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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喜歌》第6章 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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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我是专门来这里‘尝鲜’的,目前除了看了点有意思的表演,还没真正尽兴呢,不会那么早回去。”

“那你可曾跟娘娘说过出宫的事?”

“没有哦。反正有你在,母后也会很放心的。云儿,你速速回宫去告知母后我的去向,然后再到丞相府等着我。”

“喏。”

云儿也离开了。李珂感觉房间里的气氛很尴尬,自己的闺房站着别的女人和别的男人,而这两个人在历史上还是有暧昧之名的。不想做小三,不想当灯泡,不想继续这么不尴不尬下去,李珂找了个借口准备离开。“李姑娘莫要走,干脆今天就给我好好安排一下,让我见识一下你们‘天上人间’的招牌菜和招牌节目。”

“保证公主满意,我这就去准备。”

“等等。你差人去把霍将军也叫来,就说是我邀请他来的。还有我这一身装束就不要叫‘公主’了,叫我少爷吧。”

“喏。”

公孙敬声的话似乎真的很少,他静静地看着阳石,静静地听她说话,没有任何意见。直到李珂欲转身离开的刹那:“珂儿,你随便派个人去通知霍将军就是了,不用自己亲自去。如果霍将军军务繁忙,就不要强求了。毕竟,皇上不喜欢年轻人玩物丧志。”

包厢里暂时只有两个人:阳石和公孙敬声。

默默无语,只有茶盏与水交碰的声音。阳石的心开始慌了,从来没有这么不自信过,从来没有这么失落过。青梅竹马的公孙哥哥现在竟然对自己没有任何言辞了吗?看样子他与那个李珂并无什么瓜葛,倒是霍去病“襄王有梦”了。公孙哥哥历来把自己的心思隐藏得紧,他对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公孙哥哥,不如我直接请父皇……”

“阳石,你我认识这么多年,我对你如何?”

“公孙哥哥对我很好,是最爱护我的人。”

“比起你的父皇、母后呢?”

“公孙哥哥对阳石的爱怎么能与父皇母后一样呢?”

“有什么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父皇母后对阳石的爱是父母之爱,而你对我应该是——”

“兄妹之爱!”

“不,不会的!如果是兄妹之爱,两年前你就不会——”

“那次是个误会,我喝醉了。”

“怎么会是误会?你明明认得我,还叫着我的名字。你还把公孙家世传的玉葫芦送给了我,说是以此为证,三年后请求皇上赐婚。当时我不知道为什么还要等三年,就问你。你说,你要靠自己的能力爬到一个能够配得上我的高位!今天你告诉我,你喝醉了!为什么?为什么?”

李珂端着东坡肘子和宫保鸡丁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阳石扑到公孙敬声怀里嚎啕大哭。“不好意思啊,我马上出去。今天本店的特别推荐是‘过桥米线’。我马上去端来。”

“你不用自己去端,鸡汤很烫。我们没事,你过来给阳石讲讲‘过桥米线’的故事,我出去接霍去病。”公孙敬声或许是逃避吧,离开的时候走得很快,如风吹过……

“那个,公主,哦,少爷,我能讲了吗?”

“你讲吧。”毕竟是皇族公主,能屈能伸,能放能收。看到阳石公主很快恢复状态,李珂不由得对她的佩服指数上升到四颗半星。

“话说当年有个书生在湖心小岛上读书。他的妻子总爱给他送米线上岛作为饭食。由于距离较远,每次吃到嘴里的时候,米线都冷了。于是聪明贤惠的妻子想了一个好办法。有次去岛上送鸡汤,妻子发现鸡汤上覆盖着厚厚的一层鸡油,而这层鸡油可以保持汤的温度。妻子心想,要是把佐料和米线等吃时再放到这滚烫的鸡汤中,一定可以保证米线的温度。于是她先熬好覆有厚厚鸡油的鸡汤,到了岛上,先放入用滚油烫熟后且切得很薄的佐料,再把烫好的米线放入汤中,不但保温,而且米线也更加鲜香滑爽。因为到岛上要过一座桥,所以这个巧妇发明的米线就叫做‘过桥米线’。好了,少爷,我们一块儿来试试吧。”

服务员很快送来了制作的材料,李珂优雅地摆放了一套在阳石面前。

鸡汤没有冒气……

在阳石面前的这碗鸡汤真的没有冒热气。厚厚的鸡油下面该是热流涌动吧,因为放进去的鱼片瞬间变了颜色。当阳石把米线放入鸡汤后,大颗大颗的泪珠又落了下来。是不该在这个时候哭的,她必须维护自己公主的高贵形象。翻动碗里的菜和米线,看到阵阵热气升腾,又扑到自己脸上,仿佛两年前那双温柔的手……

气氛压抑得厉害,怎么适合李珂这种性格的人继续待下去?不是不能说话,只是不知道说什么话;也不是不能做事,只是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但作为老板,又不能扔下这么重要的客人自己撤,李珂好无奈,好悲哀!

“珂儿,你知道吗?我喜欢他十年了!”

十年?!小学三年级!这也太早了吧。

“民女洗耳恭听。”

“十年前,宫里组织王孙贵族的子女出游。我生性好斗,非要与男孩子一同比赛骑马。父皇赐给我的小马突然病了,我就只有骑一匹宫里侍卫的大马。谁知道上马的时候一脚踩滑,本以为会摔得一塌糊涂,却在不经意间踩到一个结实的肩膀上。”

“公孙敬声的吧。”

“对,他第一次救了我。”

“还救了你很多次?”

“嗯。不过从第一次开始,我就很喜欢他了。他永远冷静地站在我的身后,为我遮风挡雨。游湖时,总是她替我撑船;春祭时,也是与他一块儿扶犁。直到两年前,那个春风沉醉的晚上,他随公孙丞相饮宴后,叫云儿约我到御花园。他抱着我,抚摸着我的脸,送给我公孙家祖传的玉葫芦,指天对地发誓,三年后娶我为妻。”

“既然那么喜欢你,为什么当时不娶你?”

“他说他要靠自己爬上一个更高的官位,一个配得上我的官位,然后再娶我。可是今天——”

“少爷,我不知道他今天与你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很高兴你能向我倾诉。说真的,这事儿我没有经验,我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爱,我——”

“我来啦!”霍去病果然喜欢突然出现!

看着房内的气氛不对,这块木头居然也会开解人:“有什么不开心的?叫这个李珂唱个曲儿就能开心起来!”

“什么?你怎么自己不唱?”李珂还不想当个职业歌姬,毕竟能拿得出手的就那么几首,还是低调一点好。

“不会唱就滚,别在这里惹我们公主姐姐不高兴!”霍去病觉得自己的玩笑真的很有“喜感”。

“好,好,你叫我滚,我就滚,你叫我回来,不好意思,我滚远了!少爷,民女告辞!木头,记得喝汤!”哼,赶快喝了那碗鸡汤吧,没冒热气,很好喝!!

“喂,喂!别生气啊,我不是这个意思!”看着李珂要离开了,霍去病忙追了过去,“谢谢你,我马上就去喝汤。”

“喂——”阳石话音未落,霍去病已经……

当公孙敬声再朝着这个包厢走来的时候,看到李珂大笑着跑向了厨房。

“你怎么又烫着舌头了?”

“公孙哥哥,去病他把烫米线的鸡汤喝了一大口。”

“珂儿没教他怎么吃这种东西吗?”

“是珂儿叫他喝的鸡汤。”

公孙敬声又沉默了,一边是表弟,一边是表妹,一边还有一个来历不明却能未卜先知的可爱女子。珂儿出现之前,皇上拒绝自己的赐婚请求之前,他的确对阳石是真正动心过。那个玉葫芦就是当时心迹的见证。时隔两年,想皇上请求赐婚,话还未出口,就被搪塞了回来,娶大汉公主壮大家声的计划从此破产。李珂的出现,为自己的政治野心重新点燃了希望。这个女子太神奇,能够知未来,能够很好地吸引皇帝。本来以为自己能够在花丛中过,而片叶不沾身,现在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她的感觉——喜欢。看得出来,霍去病也和自己的想法一样,只是他比自己更不善于表达吧。唉,好乱,对不起阳石,我不能再爱你;对不起,霍去病,我们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子……

“各位,快帮我尝尝这道菜!我亲自做的哦。”包厢里沉寂了好一会儿,李珂端着一个盘子回来了。

“这是什么啊?”望着盘子里黑乎乎的东西,阳石嫌恶地问了一句。

“这是——八宝饭,不过被我弄糊了,真的很好吃呢。”

“你以后还是负责写菜谱,由厨子来做吧。”公孙敬声看着那惨不忍睹的八宝饭,忍不住建议。

唯有霍去病“嗷嗷”地吼着,怒视着李珂,眼里的火苗就要窜出来了。

“好吧,好吧,不吃了。那就帮我看看新排演的舞蹈如何?”

“是‘武松打虎’吗?”阳石似乎对那个滑稽舞很感兴趣。

“不是啦。暂时保持一点点神秘。你们等会儿就知道啦。”

鼓点想起,舞姬入场,身上穿的却是士兵的铠甲。随为了跳舞而改了铠甲的才智,但个个仍显得英姿飒飒,别有风情。两名舞姬站在正中,手执令旗。随着鼓点指挥其他舞姬变换队形,每一个队形站好便摆定姿势蹲下,仔细一看,竟由人构成四个字“天上人间”!

霍去病完全忘记了舌头的疼痛,第一个起身鼓掌,大声喝彩。李珂款款来到他身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清的声音说到:“这个舞蹈本该是后日上演,就知道你喜欢!今天把你弄伤了,让你先睹为快,权当对你道歉。不过以后再叫我‘滚’,责任自负!”

看着二人略显暧昧的姿势,公孙敬声起身站了过去,拍了拍霍去病的肩膀,也压低声音说了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珂儿,你的节目很精彩,只是能否多摆换几个字。着军装的女子摆出的字不应该是这样柔美的店名,更应展现巾帼不让须眉的豪情。”

“谢谢少爷赐教,珂儿定当尽力修改,以飨宾客。”

秋天一过,北方游牧民族就面临草枯粮竭的状态。一些部族首领总会选择向大汉边境出手,掠夺一些粮食以备顺利过冬,尤以匈奴为盛。边境百姓苦不堪言。今年的边境驻守任务,卫青力荐霍去病。无非是想给他一个独立锻炼的机会,另一层含义便是让他派出探子查验地形,以备来年出兵征讨匈奴。

朝堂领命的时候,霍去病热血沸腾。慷慨陈词,颇有一番大将风采。

回家后,卫青等皆为此次受命精神大振,唯有卫少儿沉默不语,怏怏不乐。卫青心疼姐姐,早已猜到个中原因。但因上次求皇上赐婚碰了钉子,也不便再去宫里哀求了。再说,这霍去病是有名的“一根筋”,他不愿意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要想让他娶亲,除非是他自己提出来。

还有十日便要出征,卫少儿再也忍不住了,把儿子叫到房里,直接问道:“你马上就要去西北边关驻守三个月了,娘想为你订一门亲事,你可有属意的姑娘?”

“我——”换作以前,霍去病肯定起身立马逃跑,这次似乎情况有变,他先是羞红了脸,再是盯着窗外遐想了半天。

卫少儿嘴角终于展了点笑容,她这个木头儿子终于开窍了:“为娘知道你已经心有所属,只要是你喜欢的,娘一定帮你把她娶回来。”

“其实我也并不知道她心里有没有孩儿,她很特别,而且她的父母也不在长安。就算是要提亲,也实在是很为难。”

“哦?那这位姑娘现在寄居在何处?要不,娘把她接到咱们府上好好照顾?”

“母亲大人不用费心,她有‘天上人间’。”

“你说的可是目前长安的第一食府‘天上人间’?”

“是的。她是老板之一,是公孙丞相家的表亲。”

“哦,我道是谁呢。这好办!我明日就去找你姨母,叫她帮你保媒。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抱着枕头,躺在床上午休,李珂的耳朵突然发烫,难道是有人在议论自己?唉,管他的呢,没病没灾才是最快乐的事情。

“咚咚咚!珂儿,珂儿!”一听这敲门声就知道是“聒噪鬼”灵儿,“珂儿,快出来,前边出事了。”

“前边能出什么事啊,不是有霍去病的人在保护着吗?”有免费保安,李珂才懒得出去。

“你在搞什么啊?霍将军很快就要去边关戍守三个月了,他的人早就回军营作出行准备了!你快出来啊!”

“什么?那个木头要走,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李珂睡意全无,“我马上出去,你快去丞相府搬救兵!”

赶到前厅的时候,被迎面飞来的酒壶砸中,顿时鲜血从头发里渗出,污了脸颊。耳边传来的有争吵声、惊呼声、求救声和叹息声,但无论是什么声音,很快便从李珂的耳际淡去,因为她很快就完成了穿越后的第二次晕倒。晕倒前唯一腹诽的就是那个该死的霍去病,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这个时候走!

醒来时,还是丞相府那个熟悉的房间。不过,守在屋里的除了老熟人公孙夫人之外,还有一位跟她眉目相似的夫人,看起来似乎更亲切些。

“珂儿,你终于醒了。这次还好,只昏迷了一天。”公孙夫人忙携着身边的夫人靠到了床边,“珂儿,这位是霍将军的母亲陈夫人。”

眼睛一亮!又是个传奇人物!姐姐是皇后,弟弟是大将军,儿子少年得志,由婢女走向贵妇的成功女性!

“珂儿,你怎么老盯着陈夫人看?”

“这位陈夫人是您的妹妹吧。”

“呵呵,正是。当今的皇后娘娘也是本夫人的妹妹。”

“你就是李珂姑娘吧。”哇,卫少儿的声音真好听,好慈祥,好温暖,好有妈妈的感觉,“初次见面,不知道以后能否称你为‘珂儿’?”

可以,可以,太可以了!您怎么称呼都让人觉得心里舒服!

“珂儿,你倒是说句话啊,陈夫人问你呢。”公孙夫人摆明了知道妹妹的来意。

“陈夫人,请恕珂儿的不敬之罪,现在实在是无法下床给您请安。”

“不用,不用,咱们这样说说话就行了。”

“这次来,我是想替我家去病向你提亲的。”

神马?提亲?十八岁,这算不算早婚?就算是大学生能结婚,也应该是符合婚姻法的年龄要求吧。

见李珂没有回答,反而是羞红了脸,卫少儿会意地点点头,再接再厉:“如果珂儿姑娘不介意,可以随我回府修养。病愈后我便登门向你的父母正式提亲,三个月后与去病完婚。”

“我没有父母!哦,不,我父母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我是公孙敬声的表妹!”李珂的本意只是想掩饰自己的“外来妹”身份,可这样的表述却是更顺了卫少儿的意。

“姐姐,既然珂儿是丞相家的远亲,父母又不在身边,那就拜托你和丞相为她拿个主意吧。”转身掏出个紫玉手镯,塞到李珂手里,“这是我家去病娶妻的信物,就请珂儿姑娘收好吧,你可曾有何定情之物给去病?”

“我无家可归,无物可给。”这都是实话,只是没有消化掉自己被提亲的事实时麻木回答出的实话……

“珂儿,我把你的宝贝枕头带过来了!”灵儿总是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不该说话的时候说话!

“这个枕头是珂儿从家乡带来的唯一的东西。”公孙夫人忙给妹妹解释。

“那我就把这个枕头带走吧。姐姐,我先回去准备一下,拜托姐姐一个时辰以后把珂儿送到我府里修养。”几乎是用抢的方式,从灵儿手里拽走了那个可怜的枕头,卫少儿飘然离去。李珂喉头打结,还在消化自己即将早婚的事实,居然忘记了拒绝!!

“母亲大人,你好糊涂!”公孙敬声第一次对着自己老妈发这么大的脾气。

“让那个丫头嫁给霍去病有什么不好?还是我们一家人啊!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怎么糊涂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是您的儿子!我——”

“逆子!你在用什么态度对你的母亲说话!”公孙贺得知卫少儿求亲成功的消息后火速赶回了家。

“父亲,李珂要嫁给霍去病了!”

“她嫁给谁都与你无关!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想都不可以想!你的目标就是阳石公主!”

“我不会娶大汉的公主!珂儿预言过,我不能尚公主的!”公孙贺无条件地相信李珂的话。

“哼!她的预言?一个丫头的话就那么让你信服?我看你是被色相迷了眼!”公孙贺尽管对“李美人”事件的预言成功还心有余悸,但倘若要这瓢“肥水”流到自己家,那还不如想尽办法娶到公主!只有公主才配冠以“公孙氏”的名号!

“我和阳石是不可能的。难道父亲还不明白皇上的意思?要是可以,两年前我便可以与阳石成婚。那时,为何陛下要给我一个三年之约?现在已近三年,陛下为何又避而不谈阳石的婚事?甚至还有意无意地暗示要送阳石去和亲!”

“这又如何?陛下不提,我可以去提!”

“不。因为不可能在一起,所以我决定不再爱阳石,我已经将自己的感情完全收起来了。我公孙敬声不会浪费感情,更不想拿感情去赌博!还有,那个宫里的李美人不是父亲送进去的吗?有了她和皇后姨母,我们公孙家和卫家是不会垮掉的!”

“逆子!”一个巴掌扇到公孙敬声白净的脸上,结束了这场集家庭伦理、政治阴谋、情感纠葛于一体的争执。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陈府。

卫少儿喜上眉梢,得意洋洋地扔了一个奇形怪状的枕头到霍去病怀里。这么奇怪的东西还能是谁的?霍去病花痴地对着枕头嗅了又嗅,喃喃地喊着“珂儿”“珂儿”。

“你去准备一下,你的珂儿头被打破了,最近会到咱们家修养,直到等你戍边归来以后成亲。”卫少儿骄傲地向儿子宣布自己此行的战果。

“她受伤了?怎么没有人通知我?”霍去病突然起身想往外冲。

“你给我站住!她昨天在自己店里被打破了头,昏迷了一天,才醒来。我叫你姨母一个时辰以后再把她送过来。”

“她的店里怎么会有刺客?我不是派了人一直暗中保护着吗?”

“据说你的那些暗卫这几天撤了,忙着回去收拾东西随你去戍边。”卫少儿不紧不慢的说着,顺便饮下一杯茶。

“什么?!他们胆敢违抗我的军令!胆敢不保护珂儿!”

“孩子,其实我今天是第一次见到那个姑娘。我不知道她哪里吸引到你,但既然你喜欢,娘都支持你。但军队是大汉的,不可为了一个女子伤了军中将士的心啊。”一个成功儿子的背后一定站着一个成功的母亲!

“她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在宫里第一次见到她,孩儿便不能忘怀。后来虽然总爱与她争执,却又欣慰于她带给自己的那些惊喜。她的小聪明,古灵精怪,善解人意,蕙质兰心,都是我心里认定的那个人的优点!如果她愿意,我会把她带在身边,我怕自己不在,她还会受伤。”

“军中不允许带女眷!”

“我会跟公孙敬声学习,向陛下请封,她有了官职,便不再单单是我的女眷了。自古巾帼不让须眉,单看她排的舞蹈,就知道她一定不会逊色于我大汉男儿!”

“夫人,丞相府差人来了。”

“快,去病,把她迎进来。”

“夫人,丞相府差人来说,珂儿姑娘就在那边养病,不过来了。珂儿姑娘本人带过来的话是‘谢谢厚爱,还我枕头’。”

“霍去病,你去哪里!”卫少儿听完仆人的汇报,还没回味完,就发现儿子跑了。

“去丞相府探病!娘,看好我的枕头!”

曾听一位前辈说过“没有恋爱的大学生活是苍白无力的”,所以李珂还真是打算在大学里轰轰烈烈地来场恋爱。算算时间,这个时间自己也该是一个大一的学生了。可以谈恋爱了。但仅仅是谈恋爱,不代表自己该结婚了啊。没有爱情的婚姻就是犯罪!

当霍去病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李珂实在想不出自己能够爱他,或者说喜欢他的理由。从初见到现在,也有几个月时间了。刘彻要求他暗中保护自己,他却以这样那样的理由常常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尽管他身材高大,家室不错,人也真的很帅,但李珂还是觉得自己算不得“美富白”,和这个真正的“高富帅”之间有太大的差距,太多的不同。当然,见面多不等于了解得多,或许是真的交流得太少了吧。

“你的头还疼吗?”在面对李珂的时候,霍去病从来都是“发乎情,止乎礼”的君子,而今天却主动伸手抚上了她的头。

心里一阵恶寒,李珂下意识地把头偏了偏。因为手抚下的同时,李珂看到那宽阔的胸膛也压了下来——心有余悸啊。

“别动!”李珂真的怔住没动了,“头发上沾了一缕棉线。”那双布满茧子的大手突然温柔得可怕。

“我的头发一定很难看。”第一次与异性如此接近的李珂紧张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她不是怕霍去病看到自己因包扎伤口而被迫剪得难看的那撮头发,而是真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霍去病却把李珂的紧张当成害羞,而且是一种在爱人面前的极度羞涩。

“喜欢我?”李珂听到这个动词突然恢复到每次见面时的炸毛状态,“你凭什么喜欢我?为什么喜欢我?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霍去病继续误会,一边帮李珂一缕一缕地整理刘海,一边深情表白:“第一次见你,就无法忘记。第一次听你唱歌,就为你心动。第一次被你报复,竟觉得应该反过来保护你这个容易受伤的女子……”

“我很容易受伤么?”

“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眼前,想你时你在脑海,想你时你在心田。”霍去病完全答非所问,“你所作的每一支曲子我都抄录了下来,尽管没有全都听你唱过,但我想将来总有一天你会唱给我听的……”

“喂!放开我的手!”一声怒喝把霍去病从遐想中拉回,眼前的女子杏目圆瞪,双颊绯红,小嘴嘟得老高,怎么看怎么可爱。

忍不住轻啄香唇,霍去病的心快飞起来了!

“啪!”李珂出手快、狠、准。

“就快成亲了,表弟心急什么?”公孙敬声从霍去病进屋那一刻就依在门边,只是屋里的二人专注得无视了他的存在。

“呵呵,珂儿,我……”木头就是木头,尴尬的时候唯一会做的便是以手抓后脑勺。

李珂闭眼装死,一个桃花眼,一个大木头,着实令人提不起任何兴趣。

“珂儿,我不放心你独自一人留在长安,我会带你一块儿走,你等我!”霍去病没有等到李珂的任何回话,马上逃离了这个尴尬的环境。

神马?去边关?好挑战!

一只温柔的手摩挲着她的脸庞,这该死的桃花眼吃人豆腐!正准备再“快、准、狠”一次,公孙敬声突然伏在耳边问道:“可以为我留下吗?”

不能动,不能睁眼,不能说话,不能给他任何希望。他是阳石公主的公孙敬声,他是风流倜傥的公孙敬声,他是大汉丞相之子,他是必须湮没于历史的那朵浪花。

两个真性情的男人同时表白,不知为何,热泪滑落……

“陛下,末将有一事恳请陛下准许。”霍去病带着脸上的“五指山”站到了刘彻面前。

“就快要单独带兵了,还这么冒冒失失。”刘彻宠溺地望着霍去病的脸,心道谁这么大的胆子,敢赏给霍小将军这样的标志。

“末将想随军带一名参谋。”

“哦?是哪位名士能得到我们大汉霍将军的青睐?”眼睛眯成一条缝儿,看不清的瞳仁里全是那个巴掌印。

“此人陛下也很熟悉,就是‘天上人间’的老板李珂姑娘。”

又是她?倘若说她有歌唱之才、经商之道,还能让人信服,但霍去病又凭什么看中了她的治军之能?这个女子还有多少东西是我们不知道的?

“陛下,陛下,末将恳请陛下成全。”霍去病见刘彻陷入沉思,再次忍不住提醒。

“你为何看中她?你可知道我大汉军队从不携女眷?”

“虽然李珂已经答应末将的提亲,但此次戍守并非是以女眷身份去。末将曾观看过几次她排练的战舞,阵法奇特,深受启发。而且此去边地,有一个计划是安抚边民。李珂口齿伶俐,想法怪异,又总是收效甚高,从现在长安居民对她的喜爱程度就可窥见一斑。所以……”

“你刚才可是在说李珂答应了你的亲事?”

“正是,母亲为我们定于三月后完婚。”

“那你脸上的指印可是她打的?”

“陛下圣明。”

“你的奏请,朕准了!”

霍去病一向冲动,莽撞时谁也不会放在眼里。此次独立带兵,难免犯错,带个能管住他的人在身边大有裨益。而且李珂终究来历不明,查了许久也无头绪。不如将之放到前线,更能看清她是否与那匈奴有联系。

自古帝王都是钻营权势的高手,“用人不疑”不过是利用他人,并使其发挥最大价值的借口。权利制衡也是惯用伎俩,没有谁能真正地功高盖主,也没有谁能真正地无功受禄!

霍去病跑了,公孙敬声走了,身边安静了。没心没肺地活了十八年,终于明白人世间除了亲情和友情,原来爱情真的也能让人欢喜让人忧。只是这初恋不是应该很朦胧很唯美吗?为何刚刚听到表白就弄得两泪涟涟?干嘛来得那么突然?干嘛不按照先暧昧再喜欢,最后深爱的步骤来?编剧都是骗人的!

本来还觉得自己运气挺好的,穿到丞相家,见过国家首脑,政界要员,三两下赚到自己的物业,还能偶尔羞辱一下一代名将,不用玩儿宫斗、宅斗,不用卷入皇权之争,更不用考学奋进,折腾自己——现在一切都变了,偏了轨道啊!两个男人真的都很优秀,但两个男人都不会属于自己。那霍去病不灭匈奴不成家,还英年早逝,现在的定亲什么的,一定是历史给自己开的玩笑!喜欢不得,爱不得!那公孙敬声贪污腐败,还卷进了巫蛊案,惨淡收场,同样喜欢不得,要不得!

“呜呜……”

别人初恋——收爱,自己初恋——收命!

“圣旨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李氏女珂,聪慧机敏,熟悉兵法战法,虽无大将之风,却有大将之才。先特赐封为参将,随冠军侯霍去病驻守边陲三月。公孙敬声督办粮草,协助安抚边民,亦随军驻守。钦此!”此旨一下,汉武帝便开创了女子封将出战的先河。李珂骄傲地走在了花木兰、穆桂英等先辈的前面,一代“巾帼枭雄”横空出世!

好吧,刘彻既然帮自己做了选择,就去吧。带上细软,安顿好“天上人间”,提醒霍去病带上那个现代枕头,该出发时就出发!皮性子就是皮性子,心里挣扎得再厉害,遇到更强势的决定,一定马上选择妥协。

好了,现在是回顾历史上著名战役的时候啦。既然人家说自己有大将之才,总不能什么战法都不知道吧。诸葛哥哥用兵神奇,自是学习的好榜样!感谢罗贯中,感谢《三国演义》,感谢语文老师的力荐!边关,我来啦!匈奴,我来啦!

看着李珂的表情一时三变,公孙敬声默默地踱到院子里。寒蝉凄切,秋风瑟瑟。正想蹲下拾起刚刚飘落到脚边的落叶,刚才宣旨的太监拱手而立于面前。

“公孙大人,皇上有密旨给您。”

结过明黄的布帛,迅速展开。

“皇上要求公孙大人看过以后,迅速毁掉这份密旨。”

递上火折子,太监亲眼看到公孙敬声将布帛点燃,化为灰烬。

“下官告退。”

“若珂与匈奴联系,斩立决!”十个字,令人窒息的旨意!

原来圣上从未看轻这个女子,也从未真正信任过她。食肆里的开怀畅饮,听曲后的高声喝彩,受难时的出手相救,原来不过都是做戏!那个看似单纯的女子真如皇上所想的那样不简单吗?我们不知道她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她未来将往何处,但心却总是不自觉地靠近她,感受着她的喜、怒、哀、乐……

纵她,便是抗旨;杀她,更是诛心!为何这个密旨不是给别人?

还是弯腰拾起了那片落叶——没有枯黄,仍泛绿意;茎脉柔软,搓捏不化。人较之树叶似乎要脆弱得多,手起刀落,便是烟消云散,繁花若梦。唉,罢了,罢了,怀疑是因为不确定,结局往往又令人惊喜。为何在此悲秋独伤怀呢?珂儿依旧在,且出征亦有自己相伴,所谓的婚约不过是口头的承诺,人生的变数谁又说得清楚?

“喂,桃花眼,你又不会打仗,送完粮草干嘛还随军驻守啊?”

“因为我要陪着你。”

脸红,心跳,嘴微翘:“本姑娘既是将才,又何须你陪?”

“呵呵,我倒忘了,只有霍将军才配陪着你——”

酸不溜丢的话刺激到了某人,一团沙石袭来,结果了那身才换上的藕色洁衣。

“赔我衣服!”看着她,情不自禁地孩子气。

“不赔!这是你揶揄我的代价!”

“那我记账,总有一天会找你赔!”

“行!你爱怎么记就怎么记,万一哪天把我逼急了,我逃回家,你一辈子都找不到我咯!哼,看你怎么讨债!”

“你家?”莫名地紧张,“在哪里?”

“很远很远,现在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去了。”

“要是你想起来怎么回去了呢?”

“想起来?呵呵,是啊,要是能回去,我义无反顾!”

“来这里几个月,就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吗?”多么渴望她的答案就是自己,但这样的希望总归是渺茫的……

“有!例如你啊,大木头啊,灵儿啊,皇上啊,公主啊,反正很多很多,跟我接触过的人,我自己接触过的事,都难以忘怀啊!但这些都会成为历史,我说过,我只是个见证者。”

“你总说自己能知晓未来,那你可知匈奴?”

“呵呵,每一个民族都会从发展走向鼎盛,又从鼎盛走向消亡。匈奴如此,大汉亦如此!”

“休得胡言乱语!”

“本朝有卫青和霍去病,方得几十载安宁!”

“霍去病在你心中就那么重要?”

“他对我重不重要,目前我还不知道,但他对大汉就真的很重要啦!”转身欲走,却不忘卖个关子,“要不要告诉你原因呢?哦,天机不可泄露!”

“桃花眼,作为‘天上人间’的出资老板,我觉得你有权知道我们临行前的最后一次商业炒作。”

“商业炒作?”

“就是用夸张的方式,让每个人都知道咱们的店,都排着队来光顾!”

“你又要玩什么花样?”

“读心!”

“你要行巫蛊之术?”

“什么巫蛊之术?我这是魔术!懂吗?障眼法!”

“那你准备怎么玩?”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呗。你只需要帮我做一件事。放出风去,‘天上人间’来了位神秘女子,能读出一个人心底的秘密!”

黄昏,“天上人间”的牌子全换成了红色,包厢的门打开,前后厅的隔板被拆掉,原本那块只有领了红牌子才能看得清的后堂表演台子又被加高了一尺。台上一名红纱遮面的白衣女子正襟危坐,双目炯炯。另一名红衣女子正盛情邀请客人参与读心的游戏。游戏规则很简单,未免参与者抵赖,必须背对白衣女子将心事写在台上的一张桌上,并用红绸遮盖。待验证完毕才擦去。

起初人人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没有真正愿意上台写下心事的人。后来便有好事者,写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名字在桌上。红衣女子拿绸遮好,便走到台侧的鼓架前快速击鼓,以提醒白衣女子转身面见参与游戏者。

“这位客人好生无趣,竟随意写个‘瓦’字故弄玄虚!”

把桌子侧立起来以示众人,宾客们无不吃惊。既然能力已得证实,接下来的表演就是收费的啦。人就是“贱”啊,收费越是昂贵,来验证者越多!一时之间,整个食肆门口车水马龙,喧闹不已。其实仔细一想,这个游戏还真是无聊,本来就是自己的秘密,还非要拿出来给别人验证一下,虽然给钱验证者秘密不外泄,但终归还是被红、白二女看到、读到了啊!

两三天内,长安城内给得起钱的权贵人家,无论主子还是奴才,大大小小的秘密都被某人收入囊中。表演的时日是短暂的,人们的热情还未褪去,“天上人间”依旧客似云来。

“今晚刘爷会来看你的读心表演。”啜饮一口清茶,公孙敬声若有所思地望着对镜扑粉的李珂。

“今晚不演了。”

“为何?”

“既是刘爷要来,便要给他更大的惊喜。”狡黠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过来帮我插下这根簪子,我的手太不了那么高。”

没有想过什么男女之别,公孙敬声很自然地为珂宝儿服务了一次。眼里满是宠溺,手中尽是柔情……

而李珂心里——桃花眼的审美感觉不错,插得挺好的,有空再奴役他一次!

“咚咚咚咚”,鼓声擂动,今晚唯一的金牌包厢客人彻、青、声、病,姗姗来迟。美酒佳肴面前摆着一个巨大的箱子。待客人坐定,灵儿神神秘秘地走了进来。轻声宣布:“表演开始,请各位留意这个木箱,里边可是什么都没有啊。”打开箱盖,果然空无一物。

一张毯子覆在箱子上,嘴里默默有词。须臾,灵儿又开始发言:“请一位宾客上前拿开毯子,揭开箱盖。”

“我来!”霍去病跃跃欲试。

“去病,刘爷在此,岂容你造次?”卫青轻喝,霍去病怏怏落座。

刘彻奋力一扯,毯子滑落,箱子仍纹丝不动。揭开箱盖,满是竹简!这是何物?内心疑惑顿生。

“刘爷对今天的礼物可满意?”李珂不知何时从门外钻了出来,挥退灵儿继续说道,“既然刘爷称我有大将之才,那么这长安城内的秘密就送给刘爷以报知遇之恩吧。”

“这就是公孙大人转告我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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