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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炎》第三章 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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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洞内,林焱渐渐的哭累了,他艰难的站起身借着手表的光源向洞口方向望去,毫无疑问的,整个山洞都被刚才的那场爆炸给封死了,林焱看着身前不到五米处的地方都已满是巨石,他有些庆幸自己若不是走到了山洞尽头,怕早已被炸死或是被巨石压死。可想着如此境地下自己竟还有侥幸心理,林焱不禁有些自嘲,若是父亲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或是自己没能坚持到父亲他们救出自己,想着接下来所要承受的痛苦,自己还不如刚才直接被炸死算了。

抛开这些杂念,内心里的求生欲望还是让林焱想着如何自救,或者如何活到父亲他们救出自己,特别是想到父亲此时的焦急,想到母亲得知自己出事后的担忧,他求生的欲望愈加强烈。

林焱环视四周,本应是山洞尽头处的石壁在刚才的爆炸中已经坍塌,林焱借着光源向着石壁后方望去,一条向着下方延伸的台阶出现在他的视线中,而台阶的尽头处还有着一片朦胧的幽光。林焱虽已知晓石壁后方是空的,可真实的看到石壁背后别有洞天时,他还是吃了一惊。若是在没有遇到爆炸前林焱看到眼前的景象或许会好奇,但怕是没有胆量走上台阶去看看尽头处幽光里有什么,而如今遇到横祸后的林焱却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反正他如今已无路可走。

林焱有些艰难的翻过并不高的石壁残垣,走到了石阶上,刚向下走了几步,林焱明显的感觉到温度降了不少,即使胸口处的火玉源源不断的向着他的全身传递热量,可越往下走,林焱越发的感到寒意刺骨。

当离台阶的尽头还有几米远时,在刚才那场爆炸中受伤的右手已没了疼痛,变得完全没有知觉。林焱的右手由于被碎石洞穿血液循环不畅,火玉所传递的热量因此受到阻断,此时露在袖外的部分已经被完全冻住了。林焱对此面无表情,若是有人能够看到林焱此时的眼睛的话,怕是会被他那瞳孔里不正常的绿光所吓到。林焱如着了魔般向着台阶下方走去,当他走到尽头来到那片幽光中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蓝绿色的水潭。

此时林焱周围的温度大概在零下六十摄氏度左右,而眼前的水潭却出奇的没有结冰。林焱怔怔的看着眼前那散发着氤氲光芒的蓝绿水潭,他的脑中有一种强烈欲望在说跳下去、跳下去,这欲望冲击着林焱所剩不多的意识,当林焱最后一点理智消失时,他的身体向前方倾斜,跌入那诡异的水潭之中。

水潭半径不足十米,但其深度却超过了二十米,若是林焱还有意识的话,他可以清晰的看到水潭的底部是骇人的累累白骨,这些尸骨少说也有几百具,虽是比不上历史上那些著名的填尸坑,但在这样的山洞这样的水潭里出现如此之多的白骨,也足够让每个见到的人为之悚然。

林焱此时正以一种奇异的姿态悬浮在水潭中,潭水的温度至少在零下七十摄氏度,但其完全没有凝固的样子,这些极度寒冷的液体充斥在林焱身体表面的每一处,而林焱胸口处的火玉在触碰到液体之后,发出了明亮的光芒,但似是挣扎一番后,也变得黯淡无光起来。

林焱的右手处,一条散发着幽光的蓝绿水带从他那被洞穿处流进他体内,也在这水流进入他体内的那一刻,林焱恢复了一些意识。在林焱的意识里,他只觉得自己正身处一片冰天雪地之中,他感到了极度的寒冷,且这寒冷正在一步步的侵蚀他的身体,林焱想要挣扎,可他的身体完全不受其控制。

当那水流顺着林焱的血管环绕其血管并准备侵入其心脏时,本已黯淡无光的火玉刹那间亮了起来,随后化为点点的光芒穿过他的胸膛融入心脏,当水流碰到这些光芒时便如雪花遇到阳光一般消融,然而那水流却并不放弃一般一次次的冲击着林焱的心脏,火玉所化的光芒凝结在一起化作一层光膜死死抵御着水流的入侵。

潭底处,有一点一点的幽光从那累累的白骨上散发,那些幽光顺着水流侵入林焱的身体,最终的目标直指林焱的大脑。当幽光侵入林焱的大脑时,林焱的意识感受到了一股剧烈的疼痛,林焱觉得自己的脑袋被撕裂开了一般,而随着越来越多的幽光侵入,这种感觉越发剧烈,当林焱的意识即将崩溃之时,那些幽光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似的停止了下来,虽疼痛依旧存在,可并不象先前那般不可承受。

在林焱的意识空间里,各种不同的负面情绪不断的侵蚀着他的大脑,林焱看到了无边的夜色下,一座又一座的房屋燃烧着大火,不断有惊叫着的人们从屋子里奔出,被早在外面等候的杀手们直接一刀砍下了头颅,随后其尸体上飘出一团阴影直扑林焱的意识体,而每有一个人死亡,便有一个阴影扑入林焱的意识体之中,林焱从那些阴影中感受到了无数的负面情绪,有绝望、崩溃、恐惧、不安、愤怒……

“啊!”林焱的脑袋仿佛要被炸开了一般,他脸上的表情一会绝望,一会恐惧,一会愤怒,久而久之,林焱终于再也承受不了了,其意识陷入了深度的昏迷。

侵入林焱体内的蓝绿水流在冲击林焱心脏数次无果之后,仿佛接受了结果了一般向着林焱的骨骼处汇集,这些水流慢慢的融入其中,使得其躯干骨,四肢骨渐渐变得晶莹。当林焱的骨骼完全变得晶莹后,那蓝绿色的水流开始融入林焱的骨髓,本是鲜红的骨髓在水流的融入后开始变得淡蓝,最终完全变成晶莹的蓝色,随着这些改变的完成,林焱受损的右手处的血肉、骨骼开始缓慢但却可见的生长,而林焱体内可谓是神迹般的变化,陷入昏迷的他却毫无所知。

当一切变化完成之后,林焱心脏处火玉形成的光膜由于能量耗尽渐渐消失了,然后其心脏开始缓慢的跳动,带着莹莹蓝色光点的血液随着心脏的律动流向全身上下。

坍塌的石壁后方,本是温度极低的水潭如今却仅仅是刚达到冰点,而靠着水潭温度维持的山洞更是在零摄氏度之上,那些山洞内常年不化的坚冰也开始融化,而曾经那个好几百年温度都极低的山洞仿佛根本就没存在过。

爆炸发生后的第二天,经过一整天大雪的洗礼,哈尔市城郊一些无人处的积雪已超30厘米,林家正南方的那座大山山脚处却没有多少积雪。昨日那场爆炸之后,林家有权进入禁地的高层全部赶来询问情况,可家主林良才一直神情冷漠,任谁问都闭口不言,众人看着本是山洞如今已是废墟的山脚处,不由的有些神态戚戚,小家主在这样的灾难下怕是活不成了,若是真的如此,林家家主一脉怕是完了,而他们之后该如何站队也需要慎重考虑了。不一会儿,唐沁心在下人的搀扶下也来到了事发地,看到眼前的废墟,本就俩眼通红的唐沁心直接身体一软昏了过去,林良才连忙接过妻子,双目通红,很想怒吼,可身在家主位置的他如何在众人面前发泄?他恨啊,他恨那些人为什么不直接朝他出手而是去害他儿子。

当林家那四位老人来到山脚处时,林家众高层连忙恭敬的让开一条道,当林龙象看到那化为废墟的山洞后,本就苍老的老人似乎更苍老了,而林龙虎与林龙豹看了一眼山洞后,眼中有一丝旁人察觉不到的精芒闪过,却也表现出一副哀痛的样子,而林有义则是十分愤怒的瞪着俩眼,他虽有怀疑二哥三哥可能捣鬼,但这些守山的军士的忠诚度应该不会有问题,那么做这事的只可能是林家外人,他实在想不出有谁能够在众多林家精锐军士的眼皮子底下将山洞给炸了。“是谁,到底是谁干的!”林有义冲着一位守山的军士咆哮道,后者直接跪了下来,惭愧的没有回答。林有义并不准备惩罚他,因为守山的军士中也有他的灰猎,灰猎可是这些人中的精英,连他们都没有察觉到敌人是何时下手的,就更别提其他人了。

当消防队员带着器械赶到山脚处时,看着眼前的废墟他们不由的有些苦恼,先前得知山洞坍塌,有人被压,可到现场一看后,这明显是人为爆炸所导致的山体塌落,按他们的想法,那处于爆炸中心的人根本不可能活下来了,他们何必费力清理废墟救一具尸体?可无奈林家官大权大,他们只能按照对方的要求将眼前的废墟清理出来,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活儿。

消防队和林家军士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来移开这些碎石,昏迷的唐沁心已被林良才让下人送去休息,当一块又一块的碎石被移开却没有看到林焱的尸体时,林良才紧绷的心终于有些放松,可想到毕竟已一天一夜过去了,儿子能否坚持下来还是一个问题,这让林良才又紧张起来。同样阴晴不定的还有和林龙象、林有义一起等待的林龙虎、林龙豹俩兄弟,始终看不到林焱的尸体让他俩有些担忧,就算被炸碎了也该有些血肉留下吧,俩人不断的以眼神交流,但脸色都不太好看。林家其他高层看着四位高龄老人都一直在等待,他们就算再冷也不敢离开,即使头上雪花飘飘,可好在有下人给他们撑着伞并用保温桶给他们送水、送饭,没让他们饿着,否则他们还真坚持不下来。

当山洞被清理出能让人进入的通道后,早就在一旁等候的林良才直接冲进洞中,焦急的他并没有注意到本是寒冷异常的山洞此时已不再寒冷,紧随其后进入山洞的是林龙象四人,当林良才来到了山洞的最后那段受到较少爆炸波及的地方时,本是尽头的岩壁早已坍塌,而且前方看来还有很大空间的存在,这让他与身后的四位老人都很惊讶,即使是他们这么多年来也根本没注意到岩壁后方竟还有洞天。

“焱儿在爆炸到来时是躲到这里面了么?”林良才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可同样看到这个异数的林龙虎、林龙豹兄弟俩脸色却越发难看了,林龙象的精神也有些起色的对着林有义说道:“有义,你快随着良才进去寻找林焱,我和你二哥、三哥就在这里等候了。”

林有义听出了大哥话中的言外之意,点了点头,紧随着林有义进入到残垣之后。林龙象随意的看了看身边的林龙虎、林龙豹俩人,二人却丝毫不动声色。林龙象望着洞内,心中祈祷着曾孙儿不要出事。

林良才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在石阶上,石阶尽头笼罩着氤氲的雾气,林良才看不真切,他呼唤了两声:“焱儿,焱儿。”可并没有人回答。

林良才又紧张起来,他加快脚步向着石阶尽头走去,当他走到尽头,拨开雾气,看到那悬浮在潭水中心的林焱时,他只觉自己的世界崩塌了,林良才颓圮的跌坐在石阶上,为何给予了希望却又这样快的破灭!

看到前方林良才跌坐在石阶上,林有义就知道出事了,当他看到潭水中心林焱的“尸体”时,他的心也是咯噔一跳,林有义脱下身上厚重的袄子,跳入水中。林家四老就属他最为健壮,大冬天也还在结冰的湖中冬泳,锻炼身体。林有义游到林焱身边,抓住林焱的一只胳膊,那冰冷如潭水温度的细小胳膊让林有义的心沉到了谷底,他一边托着林焱一边向着岸边游去。

当林有义托着林焱的“尸体”游到岸边后,林良才双手颤抖着将儿子的身体从水中拉了出来,看着儿子那苍白毫无血色甚至因为浸泡时间过长而有些浮肿的脸庞时,林良才崩溃的哭了起来,世界上最令人绝望的莫过于在绝望中看见一丝希望,可没过多久才发现希望的背后是更大的绝望。

林有义浑身湿透的上了岸,他有些无奈的看了看正捂脸痛哭的林良才,对于这个大哥的孙子,他还是非常喜欢的,而林良才的儿子,也可以算作是他的曾孙的林焱,虽只见过寥寥几次,但也是打心底的喜欢这个可爱的孩子,看着地上冰冷的“尸体”,看着林良才崩溃的模样,林有义的心有些痛。他弯下腰来,用手探了探曾孙的鼻息,已是没了任何进气、出气,他仍是有些不甘的将手贴在了林焱那毫无起伏痕迹的胸膛之上,他竟感觉到了微弱的跳动!林有义一阵激动,他怕自己感觉错了,更加仔细的感受着,林焱的心跳虽然极其微弱,但毕竟是有的,这就说明他这个曾孙子还活着!

林有义有些激动的抓住林良才的手道:“良才,你来感受一下,还有心跳,孩子他还活着!”

林良才听到此处立马将手贴在林焱的胸膛上,当那微弱的心跳顺着他手上的触觉器官传入到他的大脑皮层后,林良才激动极了:“焱儿,焱儿他还活着!四爷爷,我们赶快带焱儿去找最好的医生治疗!”

林良才小心翼翼的将林焱抱了起来,起身时踉跄了一下,好在林有义扶住了他,等到林良才站直了身体后他还是觉得有些腿软,这前前后后、三番五次的刺激,他到现在还有些发懵,他觉得自己才是那个从鬼门关走了一趟的人。

当林良才调整好神色抱着林焱从石壁后方走出时,林龙象、林龙虎、林龙豹三位老人异口同声的问了起来:“孩子怎么样了?”老人们沙哑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可担忧的东西怕是不一样。

林良才挤出一些笑容对林龙象说道:“焱儿没事,只是累了睡着了。”

林龙象听到回答后长舒了口气,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先带林焱回去休息,老四你留下和我处理一下后面的事情。”林龙象不假辞色的对着林龙虎、林龙豹说道:“二弟,三弟,你俩给我把所有力气都投进去,一定要查出凶手,若是给不出一个好的结果,你俩就等着受罚吧!”

林龙虎连忙维诺道:“大哥,这凶手太猖狂了,连我林家的主意都打上了,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抓住他交给您严惩。”说完他给林龙豹使了个眼色,二人随着林良才退了出去。

林龙象对着身旁的林有义说道:“有义,这件事你怎么看?”

林有义有些惭愧,他知道大哥问的是为什在有自己的灰猎的看守下,还有人能够制造这样的爆炸案。“二哥、三哥?”林有义低声问道。

“有义啊,不管你二哥、三哥有没有参与此次的事件,你的灰猎都得好好审查一遍,我也没几年可活了,林家主家的未来也只有你能够守护了。”林龙象叹息道。

林有义应声道:“大哥,你别担心,我这次回去绝对好好将灰猎清理一下,只要有我在,没有人可以伤害良才一家子。”

林龙象轻轻点了点头,岁月不饶人,他自知寿命无多,而自己死后林家将会变成什么样子他虽有心却无多少力了,只希望孙子林良才一家能够平安就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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