏的目光打量了墨林一小会儿，期间眼圈变得越来越红，然后吸着鼻子爬了起来，最后抹着泪水和鼻涕逃走了，嘴里小声喊着：“妈妈，妈妈……”

“回来！”利亚姆大吼。

这是墨林记忆中自己生平第一次打人，不过感受没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只是手上留有火辣的痛感。不久后他听到噗通声，转头发现“耗子”摔倒在地。墨林忽然乐不可支，但他使出浑身解数强忍着没有露出笑容。小男孩连滚带爬地继续逃跑，喊妈妈的声音愈加嘹亮。

“你回来！回来！”利亚姆跺着脚，又蹦起高，最后指着小男孩破口大骂，“你奶奶个熊！以后别跟着老子混！”

另外两个家伙忍俊不禁，与满脸愤懑的利亚姆大相径庭。

“你俩去抓住他胳膊。”恶棍头头下令。

墨林打算唬住利亚姆：“我很好奇你爷爷知道你打了我后会怎么做？”

“我才不关心他会怎么做！”利亚姆提高音量，“我现在就是要打你！我，要，你，哭！”

尽管墨林喊着让他们滚远，但两个小娄罗还是兴冲冲地跑了过来抓住了墨林的手臂。利亚姆嘴角上扬着走到墨林面前，最后还不忘“哼”一声。

墨林集中精神，在利亚姆出手的一瞬间，狠狠一脚朝其胯下踢去，小混混随即捂着卵蛋跪到地上。墨林得意地看着站不起来的坏蛋，他眼中出现血丝，泪水在眼眶上打了好几转，最终还是落下了，许久说不上话来，甚至呼吸不畅。

“哼，”墨林无声地说，“该出脚时就出脚。”他始终没有放弃挣扎，试图摆脱他们，可惜仍然没用。他恨这两个厚颜无耻的家伙，一张马脸，一张驴脸，不仅长相恶心，行为更是让人恶心。

利亚姆的痛楚终究还是过去了，站起来狠狠地甩了墨林一大耳刮子。这么多年来，墨林第一次细细致致地看清了利亚姆的嘴脸，獐头鼠目、尖嘴猴腮，彻彻底底的一副十恶不赦之人的嘴脸。

“走！”

三个混蛋离开了，墨林待在原地，捂着脸颊，一动不动。泪水在眼眶上打着转，模糊了视线。凭什么他们三个人欺负我自己？臭不要脸的！

墨林望向另一个受欺负的男孩，在翠城里无论大人还是小孩皆知其名——昆廷，他仍畏缩在墙角，低着头一言不发。墨林想要给昆廷送去慰问，可却不想让他听到自己的哭腔，于是最终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黑暗的帷幕已经降落，他在回家的林间小路上碰见了一个拿着提灯的人影，接近后发现是年轻却睿智的尤娜。冬天的积雪融化后，她便结束了在常春乡的闭关修行，现在已然成为一名骄傲的女祭司。墨林好羡慕她，什么时候他自己也能够成为一名祭司？就在刚才他还跟利亚姆大打出手，那岂是一名祭司的作为。

“你的脸怎么了？”尤娜问。在说话的时候，她面部肌肉的运动使左脸颊上那块不小的暗色胎记看起来更加显眼。

墨林触摸一下脸颊，发现受到重击的地方不知不觉间已经肿了起来。泪水又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但他尽一切努力不让眼泪落下。

“向他人倾诉烦恼，烦恼也许会减半。”尤娜安慰他，“你愿不愿意把你的烦恼讲来给我听听。”

墨林犹豫着，最后还是开了口：“是昆廷。”

“我听说你一直对他很友好。”

“是命运在跟他开玩笑吗？”墨林唉声叹气地说，“让他成为那样一个特殊的存在，让他遭遇那么多磨难。”

“大多数人的生活都很辛苦，不得不背负那些与生俱来的东西。不过生活对昆廷来说更加艰苦，”女祭司承认，“跟他比起来，我们的烦恼有时会显得那么无理取闹。”她似乎豁然开朗，“莫非你脸上的伤跟昆廷有关？”

墨林连忙撒谎：“绝对没有……几乎所有人都在排斥他，甚至连他的父母也……父母真的能狠下心去厌恶自己的孩子吗？”

“他的父母不爱他吗？”

“怎么说呢……昆廷的母亲十分明确地表达过心中的不满，称儿子夜里的惊叫总让她无法安稳入眠，这是最好的了，还有十分过分的……”他没有接着说下去。“至于昆廷的父亲，他似乎是一个很阴沉的人。冬天的时候，有次我发现他痛哭流涕地赶走昆廷，不知发生了什么。如果连亲生父母都不爱他，”墨林不是很确定，“那还有谁会去爱他呢？”

“或许负面的思绪使你对那些事情产生了误解，但也不该否定世界上存在着许多不称职的父母。”

“应该是我想多了吧。为什么人与人之间非要相互排斥？”

“利益上的冲突，价值观的不同，也可能是因为恐惧。”

“恐惧……”墨林皱眉，“的确，翠城里的每一个人都对那种力量深深地畏惧着。虽然那件事早就过去了，但却在人们心底留下了非常深的创伤……”

一阵诡异的强风袭来，灯火晃了两下后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