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小撒旦显然是没有注意到我，直接展翅撞向昔斯立下的结界。

“嘭！”的一声，被结界弹起撞到石壁上，石壁上立刻射出银色光芒，穿过黑色翅膀。想要让他住手，不知为什么，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竟然失声了。

“嘭！”又一声，黑色羽毛掉落一地，银色的光芒再次盛起，小撒旦白皙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

望向桀，他似乎对于外面的情况毫无知觉，睡着一般垂着头，黑色翅膀变得朦胧。

“你这个笨蛋！你想自杀不早说，可惜妈妈说要救下你来，早点说的话，她可能就不会这么伤心！”听不懂小撒旦到底在讲什么，但见到他一脸怒气的用力撞击着结界，一阵心疼。

小撒旦……为什么，就连毫不相识的你都要这么关心我？

“诸神之笔已经打开，却没有见到她的灵魂出现，也就是说，天界骗了我足足五百年。他们说过会放过若若，会把她的灵魂修复完整。早知如此，当初，我就应该不听她的话，现在，也就不会这么后悔。”

桀的话是什么意思？若言恶魔的灵魂消失了？

桀低叹了一口气，他的嘴唇翕动间，我瞪大双眼。

“不要！”想阻止他已经来不及，只见他身体化作流沙挣脱掉银线的囚禁，用尽最后力量将本已不算牢固的结界冲破。

沙流飞向诸神之笔。

小撒旦说过，诸神之笔是恶魔的克星，桀，他是想用自己的灵魂精魄来修复若言的灵魂。

我已经无力再阻止他，一切，都无法改变。

小撒旦似乎料到桀会这么做，将诸神之笔递到他的手中后，飞到我的面前，却没有靠近我。

“妈妈……再见……”他闭上眼，慢慢消失，犹如路泽一样，不给我任何思考余地的，慢慢的，消失掉。

抬起头，诸神之笔正散发着银色光芒，桀的精魄浮在半空，组成灵魂的五行精魄，只差土行精魄在诸神之笔挥动之际没有附到笔杆上，在银光大盛时，化作消烟。

黑色结界破裂开，记忆如泉涌般冲进脑海里。

那些，关于昔斯的，关于桀，关于小撒旦，身为恶魔的若言的记忆，冥府里的记忆，以及，我脑海里似乎淡化了的记忆。

“若若……”有个虚弱的声音在天空中飘浮着，我抬起头，一滴眼泪落到我的眼里。

“不论是五百年，五千年，还是五万年，只要你一缕灵魂还在，我就一定会找到你！”是昔斯的声音。

看着自己的手指渐渐变得透明，心里却是平静。

恶魔的力量回归了，却没有任何想要做的事情，就这样，慢慢的消失，也好。

只是为什么，眼泪止不住的滑落下来，黑色的翅膀破茧而出，关于对昔斯相遇时的记忆慢慢清晰。

在昔斯带领天界大军驻守三界与黑暗世界的结界交战时，当第一眼被那种银色刺眼的光芒所吸引后，身为恶魔首席执政官的我，就再也无法转移视线，而他，在看到我的瞬间，眼眸里闪过不符合他冷漠神色的诧异之后，我明白，他同我是一样的心情。

所以，后来当捉住天神之子，号称战神的昔斯时，若言不顾背叛同族之名，将他从黑暗之渊救了出去，却在逃离黑暗世界的时候遇到了魔族大军。

背水一战时，领军的桀却出乎意料的同她一起背叛了同族。

这一战，昔斯和若言都受了重伤，尤其是若言，恶魔本体虽未遭到损坏，灵魂却在战斗中被伤害到，以至于灵魂残缺不全，昔斯的父亲答应昔斯将诸神之笔赐予他，用以保全若言残余的灵魂。

而条件，就是桀必须维护天界利益，昔斯必须在五百年之后将若言身为恶魔的记已抽走，否则的话，就要让她永远消失。

但是在五百年之后，天界的神背弃了他的承诺，先是陷害了桀，后是用诸神之笔打散了若言的精魄。

坠入黑暗之前，想到桀的所作所为，心里说不出的酸涩。

桀，如果可以，我也想找到你，将你散落于三界的灵魂重新拼凑完整。

黑色彼岸花在胸前绽放出微弱的白色光芒，犹如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光明，点亮回家的路。

嗅到股熟悉的清冽香气，不敢睁开眼睛。生怕一睁开眼睛，所有的一切都会不见。

“若若！你终于回来了！”

耳边传来路泽兴奋的叫声，熟悉的浸入人心里的声音，惹得我眼泪毫无预召的顺着脸颊掉落下来。

“路泽，去端杯醒神茶来。”昔斯淡淡的声音里夹杂着丝轻微的颤动，听到他的声音，莫名的，繁乱的心绪平静下来。

“若若，你还要再继续闭着眼睛吗？”塞斯缔安冰凉的气息钻进脖子里，真不知道昔斯为什么会放任他离我这么近。

睁开眼，还好，大家都在。

“昔斯！”不受控制的拥住昔斯，眼泪籁籁落下，止也止不住，像是把所有的悲伤都要通过眼泪从心底流出来。

昔斯，你知道吗，我穿越到了我的前世，我改变了结局，消失的是我，并不是你……多好……

在我的前世，在若言消失之前，桀试图用自己的灵魂留住若言，而诸神之笔在妄图将若言本体消失之时，昔斯代替若言阻止了诸神之笔的吞噬，经过与诸神之笔的对抗之后，诸神之笔折断，昔斯五百年间并未恢复完全的灵魂被打碎，散入人界。

赶来的天神见到是自己的儿子只剩下本体，没有神的灵魂的本体是无法在冥府留住，做为处罚，便让若言接受了神的惩罚。

从此，不论千生万世，穿越时空找寻昔斯散落于人界的灵魂碎片，而之所以收取委托人的一根头发，是因为这些头发即是组成诸神之笔的力量之源。

天神告诉她，等到灵魂收齐全，诸神之笔重新复合，昔斯就能够重新回到冥府。

而她，可以选择是去是留。

是因为惩罚，所以，我才会不停的穿越时空，为的，就是找回昔斯的灵魂碎片。

脑海闪过几个熟悉而飘渺的身影，范哥、亚历山大、马泽诺、昔斯……以及前几世相遇的人们，所有人的灵魂碎片渐渐凝聚形成一个清晰的影像。

银色长发，银色瞳眸，用淡淡的略带自责的眼神看着我的昔斯。

是他……我最爱的昔斯……

那么桀呢？

“桀！”我推开昔斯，这才发觉自己的反应有些激动，抹了把泪，凝神看着塞斯缔安，他……是桀吗？

“我叫塞斯缔安。”塞斯缔安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温柔的说道：“桀的精魄早已伴随着诸神之笔的消失而散落人界，历经千生万世，哪里还会残余呢？所以，不必疑问，我是我，是塞斯缔安，不是桀。”

塞斯缔安不是桀……桀……消失了吗？

眼角余光掠过昔斯的脸，他的脸上露出微诧的表情，心中一悸，突然明白了什么。

桀……你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化，所以，是想要我一直亏欠着你吗？

第一次主动拥抱塞斯缔安，他身形一僵，任凭我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声喃喃的说道：“塞斯缔安，对不起，谢谢你。”

真的，对不起。

“若若，我不会再到这里来了，你的最后一个任务，我已经替你完成了。”塞斯缔安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点寂莫：“祝你幸福，你永远是我的若若。”

“嗯！”眼泪滑进嘴里，五味杂交。

塞斯缔安，谢谢你。

真的，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