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布娃娃的诱惑

照例，方静很早起床，晨跑是她的习惯，也是她必须要做的一件事情，她绝对不能让自己有片刻的放松。跑着跑着，方静的心里有一种怅惘，也许她内心深处，是期望不期而遇上什么人吧？

跑步回来，一直没有遇上那个姜大卫。

回房间的时候，居然特地在楼梯口停留了下，看着他紧闭的房门，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

很快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是杀手，要懂得何时调节情绪，一沉静下来，方静有些问题需要考虑，为什么这么偏的一个住宅区的阁楼会有人来租，这里交通不便，人与人之间相互不搭理的，说难听点，真要是死个把人，估计也没有人会晓得。

好久没有去看大波叔跟小波仔了，这个世界上如果真的还有亲人，那么也只剩下他们了，方静去超级市场买了点小波仔最喜欢吃的零食，顺便在架子上买了个最新的机器人，小波仔这个年龄应该是喜欢玩具的年纪吧，大波叔又要说她惯坏小波仔，如果弟弟没事的话，她也会惯着他的。拿变形金刚的时候，方静的眼神停留在几款新的芭比娃娃身上，她记得那时候她邻居有一款很漂亮的芭比娃娃，她跟妹妹都很喜欢，很想要，可是邻居却舍不得给她们玩，还骂她跟妹妹家里没钱，没钱买，还想玩别人的娃娃。当时她一把推开那个邻居说：“我爸爸会给我买的。”

邻居说：“我妈妈说你爸爸只知道赌钱跟玩女人，根本不会给你买娃娃的。”

当时妹妹拉着她的手说：“姐姐，爸爸不是这样的人。”高娜娜很少向父母提要求，可是那时候，她太想跟妹妹拥有一个娃娃了，她对妈妈说：“妈妈，给我买个娃娃吧。”

方苓看着乖巧懂事的女儿说：“妈妈没有钱，要不这样吧，你生日快到了，你跟爸爸说，让爸爸买给你当生日礼物怎么样？”

她知道自己的生日要到了，鼓起勇气对爸爸说：“给我买个娃娃吧。”

爸爸很随口的答应下来，她那时非常高兴，跑去跟女邻居说：“哼，我爸爸说了，要买给我当生日礼物的，我才不稀罕你的破娃娃呢，妹妹，我们很快也有娃娃了。”

可是最终，她爸爸却忘了这个承诺，她一气之下把邻居的娃娃给扭坏了。

方静还沉浸在对过去的回忆当中，只听见耳边有人说：“方小姐给谁买礼物？”方静抬头，却见陈江山，她的反应能力越来越差了，如果刚刚站在身边的不是陈江山，而是一个要她命的人，她恐怕会很麻烦。方静把变形金刚放进购物篮里，一声不吭的推着车子继续往前走。陈江山一直跟着方静，付款买单，甚至到停车场取车。

一转头却不见了方静的影子，陈江山来回的寻找着，却见身后缓缓开过一辆车子，然后慢慢地摇下车窗，方静说：“你跟够了没有？”陈江山不好意思的用那只完好的手挠了挠脑袋，说：“我只是想看看方小姐是不是方便顺路送我回去。”

方静一边摇上车窗一边说：“不顺路。”说完后，想了想又补充了句：“我还有点事情。”

陈江山正懊恼着，又摇下车窗：“我带你去的士站。”

陈江山愉快的上了车，喋喋不休地说：“方小姐去哪里？”

方静一边发动着车子，一边说：“如果你再不闭嘴的话，我就把你扔下了。”

陈江山知道方静已经不那么讨厌他了，至少她已经不再拒绝他的接近了。

到了的士站，方静就把陈江山抛了下来，陈江山上了一辆士的，就对司机说：“帮我跟着前面的车。”

司机没好气的说：“先生，现在可是在市中心，那么多红灯，如果她闯红灯我也跟着闯，我们这些开车的很辛苦的，要遵守交通法规的。”

陈江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钞票，往司机的身上的扔，说：“现在可以帮我跟了吧。”

司机收起钱，顿时一脸的笑容，说：“为乘客服务是我们香港的士司机应尽的责任，包你满意。”

说着，猛地加速。

陈江山赶忙说：“不要跟那么近，不要被发现，要小心点。”

司机说：“放心，我没当过警察，这破案的电视剧看过不少，什么刑事侦缉系列呀，什么法政先锋系列呀，可是看个透彻的，这跟踪车子嘛，老在行的。”

陈江山心想：“这司机开车真是人才浪费。”

看到前面方静停了车，司机说：“她停下来了。”方静停车的地方是大波仔的水果滩。

陈江山说：“我们停远点。”陈江山在离方静很远的地方下了车，他靠近一个报摊，以报摊作掩饰，盯着方静。她要找大波仔吗？难道她不知道大波仔已经死了？

这时，报摊的主人发飚了：“先生，我这是做生意的，你要么买份报纸，要么给我闪远点，别妨碍我做生意。”

陈江山忙说不好意思，随手从报摊上抽了份报纸，扔下零钱。报摊的主人循着陈江山的目光，自言自语的说：“原来是追女仔，这女仔挺正的嘛，老兄，祝你好运。”

陈江山用报纸掩着脸，懒得搭理这个老板。他看到方静盯着已关铺的水果摊好一会儿，然后走到隔壁，跟隔壁的老太婆说了好些话，然后回到了车上。等方静一走，陈江山就来到隔壁好太婆那里，买了点东西，然后借机说：“刚才那个漂亮姑娘你认识呀？”

“不认识。”

“我看她跟你聊了好话。”

“怎么，想泡人家姑娘呀？特地来套我老太婆的话。”

陈江山微笑着，不说话。

老太婆倒自顾自地说：“方才那位漂亮小姐是问隔壁卖水果的大波仔一家去哪里了。”

陈江山敏感地说：“你怎么说的？”他心里还想着，上次他来在波仔这里，莫要被老太婆认出来才好。

老太婆说：“我跟她说：大波仔的老婆阿霞跟我们说，大波仔去大陆发展了，她把店盘给别人，也要回大陆了。”

陈江山心里纳闷，这老太婆难道不知道前几天大波仔店里发生的事情吗？来过那么多的警察，她就没半点知情？不过也幸好如此。

原来正如阿霞说的，方静对她的儿子很好，她买的玩具跟书籍想必都是给小波仔的。越接触她，他越对她的为人产生莫大的改观跟兴趣。她并不像是一个冷血杀手，也许他也不像是一个卧底。

晚上盯着天花板，陈江山首次失眠，这个叫方静的杀手太让他困惑了。他手里拿着高琛交给他的洋娃娃，他用手抚摸着它，他回想白天方静在超市盯着芭比娃娃的神态，那么的专注。陈江山努力说服自己：不想了，再想下去他要疯掉了。

……

第二天一早，陈江山就跑去敲方静的门，敲了很久，没有开门，陈江山忍不住的凑近猫眼里，试图看个究竟。

“你想干什么。”冷冷的一句话。

陈江山惊得把装娃娃的盒子掉在了地上，娃娃从盒子里摔了出来。

方静弯下身子捡起了娃娃，她的神色闪出一种捉摸不透的惊讶，然后冷冷地说：“这个娃娃哪里来的？”她在逼问他。

陈江山举措不安，他结巴的说：“上次看到你在超市里盯着娃娃看，心想你一定很喜欢娃娃，刚好前些年，我买了这只娃娃，本来是想给我侄女当生日礼物的，谁知道礼物还没有送出去，她就移民了，所以娃娃一直塞在储物柜里，想把它送给你，感谢你上次特地给我做饭。”

方静手里握着娃娃，眼中满是柔情，她淡淡的说：“其实不是我喜欢，是我妹妹，她一直想要一个这样的娃娃。”

陈江山疑惑她眼中的这种柔情，然后他说：“那你妹妹现在人在哪里？她不跟你一起住？”

方静又恢复到她冷冰冰的语调：“她死了。”

陈江山噢了一声，说：“不好意思。”

方静看了看娃娃，然后说：“礼物我收下了，如果你没什么事情，我要进去了。”

陈江山无奈，这女人真是刀枪不入，他让开了身，方静进了屋，关了门。

陈江山叹了口气，弯下身子捡起地上的纸盒，自言自语地说：“还以为一个娃娃可以再换回一顿饭。”

这时，方静的门突然开了，方静说：“你想吃什么？”

第二次看着方静进他的厨房，看她熟练的用菜刀切菜，陈江山心想：“这只手如果不拿刀杀人，还是挺漂亮的一双手。”他发现自己一步一步的把方静跟杀手两个字“人为”的设置距离。他猛地摇着脑袋，他不能，不能因为她一时的柔情而心软，他的职责是抓她，是一举摧毁海王殿。

难怪古人说：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说得一点也不错。

方静把两碗面条放在客厅的茶几上，陈江山还在发呆。

方静面无表情的说：“吃。”

陈江山笑了下，说：“方小姐长得真漂亮。”这句话没有事先的彩排，也不在陈江山决定发表的高见当中，不过是无意间的没话找话罢了，但是，他居然看到方静的脸微微的绯红，是女子特有的害羞的表情。陈江山赶忙用筷子夹起面条往嘴里送，言多必失，他要吃面条，省得眼前这女人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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