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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生云录》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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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王宫正宫晟阳宫:

他手握着前线呈递上来的战报几近晕厥,摇摇欲坠,跌坐在身后那张金灿灿龙椅上,大喘着粗气。

“张文钊何在?”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十分响亮甚至有一丝虚弱但每一字都宛若费劲力气从身体之中挤出来的一般,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滋溢了出来。

满朝文武都知道,这只不过是那个高高在上之人爆发的前奏,因此无一不放低姿态,恨不得找个地缝就这样钻进去,不愿成为那个引得龙颜大怒的导火索。

许久之后,那名名叫张文钊的大臣,畏畏缩缩地走到了大殿中央,跪于圣前,满脑子想得皆是如何脱身,就连那句说了上千遍的“张文钊叩见圣上”也一字一顿了起来。

“朕且问你,这奏折你可看过?”他半眯着眼瞥向殿下的张文钊,满脸惨白,显得极其疲惫,有气无力地问道。

“臣”张文钊极力思索但发现确实是想不出什么托词来,唯有坦白交代,那句“确有看过”不知是多么的无奈,但却有无可奈何。

他喘着气身子前倾凑过一耳,缓缓问道:“那好,可以御敌之策。”

该来的总会来。

在张文钊说完那句“臣有愧圣恩至今未有御敌之策。除了”那一纸奏折就这般重重砸在他的头上,掀翻了他顶上的乌纱在他的脑门上留下了一个诺大的乌青。

“混账,难道除了这个你们就想不出别的法子了吗?朕养你们这些人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们来搪塞朕的吗?”他突然站起身来,涨红了脸,瞪圆着双眼扯着嗓子厉声大骂起来,“好啊,平素你们一个个在朝堂争锋相对恨不得把朕这晟阳宫的顶檐给掀了去了,如今呢?大敌当前,你们那股子气势都哪去了?”说完他一掌重重砸在面前的案几之上,随后抬起手来挨个指了一遍面前早已惊得不知所措的群臣厉斥道,“你们现在给朕想法子,若是想不出别的法子,统统拖出去斩了。”随后大手一挥,将殿外侯旨的金吾卫尽数招进了大殿之中。

见着金吾卫手中明晃晃的长刀已经出鞘,满朝群臣不管有用没用无一不绞尽脑汁,慌忙争辩了起来想着各色法子,便是硬装也装得一副费尽心力的模样。

此刻的他们多希望有个人能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或是上天听到他们虔诚的祷告了一般,又或是大周本不该亡。随着殿外侍官一声通禀,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就这样气宇轩扬宛若真神一般走进了晟阳大殿之中。

燕山王——楚庭轩,大周朝盛帝楚庭章的亲弟弟。前护国大将军聂羲平的得意门生,十七岁便率兵收复被周遭四族所侵略的失地,对内巩固大周国力,对外又四处征战御敌于境外,正是因为有了他才使得大周成为现如今中土实力最为强硬的大国。

“臣弟叩见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走到圣前,掀袍叩礼,从容自若全然不同于满朝群臣。

朝盛帝楚庭章,见了皱着眉盯了他半晌才开口发问:“你来做什么?”语气之中满是质问,似乎他并不想见到自己的这个兄弟一般。

“臣弟听闻,虎阳,陈桑,逐祁以及燕京四国联合驱兵犯我大周,特尔前来请命,望陛下”

楚庭轩话还未曾说完便被楚庭章厉声打断,“这是朕的朝廷,还轮不到你这样自作主张,你可别忘了你已经不是那个手握兵马大权的燕山王了。”说着他哆哆嗦嗦地抬起右手指了指朝堂的大门声嘶力竭地吼着显然是极不愿意看见这个男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抵触到了极点,“你现在就给朕滚回你的府上去,什么也别想。”说完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案几吼道,“朕不准许。”

面对楚庭章这般不入耳的话语,楚庭轩自然也是满心愤愤不由开口说道:“大敌当前,陛下身为一国之君想得难道不应该是如何击退来犯外敌吗?”随后他叹了一口气显然是平复了自己的心绪接着说道,“臣弟愿意亲自率兵前往御敌,还望陛下派兵。”

“你来问朕要兵?”楚庭章听后不禁一笑双手撑在案几之上前倾出身子,死死盯着楚庭轩忿愤吼道:“没有!”

楚庭轩深吸一口气似心意已坚执拗地说道:“大周疆土源于我楚氏先祖浴血拼杀,身为楚氏男儿如此危急存亡之时怎能坐视不理。臣弟愿意摒弃儿女私情领兵御敌,还望陛下派兵。”

“什么儿女私情,这个大周是朕的,这个天下也是朕的。现在兵权在朕手里,朕想派兵给谁那都是朕的事。朕说不派兵给你看谁敢忤逆于朕?”随后楚庭章挥手一扫随着燕山王进殿而逐渐哑言的满朝文武喝斥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敢还给朕想折子,是都不想要自己的脑袋了吗?”

圣上此言一出,整个朝堂便再度喧嚣了起来。

而燕山王依旧固执地跪于殿前,口中始终重复着那句“请陛下派兵”,那声音纵是朝堂喧哗声杂却依稀可辨。

看着燕山王此态,一旁年迈的宦官难免心有不忍,毕竟他侍奉了大周三代帝王,亦是自小看着朝盛帝与燕山王长大成人。他叹了口气,随后上前凑着朝盛帝楚庭章的耳畔轻声念道了几句。

说来奇怪那几句倒像是给楚庭章喂了一记仙药一般,他脸上的愤怨倒是褪去了几分,不由得思量了起来。

许久之后,他差人请来了一柄金剑呈到燕山王楚庭轩跟前,开口说道:“如此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朕且问你,你是否敢在帝王剑前立下血誓此生只听命于朕?”

帝剑血誓,大周开国帝君所立下的规矩,但凡用帝王剑划破掌心之人此生只能听命于一人,无论何种命令都必须遵从,纵使那一个人想要的是他的性命也唯有遵从。

望着那柄金剑,楚庭轩不由攥紧了拳头略显犹豫。他深吸了一口似下了某种决意一般,赫然起身,一把握住金剑横在胸前,左手在剑锋之上飞快地一扫毫不犹豫地于掌心划破了一道口子,随后振振有词说道:“我楚氏庭轩此生愿听令于大周朝盛帝楚庭章的一切君令,不得违背。”说完他闭上了双眼,咬紧了牙关,左手紧紧攥着拳头任凭鲜血从自己的指缝之间滴落溅落在大殿黑晶石所铸的地砖之上,一滴一滴红得是那样的刺眼。

半柱香前后宫云芷宫:

“启禀容妃娘娘,燕山王求见。”

贴身侍女走到内宫榻前轻声对着榻上一名正在哄着怀中啼哭着婴儿的女子禀告道。

这名女子并未梳理妆发,但那仪容姿态却是更胜宫里浓妆艳抹博君一笑的妃子百倍千倍,一听到“燕山王”这三个字,她眉眼中竟是闪烁过一丝欣喜,就连她说话的语气也有一丝莫名地急切,“还不快请王爷进来。”

片刻之后,一名白衣白冠的翩翩男子便出现在了帐纱之外。纵使隔着帐纱依旧能朦胧地看见他那精致脱俗的五官。

“还不快速速掀起这帐纱。”她招呼着侍女掀开帐纱,似是许久未见面前的这个男人想好好地看他几眼。

可是男子一语竟是将她的期许瞬间击碎:“不必了,叔嫂有别,这个样子挺好。况且臣此番进宫并不是为了向娘娘请安,而是来向娘娘道别。”

她虽身在后宫但又怎会不知外面现在是何般状况,那一句“叔嫂有别”,那一个“臣”自然也是表明了他此来的目的,他本就是驰骋沙场的大周燕山王,他是自由翱翔于天际的鹰,而非笼中徒有虚名的莺。她明白无论她如何挽留,即是他意便再无法回头,纵是百变约束他终有展翅翱翔回天穹的那一天,可她还是心有不甘仍旧是像再做最后的争取,她挥了挥手驱散了一行侍女并让随行的婢女将怀中婴儿带了下去,随后缓缓发问:“非去不可吗?”

“非去不可。”

他的回答也是如此言简意赅。

“难道别人去就不可以吗?”她咆哮了起来,像是一种情绪的宣泄,就这般直率的脱口说道。

他沉默了许久方才开口,“此事唯有我去方才不负于你。”

“不负于我?你当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知道。”

他的那句“知道”紧挨着她的那一袭话而出,似乎这一个问题他早就知道了一般,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可是我不能给你。我只能用我的方式来保护你。”

“你的方式?不负于我?说得好听,你心中不愿负的是这大周的疆土,大周的子民吧?”她说完这一句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情绪,晶莹的泪珠瞬间涌下难收。她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她分得清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可她心中就是不甘,她也不想想这般胡闹着可是唯有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她做不到。

他一时哑言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又何曾不想现在就带着她跳出着这个“牢笼”从此隐匿山林自由自在地过着平凡的日子,可他不能,燕山王这个称谓承载了太多责任,那都是他必须去肩负的,仅仅因为他就是大周燕山王。

望着帐纱之中那个哭哭啼啼的女子,纵使铁打的心肠又怎会不软下心来,他多想上去将她拥入怀中,可是他不能,他只能要紧了牙关极力地克制着自己。

“四国合围来犯目的在何你不会不清楚,陛下此刻应当正与满朝文武僵持之中,可是最终能坚持多久谁又能说得清楚。”说着他缓缓站起身来背过身去,望着着云芷宫的门阑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可以说我自私,确实我是一个固执的自私之人,可这就是我的方式,我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些而已。”

她缓缓抬起头睁着泪眼望了他匆匆离去的背影。

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可他声音却始终音绕耳畔。

“我愿戎马一生,换你平安一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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