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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过半百》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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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一个微信群刚建立起来的时候很热闹,随着时间慢慢流逝,就会渐渐平静下来,平时也都是些问候,发些心灵鸡汤健身保健之类的链接,晒晒旅游吃饭健身的照片,节假日的时候发发红包,偶尔有个别重新联系上的同学新加入进来就会热闹一阵子,再就是有聚会的活动时候也会热闹起来。

这不,沉寂多时的同学微信群里随着老班长王虹的即将回国和毕业四十年聚会的日子临近而再度热闹起来,筹备工作也紧锣密鼓的开展起来。孙志强为此又新建了一个微信群,群名叫“聚会筹备组”,姗姗也被拉了进去,看看群里的成员,除了自己和孙志强,还有林昆、袁智勇、王家汉、罗玉萍、余晓瑛、沈丽霞和仇帝,看了群里的其他人都好理解,看到仇帝也在就有点奇怪了,姗姗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的同学群,而且从来没有在群里说过话,原来还一直以为他不玩微信的,而且对同学群的聚会活动都不是那么热衷的,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么高的热情了,本想加他为好友的,姗姗转念一想还是等他加我吧。

建好群,孙志强在群里说明天晚上六点筹备组成员一起开个会,很多具体细节需要商量,大家见面交流一下,正好群里的人都有时间,于是约在汉口的食宝坊餐厅见面。

第二天旁晚时,姗姗开车从武昌去汉口。由于被长江汉水阻隔,武汉市的道路交通完全被连接三镇的桥梁和隧道所限制,加上有几座桥还分单双号限行,使得早晚高峰更加拥堵。姗姗平时是最不愿意这个时段开车出门的,路上林昆打了催问两个电话,紧赶慢赶到食宝坊已是快七点了,见筹备组的同学们都已经到齐,连声说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大家也都对晚高峰堵车习以为常了,只迟到个把小时也算是准时了,何况姗姗是从武昌过来。姗姗看到大家都已经落座,只有林昆和仇帝之间还有个空位,孙志强笑着说这个位置是给你留的,姗姗别无选择,坐了下来。几个男生分了一瓶白酒,女生则以茶代酒了。边吃边讨论,少了往日聚会时候的喧嚣和热闹,气氛也显得比较认真和平和。孙志强拿着一个记事本,看得出他是做了准备的,每次提出一个议题,同学们都纷纷发言,各抒己见,在各人不同的想法里找到统一,最后达成了最后决议。

首先确定聚会是选择在黄陂的某农家乐,这个提议是孙志强提出来并坚持的。计划是第一天的下午集合出发,入住后集体活动,晚餐,集体活动,休息,第二天早上早餐,集体活动,午餐后返回。这样的安排使得时间比较宽松,同学们在一起交流的机会也很多,当天晚上是正餐,平时开车的同学也能喝酒,即便是喝多了,也可以就地休息;

其次是确定参加人员,由于是小学毕业四十年聚会,尽量争取做到班上的同学一个都不能少,只要是联系得上的,每个人必须通知到,有些比较犹豫的同学是做工作也要争取让他们参加,当然还是要本着自觉自愿的原则,不能够太过勉强;

再次是费用问题,采取aa制,每人预收300元,上不封顶,欢迎愿意赞助的同学,活动结束后公布收支账目。

活动分工也都落实好了,由孙志强负责全面工作;林昆和罗玉萍见多识广、路子也宽,就负责农家乐的联系和安排,还有活动项目的策划,要组织一些集体游戏,表演之类的活动;贺姗姗和仇帝多才多艺,就负责活动的组织和主持,仇帝因为和王虹比较熟悉,还要负责王虹的接待工作;袁智勇和王家汉认真踏实,就负责交通车辆的落实和分配;余晓瑛和沈丽霞比较会精打细算,就负责财务和后勤工作,包括收支和最后的决算,还有需要带的一些水果零食酒水等。同时筹备组的全体人员都要各尽所能负责同学们的通知和落实到位。

工作细节全部落实好了,大家也都酒足饭饱,时候也不早了,可似乎大家谈兴不减,服务员已经进来两次,暗示已经要下班,实际上是在催促着赶紧埋单,可坐在上座的孙志强仿佛视而不见,依然在那里高谈阔论,根本没有埋单的意思,姗姗看其他人都没动静,就叫服务员把账单拿过来,这时林昆在桌子下面用大腿碰了姗姗一下,姗姗明白林昆这是要自己不管结账这事,姗姗没有理会,和服务员一起去前台刷卡结了帐,这样才大家起身出了酒店。

不知是对工作安排不满,还是对孙志强不埋单不满,亦或是对姗姗主动抢着埋单不满,林昆出了酒店大门就对着人群大声说自己还有事,和谁都没有打招呼就先走了,弄得姗姗不禁有点茫然。

姗姗知道这几个同学中就只有仇帝和自己住武昌,看到仇帝没有开车,于是就要仇帝上了自己的车,准备送他回家。

“林昆没事吧?”仇帝的问话打破了车里的尴尬。

“鬼晓得他是么回事!”姗姗的语气中也透着不满。

感觉到姗姗有点生气,于是仇帝不再说话,默默地望着车窗外。

车缓缓地行驶在川流不息的车流当中,一辆出租车突然变道过来,姗姗紧急的踩了一脚刹车,才避免了碰撞,姗姗不禁骂道:“他妈的,要死啊!”,一下子意识到仇帝还在车上时,回头歉意的对仇帝笑了笑,仇帝也笑道:“路怒症!”。这时姗姗的电话响了,姗姗随手按下了方向盘上无线蓝牙的接听健。

“那个一毛不拔的孙志强,也真好意思!坐在哪里装苕,就是不想埋单撒。”林昆愤愤的声音通过车里的喇叭吼了出来。

姗姗顿时尴尬了,刚才被出租车变道惊吓了一下,电话来时看都没看电话号码就接通了车载蓝牙,仇帝也肯定听出了是林昆的声音,姗姗又不能和林昆刻意地说仇帝在车上,现在要是关掉蓝牙在仇帝面前又显得有点心虚,于是只有硬着头皮说下去了,“算了,不就是一顿饭,又不贵,这点小事何必计较,同学在一起开心就行了!”

姗姗本想劝林昆几句就算了,可电话那头的林昆不依不饶:“他在单位当个小领导,又是公务员,环境不差撒,未必买不起这个单?”

姗姗想挂电话了,说道:“我在开车,再说吧。”

“你是蓝牙,怕么事啊!”林昆还是不管不顾的,“你说请班上同学聚会吃饭,我也请过,你也请过,袁智勇也请过,你说王家汉开出租的,经济条件应该差吧,别个还和涂斌打伙一起请,这都是个胃口问题,他可是从来没有请班上的同学吃餐饭的。他尼玛就是拿着官当官做,吃别人,喝别人的噶习惯了,还当个什么班长撒,把我们这些人都当苕货盘,当羊子宰,今天是他召集的筹备会,就这几个人,吃餐饭才花几个钱,这种便宜单都不肯买。全面负责是么意思?就是什么事都不做,就喜欢指手画脚的要这个做事,那个做事的,尼玛这种官,我是想认你,你就是,我不想认,你狗屁都不是!”

姗姗尴尬地看了看仇帝,仇帝的脸向着窗外,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姗姗知道林昆对孙志强一直都有意见,几次聚会的时候都找机会对孙志强说一些有点尖酸刻簿的话,不知道是孙志强不在意,还是不理会,还是涵养好,反正每次都不接话,姗姗还一直担心他们会当面争执起来,今天似乎是林昆大爆发,可对着自己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这男人啊,其实有时候比女人还小鸡肚肠。

车行驶在长江大桥上,俯瞰江城的夜景确实挺美的。

林昆还在抱怨:“我说你也是,未必罗玉萍、仇帝这些人都没有看见?别人都装苕,你那主动干什么?”

姗姗见说到自己头上来了,而且仇帝就在身边,再让他说下去真不知道会说出什么话来,姗姗有点恼火了,“我钱多人傻,愿意花这个钱!”说罢,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车内两人默默无语。

还是仇帝打破了沉寂,“你急着回家吗?”

“怎么?”

“我想请你喝茶,找个地方坐坐?”

姗姗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车直接开到了阅马场一间茶社门口停下。

仇帝和姗姗坐下后,问姗姗喜欢喝什么茶,姗姗说这晚上了,喝茶容易睡不着,要不干脆喝菊花茶吧,不一会,服务员送上了菊花茶,仇帝边帮姗姗倒茶边笑着说道:“少生气!生气容易老哟!”

姗姗没说话,用手指关节在桌子上磕了两下,以表谢意。这还是从广东传来的礼节,叫作扣指以谢。

仇帝深居高校,每天面对的是同事和学生,除了教学,带研究生之外,还是教研室主任,家里还有年幼儿子更需要陪伴照顾,辅导儿子的功课,有时还要接送,每天的时间都是安排的满满的,他不太喜欢人多喧嚣热闹的场合,喜欢和三五个知己饮茶言欢喝酒聊天,小学同学的聚会自然就很少参加,即使参加了也不太多说话,几个同学都说他和小时候一样清高。少言寡语,并不代表他不爱说话,只是说话的方式也像几十年当老师养成的习惯,习惯于侃侃而谈,就像是说中国传统相声一样,每次抖一个包袱前面需要很长的铺垫。对于这次小学毕业四十年聚会活动倒是还很有热情,分配到的任务也比较适合,今天这个小插曲让仇帝也感觉到有点小小的不安。顺便约姗姗到茶馆聊聊,一方面想商讨一下主持的事情,另一方面也听到一些不好的传闻,平时就是想说也不一定有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机会,今天正好。

话题自然是从商讨主持的事情开始的。

“你觉得这次主持该怎么弄比较合适?”仇帝问道。

姗姗已经从刚才的不悦中走了出来,这是几十年来第一次和仇帝这么近距离单独的聊天,面对仇帝还是有着儿时的羞涩,还有点点紧张,于是简短地说道:“你是教授,听你的!”

“哪里哪里,”仇帝听姗姗这么说,也有点不好意思,谦虚地说道,“你也是高材生了,也在国企干过,对组织这种活动肯定有很多经验,有不少的好主意!”

“我以前在石油公司还兼职干过几年团干部,不过这都是陈年往事了,毕竟离开国企那么长时间了,现在是看见人多就会怯场,说话都不自在了,我看还是以你为主。”姗姗渐渐放松了一些。

仇帝见姗姗推辞,也不强求,说道:“要不这样,我先写个草稿,到时候发给你审审,提提意见,再综合一下?”

“好的!”姗姗听仇帝这样说自己就松了口气,自己来主导这件事确实有点为难,“时间还蛮紧张了,你得抓紧点了。”

“放心吧,我这几天费点神,最迟后天下午就可以发给你了。”

“好啊,好啊,到底是教授,我是自愧不如!”姗姗赞叹道,说完计划,姗姗觉得有关两个人主持聚会的工作已经谈完了,也不能就此结束,突然想到刚才开会安排仇帝还有接待王虹的任务,于是问道:“怎么安排你接待王虹?你们一直有联系?”

仇帝喝了一口茶,沉思了片刻,说道:“我和王虹一直都有联系的。王虹和我一起从小学开始到高中毕业一直在一个班上,有十年半时间了,还有罗玉萍、袁智勇和林昆,从中学开始分了无数次班,我们几个一直都没分开,一直是同班同学,说起来也是蛮难得的了。对了,你记不记得我们小学二年级的时候由于由春季招生改为秋季招生多读了半年。”

姗姗想起来确实是小学二年级踏步了半年,读了三个学期,所以小学实际上读了五年半。

仇帝继续说道:“王虹不光在我们小学是班长,到了中学也是,还是我们班上第一批加入共青团的,学习成绩也一直是拔尖的,属于典型的又红又专的学生,我一直是学习委员。”

仇帝的电话响了起来,仇帝对姗姗说了句不好意思后就接起了电话,电话是他儿子打来的,问爸爸怎么还没回家,仇帝极为和蔼地和儿子说在外面有点事,一会就回家了,顺便问了儿子今天的作业是否完成,在家听妈妈的话,早点洗了睡觉等等。

趁仇帝打电话的时候,姗姗模糊的记忆中渐渐想起小学的班长王虹,大大的眼睛,黑黑的皮肤,不知道谁给她起了个外号“黑牡丹”。王虹的家和珊珊家都住在汉兴里,王虹家住的是石库门的厢房,两家只隔着有7,8户人家,王虹的父母都是市医院里工作,妈妈是医生,爸爸是医院里管后勤的一个头头,她妈妈文静端庄,衣着朴素,在里份里面很少与人说话,街坊邻居有个三病二痛的也都会去医院找她,半夜三更突发什么疾病,还去家里去找她帮忙看病,她对任何人都是一样,轻声细语,姗姗对医生的认识就是从王虹妈妈这里得到的。而王虹的爸爸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一副大老粗的样子,而对王虹姐妹的要求也极为苛刻,稍有不满不是打就是骂,完全不像是亲生爸爸。后来姗姗才从大人的闲谈中知道,王虹的爸爸确实不是亲生父亲,王虹的亲生父亲是知名医生,由于家庭成分不好,不堪屈辱而自杀了,留下了三岁的王虹和还在妈妈肚子里的妹妹,后来妈妈带着两个年幼的女儿改嫁给了现在的父亲。知道这件事以后,也许是同病相怜吧,姗姗不知不觉中就和王虹的走得比较近,经常约在一起玩,知道姗姗家里条件不好,王虹也经常把家里的好吃的偷偷带给姗姗。有一次姗姗正在和王虹在她们家玩的正开心,王虹的继父回来了,不由分说地对着姗姗大声呵斥,并禁止王虹以后和姗姗一起玩,然后把姗姗赶了出去,姗姗满肚子委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哭着跑回了家。过了一两年后姗姗才知道,之所以王虹的继父这样做,因为姗姗家里的成分不好,她继父认为王虹是班长,不应该和班上那些地富反坏右的后代一起玩耍,会被这些孩子带坏的。这件事情深深地伤害了姗姗那幼小的心灵,她也赌气般地断绝了和王虹的来往,即使是王虹主动找姗姗,姗姗也不理不睬的。姗姗后来转学后就和小学同学失去了联系,也就再没有见过王虹了,联系上小学同学以后也只是听说王虹现在在美国。今天听到仇帝说起王虹,她也很想了解一下王虹的近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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