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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如隔世梦境》第六章 花会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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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路上平稳的行驶了好大一会儿,才听得有人通报说:

“到了。”

于想容一听激动得几乎要起来,但又因自己千金小姐的身份努力隐藏着自己的激动,十指都涂着蔻丹的双手紧紧交叠在一起,右手掌心的手绢被揉成了一团。

于徽拾微眯着眼打量着于想容,心中暗暗有些轻蔑,但仍旧靠着侧壁,好像睡着了一般。

“徽拾,该下车了。”

于升鸿轻轻摇了摇于徽拾的手臂,将她从“睡梦”中唤醒。

下车一看,千千百百的马车已经排成了一个长队等候着太子派人来接去相应的座位,广场边上打量的官兵阻挡着众多前来观看的百姓以维持秩序,广场上花团锦簇、争红斗艳,绵绵百里似乎都是一片姹紫嫣红,令人目不暇接;空气中也飘荡着各色的甜甜花香,令人迷醉。

可更令人目不暇接和迷醉的则是满场涂脂抹粉的年轻女子,她们个个盛装出席,基本上都穿着自己认为最漂亮的衣服,戴着最好的首饰,因为这个原因,每年这个时候布行、首饰行和脂粉店都会赚得盆满钵满。

这些妄想艳压全场的姑娘们,个个都竭尽全力搔首弄姿,展现自己最妩媚可人的一面,这是每年都能出现一次的飞向富贵的机会。可更多的人是将鲜衣穿成了庸俗,将脂粉抹成了粗鲁,将妩媚的动作做成了效颦的东施,让人一眼看去就倒尽了胃口。不是任何人都有于想容的天姿国色,将最是俗气的红裙也能穿出妖艳的感觉。

于徽拾不论是在这官家小姐还是在平民小姐中,穿着都是最朴素,发饰都是最少的。

等随着落了座以后,云容才发现于徽拾穿得这么朴素,皱了皱眉说:

“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就来了,我早上给你挑的衣服不是这件吧!别人看到了会怎么说?会说我们于家不懂礼数会冲撞仙客,还会说我们磕碜。”

她的衣服被于想容掉了包,在一群姹紫嫣红中,唯独她是一抹淡色,于想容是想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娘,现在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百花之中也有浓有淡,怎么会冲撞仙客呢?要是全部是大红大绿仙子会觉得我们不重视淡雅的花,会觉得我们都是俗人,那这样仙子才会不高兴呢。”

于徽拾面对云容的责备和于想容的坑害毫不在意,反而还满脸笑眯眯的撒娇,弄得云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于想容在旁边正襟危坐,看样子是实在欣赏场上的花,实际上是在偷听云容和于徽拾的谈话,听到于徽拾没提到自己,以为于徽拾还不知道她的罗裙掉包计,瞬间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

“太子殿下到。”

太子萧凌峰排在头前,信步从广场正北的行宫口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各位皇子,看起来个个都是意气风发。

这座行宫是多年以前专为这一年一度的赏花盛会修建的,坐南朝北,达官贵人则上坐在南面,平民百姓责备重重官兵拦在其他三面,只能隔着老远瞻仰皇子和繁盛春花的尊容。

此时,喧闹沸腾的人群总算稍稍安静下来了,太子萧凌峰宣布今年赏花大会开始,他微笑的望着场上的繁花又望了一眼上座的千金小姐们,突然看见了与周围雍容格格不入的于徽拾突然微怔了一下,继而微笑在他眼底加深。

萧凌隐坐在太子右手靠下的位置,他显然也注意到了于徽拾的格格不入。

于徽拾也感受到了两个人灼热的目光,她不就是穿得像落在凤凰堆里的山鸡么?至于一个个都那么意味深长的盯着她看吗?她一开始有些局促不安,短暂不安之后随即坦然起来,看就看呗,敢这么穿还怕别人看么?

一开始给时间赏花其实不单单是赏花,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约定俗成了一个规矩,那赏花之后要被太子点名,被太子点名的小姐得针对场上的春花做诗吟诗,这范围很广,可宽可窄、可远可近、可单可众,总之发挥的空间很广。

场上的各色春花在初升暖阳的照耀下,开得越发鲜艳、香气也越发醉人,每个人都好似醉在一场盛大的梦里不愿醒来。

好梦终究是要用来打破的。

半个时辰后,萧凌峰交代了身边的小黄门一句什么话,这小黄门踩着小碎步挪到高台前方大声宣布说:

“今年的咏诗盛会开始。愿者作诗,不愿者赏诗即可。”

今年居然改了规矩,不强迫那些不愿作诗的人了?

这时,场上落针可闻,千金小姐们似乎还在沉思组句,观看的百姓们则在等着今年第一句是出自哪位小姐之口,场上一时静默了下来。

似乎为了打破这种尴尬,萧凌隐站起来说:“不如,今年就由我来开个头吧!”

他沉思一会儿,接着脱口而出:“东风送暖入,百花拟道春。”

还未有人反应过来,有一女子的轻灵的声音在南面高台中响起:“余叶羞舒展,姚魏遍地香。”

现场的气氛又开始活络起来,场上的达官显贵开始微笑,场下的大部分百姓学识不高根本不知道品诗,只知道在人群里起哄和谈论这些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们的穿戴和容貌。

于徽拾扭头一看心不可遏制的抖了一下,原来是江瓶沉,怪说不得声音有些耳熟,虽说她前世的死不全怪江瓶沉,可一看见她于徽拾心里就开始作怪。为什么作怪、作什么怪?于徽拾自己也回答不上来。但就总是有一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感觉。

江瓶沉今日穿了一件翠绿的绣裙,头发高高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脖颈,看起来清爽灵动。这可和她的诗风格不太搭啊!据于徽拾以前的了解和她的诗来看,江瓶沉是个喜欢奢侈华丽的女人,尤其喜欢牡丹这种华贵雍容的花朵,一开口就称赞姚黄、魏紫,想必是爱牡丹爱到极点了,怎么会这么翠绿就来了?

于徽拾上下左右,来来回回的扫视江瓶沉,若眼光能杀人,估计她已经被于徽拾的眼光盯成马蜂窝了。

“鼠姑未曾见,已得花魁芳。”于想容也开口了。

于徽拾本来实在是不想加入到这场无聊的比美比才华的争斗当中,但她实在不懂于想容和江瓶沉什么时候都那么爱牡丹花,一个个交口称赞,还把不把其他花放在眼里了,可别带出一股百姓养牡丹的风气了,这牡丹本就是大户人家的闲暇赏玩之物,普通百姓根本就养不起。

“若得花君子,尽抛天下春。”于徽拾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于想容不可置信的看着于徽拾,原以为一个商人的女儿之可能会看账本,浑身沾满铜臭气,根本未曾碰过这些高雅的志趣,没想到她居然还会作诗。

听见有谁作诗,全场的人就会把目光转向谁。

这时,所有人都发现了于徽拾的穿着,太素淡了……

场下的观众开始闹腾起来,说这位小姐违反历年来约定俗成的规定,会冲撞百花仙子,怕以后不再将春色降临人间。

人群就像一锅煮沸的水,把守的官兵竭力的在抵抗想向台上拥挤的人。

场面即将失控,于徽拾没想到会产生这么大的反面效应,原以为只是遭受别人嘲笑而已,可没想到这百花仙子诞辰赏花的节日已经牢牢刻印在每个平民百姓的心里,已然成了他们心中坚定不移的信仰。

虽然于徽拾还努力着保持头脑的冷静,快速的在盘算该怎么办,但心里其实早乱了,此刻一点办法也没有,所有人都在唾骂她,她感觉只能坐以待毙了。

看着越来越拥挤过来的人群,于徽拾有些慌了,双手也下意识的揪住了前胸垂挂下来的绸带。

她不由自主想地向高台太子旁边的萧凌隐投去了一个眼神,一个求助的眼神,在潜意识里还是觉得只有萧凌隐能保护她,她已经太习惯有萧凌隐在身边的日子了,明明知道不该向他求助,可是还是忍不住的向他看去。或许因为并不是想求助,就是简单的想看看自己遭受苦难时、自己被所有人逼迫时,他在些想什么、他会做些什么、他会不会也把关切的目光投放在她的身上。

明知不该,可是她还是这样做了。

一眼望去,他仍旧坐在他原来的位置上喝着他的茶,他一个眼神也没有,她的心瞬间掉入了深渊冰封致死。

反而是太子投来了急切担忧的目光,可她仍旧看着他,只是看着他,到最后他都没有给过她一个眼光,连冷眼旁观的眼光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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