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智一靠在墙壁上，看着陈子佑带着挂了满身菜叶子和砂锅汤水的方蕙他们进了洗手间。她平静地制止尹嘉尔继续冲着他们的背影喊骂。

“嘉尔重新点菜。”李智一回身进了包厢。

菜再上来，尹嘉尔说方蕙订婚那天，她把方蕙的整容照片给暴在了大屏幕上，其中包括一张很久前方蕙晒在朋友圈久远到连方蕙自己都忘了的和一男子的亲热照。

这无疑成了三个女孩子，扫光一桌汤菜的调味剂。

李智一是搭乘最后一班公交，又步行半个小时才回到靳闫的别墅。

吴伯在门口接上她说：“靳先生等你几个小时了，饭都没吃。”

靳闫端坐在沙发里，脸色黑的像墨汁，看李智一进来一动不动，也不说话。李智一顿觉气温降了几度，且怯生生地走过去。她已经做好了被劈头盖脸臭骂一顿的准备。

她低头站在靳闫的面前，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她没有开口说话，而是在寻思着怎么像靳闫求一件事。

早上收拾靳闫办公室时，她看见桌子上的几份房屋评估报告，她向那位秘书办的小姐姐打听过，靳闫要给帝国分部的高层购置房产作为年终福利。

“你哑巴了？”靳闫冰冷的目光看过来。

“我查了一点资料，然后和朋友吃了顿饭。这边离公交站有点远，走回来就晚了。”李智一一句一顿的解释她晚归的原因。

“吃饭把脸吃肿了，还是查资料查肿的？”

李智一在两岸把她的脸冲了无数遍凉水，彻底看不见五指红印才消停，尹嘉尔和刘小睿都说看不出来。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撞了下门板，呵呵！”被打脸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李智一不敢看靳闫的脸，目光闪烁着向远处，“咦！那是什么？”她的目光停在餐厅的方向。

“陪我吃饭！”说完靳闫已经向餐厅走去。李智一远远就看见餐厅里多了张餐桌，满桌子的菜，之外还有一束睡莲沉静在暖暖的灯光里。

李智一在靳闫对面坐下来：“花是送给我的吗？”

“吴伯他们摆的，你去问是不是送你的。”靳闫轻描淡写地说着，已经开始动筷子了。

李智一拿起花来闻了闻，向远处的吴伯一招手，指了指手中的花表示谢谢。然后对靳闫说：“我就当是送我的。”也拿起筷子给靳闫夹菜。

又将醒好的红酒给靳闫倒了一杯，双手递过去。靳闫头也不抬，“你有事求我。”

“那个房产购置的事能不能拜托交给我来处理？”思索半天，还是决定直接开口。靳闫面前，她是耍不了小伎俩的。

“这么快就想插手公司事务？”靳闫接过李智一手中的酒喝了一口，“你还真贪心，给你的钱你还不够花，想要薪水？”

“我可以无偿服务，不要薪水。”李智一压住心里的不爽，购置房产可以接近陈氏，这次是个机会。

“公司不招实习生，况且就算gr招实习生，薪资也不低。”靳闫又低头吃起来，“比起你给人做枪手开发什么破程序，收入要高上不止一点点。”

李智一想起，她用的笔记本是靳闫给她的，查到她上网的踪迹不难。她也不想隐瞒自己接web开发的事。对于靳闫露出的不屑，她也不想计较。“那要怎样你才能将那个案子交给我？你说过，我们结婚，我有事，你会帮我。”李智一不愿意放弃。

“我说过帮你，但没说过让你插手我公司的事宜。”顿了顿，“你去给gr投简历，如果能过了人力资源部的考核顺利进入公司实习，你可以向公司主管部门申请那个案子。分部的具体工作我是不会插手的。”

“好！你说话算数。”李智一转身就走。

“下次出去要是再被人打肿脸，不还手，我就剁了你的手。”他扔下手中的筷子，走到僵在半道的李智一身旁，“你那脸我还要看呢！”说完他趾高气扬地将李智一扔在身后。

李智一受到羞辱，气的抓起手边的一个花瓶要砸向靳闫的背，靳闫头也不回：“宣德年间的，你又欠我一笔债。”

李智一的手在半空僵住，缓缓将手中的瓶子放回去。“靳闫第一任结婚的妻子是发妻，我不是你的小三，姑娘不靠脸吃饭。”

靳闫的步子一顿，嘴角微勾，缓缓上了二楼向书房走去。

李智一的简历发出去后，如石沉大海，没了下文。在等简历的几天里，她将网上接的web前端开发的第一期活完工，很快，对方将第一笔薪资打入了她的账户。

这是她最近唯一的高兴事，给尹嘉尔打电话，叫上刘小睿一起去庆祝一下。那天大家兴致好，李智一早将医生嘱咐不能饮酒的事抛在脑后，吃饭的时候她们喝了很多啤酒。

尹嘉尔说给她喜欢的男孩子子表白又被拒绝了，她也没有找到实习单位，为了留在帝都她准备考研。刘小睿她现在两岸的工作收入不高，可是不敢轻易丢掉，万一弄不好，她下个月的生活费都成问题。她的男朋友自从给陈子佑开车出过车祸后车也不开了，成天赌博，隔三差五的来找刘小睿要钱。

每个人的心里都装了沉甸甸的心事，酒总是不够的。

李智一打了车给尹嘉尔和刘小睿告别，说她回靳闫那里了。其实她要找陈子佑问个明白。她父母遇害，他有没有参与，陈东泽下手的时候，他只不知情。

车子才转了一个弯，酒精的刺激使她便恶心起来。她跳下车，扶着路边的树干干呕了一阵。

街上湿漉漉的，几乎没有行人，车辆的雨刮器快速的摆动着。凉风卷胁着雨丝冲刷着智一脸上的泪水，她的脚像是踩进了沼泽软绵绵的，却一脚比一脚重，直到她抽不动脚。她瘫软在地，在一潭水洼中抽搐，又挣扎着爬起摸向旁边公交站的长椅。

雨水打在她的身上，衣服湿透了，狼狈不堪。冷气侵袭，她趴在长椅上缩紧身子。周围等车的人怕惹上麻烦，躲的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